天色還早,兩人回到馬車,卻沒有立刻啟程回去。
小滿放下馬車的帘子,側身看向夏婉柔,「婉柔姐,這其中必定有貓膩,這其中數十家店鋪,可卻都這麼巧的都不能賣給我們,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從中作梗?」
「可...你說的有道理,可誰會故意為難我們呢?而且,要開分號的事情除卻咱們內部的幾個人,且他們還是今天剛知道的。小滿,這件事會不會只是湊巧而已?」夏婉柔皺眉。
「怎麼會這麼湊巧,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這雖只是小滿的猜測,且又沒有事實根據,可事情實在太過異常,夏婉柔也沒辦法說服自己這僅僅是湊巧。
可,究竟是誰呢?
「夫人,江大人恰好路過,說想要請兩位夫人吃飯。」
馬車外傳來車夫的聲音,夏婉柔皺眉看向小滿,確認對方的心意後,她應道:「知道了,馬上就出去。」
大抵是為了陳滬的事情來得,上次的事情多虧了江啟明出手相助,現下他要請兩人吃飯,她們自然要前往。
不出意外,車夫跟著江啟明的馬車停在了慶蜀齋的門口,小滿有些肉疼的看了眼「慶蜀齋」三個大字,由衷感慨:「江大人居然請我們來這兒吃飯,真是破費。」
剛說完,恰逢一旁的江啟明也下了馬車,他自然也聽到了這話。
故而,江啟明不由的抿唇笑了笑,旋即帶著人進去,邊走邊說:「上次多虧了蘇掌柜機智,否則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麼幹乾淨淨的扳倒陳滬。是以,這上京這麼大,卻也只有這慶蜀齋很配的上蘇掌柜。」
「啊?」小滿不敢相信的低聲驚呼,「江大人看出來了?」
說著話,三人已經走到了江啟明定好的房間外,江啟明笑笑,卻沒回答小滿的話,他轉身命小廝守在門口,旋即帶著兩人和各自的婢女進了房間。
房間內的桌上擺放著滿滿的菜餚,正中間的枸杞雞湯還冒著熱氣,一看就知道是剛端上來的。
小滿不由再次詫異,抬眸看向江啟明,「這飯菜竟早已準備好了,難道江大人您早就知道今天會在街上遇到我們?」
江啟明笑而不語,他擺手示意兩人先坐下,然後說道:「我早就料到你們今天會遇到困難,也知道你們有可能會來著附近,只是我沒猜的那麼細,只好一直在這路口等待,卻不想還真讓我遇著了。」
說著,他不急不躁的給自己盛了一碗雞湯,細細的品了一口,贊道:「這慶蜀齋的東西貴也貴的有道理,你們嘗嘗這雞湯,鮮美可口,一點都不膩。」
「江大人,您倒是把話說完在吃飯呀。」對於對方突然轉移話題的這個舉動,小滿哭笑不得。
江啟明笑笑,放下湯,眼睛卻一直看著窗外。
小滿和夏婉柔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許是房間內的聲音戛然而止,原本站在門外的那個黑影倏的一閃而過,而原本守在門口的小廝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珍珠,你去——」
「不必。」江啟明擺手拒絕,「我們繼續吧,他走了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
說完,他放下手中的雞湯,嚴肅道:「蘇掌柜,那天我就看出了你衣裙的異樣,我便猜這可能是你對付陳滬的法子,所以當時沒有拆穿,而是和你一起演了這一齣戲。」
「皇上震怒,從我們這兒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封了我們的嘴,但之後他又和長公主談話,直言要將陳滬扔到康城去,雖說康城物資豐富,又富饒太平,可他身無長處,又是被皇上發配去的,到了之後還不知道要如何立足,長公主自然擔心。」
「可天子之怒哪裡有那麼容易平息,長公主幾次三番求情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滬被皇上送走,她心中後悔,但同時也怨,怨那個讓陳滬不得以離開上京的人。」
聽到這兒,小滿不由得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有些許的惶恐:「您的意思是,陳滬被迫離開,她覺得是我造成的?那今天的這些事情,是長公主一手策劃?」
江啟明點點頭,默認了。
夏婉柔不解,「可是她是怎麼知道我們要在今天來看店鋪,又是怎麼知道我們都要去那幾家店鋪呢?」
難不成店鋪里真的有內鬼?
