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沒了這個繡娘這店還開不了了是不是?」陳滬煩躁的撓了撓後腦勺,一知半解。
他終日沉溺於溫柔鄉,只知道哪家的姑娘最漂亮,誰家的妞最溫柔,至於這經商的門道,陳滬是一星半點都不知道,否則也不會找來王掌柜經營。
但陳滬沒想到,就算自己做撒手掌柜,卻還有這麼多事情。
眼看著陳滬不耐煩起來,王掌柜忙轉了口:「陳公子,這繡娘手藝好,上京里的百姓都是衝著她的好手藝來的,如今硬生生被別人搶走,我們店的生意難免受影響。」
答應讓秦春走的人王掌柜,因著對方沒要拿半個月的月錢,王掌柜還得意了許久,直到店鋪近幾天的生意越來越差,王掌柜才幡然醒悟,這雅柳閣沒有秦春根本不行。
但在陳滬面前,他哪裡敢承認這人是自己放走的,所以只好編造人是蘇小滿強行帶走的謊話。
「被人搶走了......」陳滬不耐煩的翹起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道,「那在把人搶回來不就行了,多大點事,你還至於請示我。」
王掌柜面上一喜,忙對著陳滬磕了幾個響亮的頭,「還是陳公子聰明、有主意,不過我這店鋪里都是小屁孩,什麼都不懂,還望陳公子給我撥幾個得力的小哥來,好讓我及早將那繡娘帶回來。」
陳滬笑笑,指著站在門口的小廝吩咐:「德海,帶著王掌柜去後院挑幾個魁梧的男人,讓他們跟著王掌柜一起去討人。」
「爺,奴才這就去辦。」
說完這事兒,陳滬俯著身子,湊近了王掌柜道:「還有別的事兒嗎?」
王掌柜嘿嘿一笑,搖了搖頭。
得知沒事,這陳滬即刻起身,「行了,既然沒事就走吧,下個月再按時來交銀子,我這兒還忙著呢,你就別打擾了。」
說完,陳滬懶洋洋的攏了攏外衫,回他的臥房繼續尋歡作樂。
名叫德海的小廝則是帶著王掌柜徑直去了後院挑漢子,又抄了傢伙,一群人從后角門出了公主府,浩浩蕩蕩的往城東那條街上的滿柔成衣坊去了。
路上的行人見了紛紛退避三尺,生怕那魁梧的漢子會找上自己。
就這麼一路順暢的到了城東街,一群人在王掌柜的指引下到了滿柔成衣坊附近,德海一揮手示意眾人停下,旋即看向王掌柜,「掌柜的,等會兒進去還勞煩你給我們指一指,省的讓我們擄錯了人。」
「啊?!」王掌柜頓時不樂意了,「你們去搶人,還帶著我做什麼?我親自給你們指路就已經不錯了,難道你還想讓我進去?我不去!」
他又不是陳公子的下人,出了事有陳滬出來擺平,他只是個幫人照看生意的中間人,日後指不定還會和蘇小滿有合作,若是現在他為了陳滬而把人得罪了,那可太不划算了。
見狀,德海也沉下了臉,「我們爺親自讓你挑人來這兒將人帶回,但你臨了卻不進去,王掌柜,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爺?」
陳滬的身份雖一直未曾挑明,但能在公主府內單獨住一處宅子的,除卻長公主最寵的小兒子陳滬還能有誰?
