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魏夫人來了,還不快讓開!」紅玉輕喝。
看熱鬧的眾人這才忙轉過身給夏婉柔行禮,給她讓出條寬敞的路來。
由此,夏婉柔這才得以進了屋,其實屋內也並無異常,左不過是碧水村的那幾個人坐著閒聊罷了,也不知怎的,竟惹得這麼多人圍觀,還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見她來了,小滿笑道:「婉柔姐,你來啦。」
夏婉柔抿唇笑笑,」剛才在院裡就聽到了你們的笑聲,原是正在講笑話呢,我也來聽一聽。「
那幾個婦人見是夏婉柔來了,臉上的笑意更濃,其中一個膽大的直接上前拉過夏婉柔,將她拽到了小滿的位置旁,「夫人還是坐在這兒聽吧,否則看不全,肯定覺得沒意思。」
「對對對,讓婉柔姐坐在我身邊兒。」小滿隨聲應和道。
抵不過眾人的要求,夏婉柔只得在小滿身邊坐下,不過礙於小滿的肚子,她坐的十分端正,生怕自己會不小心碰到她的肚子。
其實說是講笑話,也就是這幾個婦人講一講農村裡的趣事兒罷了,但巧就巧在這幾個人說話風趣的很,又慣會打比喻,就連夏婉柔這個沒經歷過農村生活的,也聽得樂不可支,時不時的拿著帕子掩唇輕笑。
這屋內反正也沒旁人,小滿也顧不得往日講究的形象,她捧著一碗酸梅,一邊聽一邊吃。
開心了便開懷大笑,聽到緊張處就瞪圓了眼睛,手指也不動了,連已經放到嘴裡的酸梅也忘了吃,呆愣愣的模樣倒比這幾個人說話還要好笑。
這幾個人得了小滿的好處,雖算不上巴結,但也是盡會撿著好聽的說,小滿時不時的附和兩句,屋內氣氛融洽的很。
夏婉柔聽的入迷,連夜色漸暗了也未曾察覺,若不是魏修遠直接來陸府尋人,她恐怕還會一直聽下去。
魏修遠還穿著官府,身材又生的高大,猛然出現在陸府的正廳內,反倒嚇了那幾個婦人一跳,險些以為是官差來抓人了。
見狀,蘇小滿再次笑的咧開了嘴,她放下小碗,起身去到屋子中間介紹:「嬸子,大娘,你們別怕,這是婉柔姐的夫婿,你們稱他魏大人即可。」
說著,她又看向魏修遠,「魏大哥,這是我的幾個嬸子、大娘,這幾日來上京遊玩,會在我府中住一段日子,還望你不嫌我們麻煩。」
「哪裡哪裡,來者是客。」魏修遠彎彎唇角,隨即對著幾個婦人拱手行禮。
那婦人哪兒受得起他的禮,紛紛學著他的模樣回禮,逗得在場的丫鬟又是一陣鬨笑,珍珠抿唇笑著走過去,俯身低聲告訴幾位婦人該如何回禮,這才免讓她們臊紅了臉。
「時間不早了,小滿,我先回去了。」夏婉柔走到魏修遠身後,微微抿唇笑著,「等明日我再來看你。」
聞言,小滿調侃:「你來看我是假,來聽我這幾位嬸子大娘說笑話才是真吧?婉柔姐,你說我猜的可對?」
夏婉柔噗嗤一聲笑了,「好好好,我另有私心,行了吧?」
兩人又互相調侃一番,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眼看著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下人們早已將飯廳布置好了,眾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飯廳用飯,飯後,小滿念著眾人旅途勞頓,便早早的趕眾人去休息。
她也累了一日,身子亦乏得不得了,尤其是喲後腰,被這肚子墜得又酸又疼。
珍珠心疼,故而忙扶著小滿側躺下,她取了熱水來給小滿熱敷一會兒,然後又輕輕的揉了揉,好歹緩解了些許酸楚。
「夫人,這些人也是您的親戚嗎?奴才瞧著,和上次來的那兩個人,總不像是同一個地方來的。」珍珠隨口感慨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滿側躺在軟塌上,細細琢磨著珍珠的話,心中暗嘆口氣。
不過接觸這麼一次,珍珠都能看出來張秀芹母女和同村其他人對自己的態度截然不同,她在蘇家生活這麼多年,又豈會半點察覺不到呢?