「這有什麼難的,有錢能使鬼推磨,蘇掌柜,你該去查一查自己府中的下人了。」江啟明垂眸,不急不慢的說:「調查上京內都有哪些店鋪要出租、出售,這都是你讓你家的下人去做的吧?」
小滿瞪大了眼睛,還是不敢相信。
她向來待下人極好,從不肯輕易懲罰,有好吃的好喝的也都想著他們,而且她連句重話都沒說過,這樣寬容和善,怎麼還有人能被錢財收買,做出這等賣主求榮的事情!
「看來長公主是存心要和我們為敵,江大人,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夏婉柔擔憂道。
江啟明皺眉,抬眸看向蘇小滿,「蘇掌柜可有什麼法子?」
這蘇小滿向來機靈,上次又能想出那麼個法子對付陳滬,還懂得趁勢利用皇上拉陳滬下馬,這樣聰明的人,此時會不會早已相處主意來了?
「我也不知道。」蘇小滿誠實的搖搖頭,「事發突然,且對方又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我可不敢瞎出主意。」
聞言,江啟明不由得輕笑幾聲,「蘇掌柜,沒想到你還有這沒主意犯難的時候。」
「江大人,您就別打趣我了。」蘇小滿嘆口氣,「這次得罪的可是長公主。」
原本以為只要能搞定王掌柜就行了,結果他背後是陳滬小侯爺,現在搞定了陳滬,讓他沒辦法作威作福,但卻又在不經意間得罪了長公主。
這女人可不比男人,且長公主還是個當今皇上的親姐姐,這不由得更讓小滿犯難。
夏婉柔在一旁也是唉聲嘆氣,自己家和公主府本就不對付,現如今又被長公主記恨上,這新仇舊恨一起算,沒準還要連累小滿和自己一起受苦。
看著兩人擔憂的模樣,江啟明輕笑:「這事情還沒發生了,瞧你們兩個擔心的。」
「江大人,您說的輕鬆,要知道,我這次得罪的可是長公主啊!」蘇小滿哀嘆。
說著,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了身,「陳滬小侯爺去了康城,而這康城又被你們說的那麼好,那長公主為什麼不一起隨行呢?她那麼寵溺陳滬小侯爺,怎麼連隨身前行都做不到,難不成她的寵溺都是裝出來的?」
夏婉柔皺眉,低聲解釋:「長公主的夫君早亡,她得留在上京操持這一大家子,且上京距離康城路途遙遠,長公主她年紀大了,不適合長途奔波,也不會適應康城的水土。」
小滿努努嘴,黯然坐下,「原來如此。」
這麼想來,在陸離回來之前,她得一直和這位長公主鬥智鬥勇,一想到這些,小滿的頭都大了。
上京看著繁華,卻不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動不動就會得罪某家權貴而不自知,太危險了。
「兩位不必著急,我此次叫你們前來,正是為了解決你們的燃眉之急。」江啟明總算切入了正題,他警惕的審視四周,確認無人之後,這才將懷裡的那份地契拿出來。
小滿和夏婉柔詫異不已,她們原以為江啟明只是來通知她們二人長公主的事情,卻不想對方是有備而來,竟還準備了地契。
江啟明將地契推到夏婉柔面前,解釋:「這原本是韓家的一處商鋪,但因為之前的事情,皇上命我重新整理姚、韓兩家手下的商鋪,我發現這鋪子竟是韓東城用來討好一個妾室的,並無半分盈利,故此我收回了店鋪,連帶著地契一併呈給皇上。不過皇上看不上這等小商鋪,便賞給了我。」
這商鋪說皇上看不上,江啟明這樣的大富豪自然也瞧不上,之前他一直發愁這鋪子該做什麼用,眼下好了,正好送給蘇小滿和夏婉柔。
夏婉柔接過地契,掃了一眼上面的地址和店鋪大笑,愈發受寵若驚:「江大人,這鋪子比我們現在的店鋪還要大上一倍不止,而且還在這麼好的地段,我們哪裡受得起。」
小滿不禁好奇問道:「比我們現在的店鋪還要大?」
「沒錯,我原本以為現在的店鋪就已經夠大了,卻不想這上京中還有這麼大的店鋪。」夏婉柔不敢貿然接受這份地契,故而推辭道:「江大人,我們受不起您這樣的好意,您還是收回去吧。」
聞言,小滿不由在心中默默詫異,這樣大的店鋪江啟明都嫌小,可想而知這位江大人平日裡接觸的都是多大規模的店鋪。
「長公主已經將上京內出售的店鋪掌柜全都打點了,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若是不接受我的好意,那你們想要開分號的念頭便也就此打消吧。」江啟明雲淡風輕。
夏婉柔和小滿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