眼下德海拉著臉說要將此事告訴陳滬,王掌柜的臉色愈發難看了,他扭捏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妥協了,「好吧,不過德海小哥,我若是因此受了傷,或者影響了以後——」
「行了,一個大爺們娘們唧唧的幹什麼,進去就進去,若是真的出了事,我們爺必定養你一輩子!」德海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
王掌柜的臉色好歹好了些,他深吸一口氣,帶著這群人往滿柔成衣坊門口走去。
往日店門大開的滿柔成衣坊今日卻緊緊的關著門,王掌柜總覺得不對勁,正要說話時,身後一沒耐性的大漢猛地衝上前,一腳踹來了店門緊閉的滿柔成衣坊。
「砰——哐——」
店內。
正在和江啟明說話的蘇小滿嚇得站起身,其餘夥計也忙衝上前護住小滿,夏婉柔緊緊的攥住小滿的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手心冰涼。
江啟明帶來的人也迅速上前護住江啟明,甚至已經有人拿出了武器。
待一群人看清來踹門的大漢,耐不住的王啟最先衝上前,憤憤道:「你們幹什麼,我們都打烊了,你們還衝進來做什麼?!」
王掌柜故意了站在德海身後,將自己完美的隱藏在人群當中。
「打烊了?」德海輕笑,「我們又不是來買東西的,打烊了又有什麼關係?」
說著,他毫不費力的將藏在自己身後的王掌柜揪出來,狠狠的向前一甩,命令道:「去,把秦春給我拽回來!」
「秦春?」蘇小滿故作疑惑:「秦春是誰,她不在我們這兒,你們找錯地方了。」
「錯什麼錯!給我搜!」德海一揮手,惡狠狠的命令身後的大漢搜尋。
但還沒等這些大漢上前,江啟明帶來的人已經紛紛拔劍將他們攔下。
這時候,江啟明起身,沉聲道:「這位小哥,你們無緣無故的踹倒了店鋪的木門,又惡氣沖沖的說要找人,可這位掌柜的說秦春並不在這裡,你們卻還要動手搜,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德海是陳滬的人,自然也是見過些失眠的,當然也認識上京皇商江啟明,不過他根本沒有把這位病懨懨的皇商放在眼中,故而即便有江啟明從中說和,他也只是冷笑一聲,權當沒聽見,「給我搜!」
「誰敢動手!」江啟明陰沉著臉,隨手從隨從旁抽出一把劍,直直的指著德海的鼻尖:「我聽蘇掌柜說陳滬縱容手下人鬧事,原本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竟是真的!我命令你,馬上帶著人離開,否則,我必定會將這件事告訴皇上!」
德海冷哼,「江啟明,你算是什麼東西,不過是皇上的一條狗罷了!還敢威脅我?!」
話音剛落,江啟明帶來的人齊刷刷的亮出了劍,所有的劍尖都直指德海,每個人都怒氣沖沖,顯然是下一秒就要動手的模樣。
但江啟明卻擺了擺手,命人將劍收起來。
有人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聽命收起武器。
縱然他江啟明再受皇上寵愛,卻也敵不過陳滬,現在貿然動手,只會給自己招惹禍端,江啟明不傻,眼下他正是繁花似錦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去惹事。
況且,只是幾句羞辱罷了,也算不得什麼。
夏婉柔將蘇小滿拉到自己身後,怒喝:「你沒聽懂我們說的話嗎?秦春不在這兒,她不在這兒!你們卻還要上樓去搜,沒有衙門的命令,我們絕不可能讓你們上去!」
說到了這個份上,德海也不由得懷疑起來,他拉過王掌柜,湊近了壓低聲音:「你的消息準確不準確,確定那個秦春就在這兒嗎?」
王掌柜有些為難的掃視了一圈店內,滿是心虛:「其實,我也沒親眼看見她進這個門......」
「你!」德海恨不得拿過劍將王掌柜的腦袋劈開。
「德、德海小哥,你聽我說,」王掌柜忙又補充:「秦春和這家的掌柜蘇小滿交好,而且前不久蘇小滿還去我家的店鋪去討要秦春,只不過我當初沒有同意。德海小哥,我敢確定,蘇小滿絕對知道秦春的下落!」
德海沒好氣的瞪了王掌柜一眼,這才轉身繼續和江啟明對峙。
不過,這會兒他的口氣好了不少,「江大人,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更不是什麼尋釁滋事,我家主子手底下的人跑了,我們總得把人找回來吧?江大人,通融一下,讓我這幾個兄弟上去找一找,若是人真的不在,我們肯定馬上就走!」
說完,德海將手背到身後,悄悄的對著幾個大漢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現在就衝上去找人。
幾個大漢得了命令,正要強行衝過去時,江啟明忽的站出來,他不急不慢的走到德海面前,一張臉面無表情的威脅:」誰搜,誰死。「
「江啟明,你別給我蹬鼻子上臉!」德海倏的變了臉,拳頭捏的死緊。
江啟明無所謂的聳肩,「要不,你試試?」
就在兩人互不相讓的對峙,屋內的氣氛愈發緊張的時候,門口忽的響起了陣陣的馬蹄聲,王掌柜好奇回過頭去,卻恰好見到幾個官差服侍的人下馬走過來,他登時嚇得慌了神,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忙走上前去拽德海的袖子。
「幹什麼你!」德海沒好氣的甩開王掌柜。
王掌柜兩股戰戰,聲音顫抖:「官、官府的人,來...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捕頭打扮的人帶著一隊人進了門,看也沒看德海等人,直接走上前跪下行禮,「屬下拜見江大人,魏夫人,陸夫人,屬下來遲,還望江大人贖罪。」
「陸...陸夫人?」王掌柜哆嗦著小聲嘟囔一句。
捕頭起身,扶著腰間的佩刀,字字鏗鏘:「這位是陸離陸大將軍的夫人,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