雖這些人終究只是外人,但她們卻也從沒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過,相較於蘇小玲和張秀芹的所作所為,自家人的態度可真真叫人寒心。
「夫人?」
許是蘇小滿想得出神,沒主意珍珠後來又說了什麼,她聽到珍珠的喚聲,輕笑一聲,嘆口氣說道:「張大娘是我的後娘,蘇小玲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除了夏婉柔,她沒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情。
一來是不想提及這段傷心事,二來,她也懶得管別人想什麼,更懶得趣解釋什麼。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得,她們又吵又鬧,和您的性子一點都不一樣,看著就不像是一家人,當初我還自己納悶呢。」珍珠恍然大悟道。
蘇小滿笑笑,沒說什麼。
時間不早了,外面的小丫頭端來洗漱的熱水,珍珠伺候著小滿脫了外衫,然後又卸去釵環,洗了臉。
「珍珠,你也去休息吧,累了一天,早點睡覺。」小滿一邊梳頭髮一邊勸道。
正在鋪床的珍珠笑笑,說道:「最近天氣涼了,這麼涼的被窩夫人肯定睡不著,我先替夫人用湯婆子暖一暖,等會兒夫人也好暖和些。」
「你有心了。」
話音剛落,門口忽的響起「叩叩叩」的敲門聲。
主僕二人不由對視一眼,這麼晚了,還有人來敲門?
想歸想,珍珠還是忙起身應道:「來了。」
開了門,卻見外頭是個眼熟的大娘,這不是白天一直安安靜靜喝茶的那位嗎?怎的這個時辰來敲門,難道是......
「姑娘,你們家夫人睡下了嗎?」楊大娘不好意思的搓搓手,眼巴巴的問道。
珍珠正要開口,屋內忽的傳來小滿的聲音:「是楊大娘嗎?快進來吧。」
她記得楊大娘的聲音,若對方今晚不來找自己,她也會去找對方,只因對方今天一天都有些異常,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旁人講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也沒多少笑意,一張臉愁苦的很,似是有什麼煩心事。
「陸夫人,這麼晚還來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楊大娘進來後,也沒坐下,而是侷促的站在小滿面前,一直緊張的搓著手,模樣極為緊張和不安。
小滿對著珍珠招手,讓她給楊大娘送上凳子,待楊大娘坐下後,她才認真道:「楊大娘,您還是跟以前一樣,直接叫我小滿就行了。我看您今天一整天都愁眉不展的,您可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幫忙?」
這位楊大娘是蘇家的鄰居,之前,張秀芹和蘇啟吵架,張秀芹大呼小叫引來全村人的那一次,楊大娘還不辭辛勞的一路跑到了山上通知自己,故而,小滿一直她一直對這位楊大娘心存感激。
「陸...小滿,我這次找你,其實的確有意見事情要求你幫忙。」楊大娘很是不好意思,說到要小滿幫忙的時候,她一張臉漲得通紅,說話也磕磕絆絆的,「你...您還記得,我家有...有一對龍鳳胎吧?」
小滿忙不迭點頭,「記得,我還送過他們糖葫蘆呢。」
這話不知怎的戳中了楊大娘的傷心事,方才還好好的她登時就紅了眼圈,眼淚也不受控的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她忙伸手去擦,但越擦越多,沒一會兒她的衣袖就全都濕了。
楊大娘愈發傷心,卻還咬著嘴唇不肯哭出聲來。
見狀,珍珠悄聲退出去,貼心的關好了門。
小滿遞上帕子,柔聲問道:「楊大娘,可是這對龍鳳胎......」
「不不不,他們沒事。」楊大娘又抹了把淚,然後用小滿遞過來的帕子擦乾臉上的淚,吸了吸鼻子,抬起頭,「是她們的爹出事了!」
自楊大娘家的兒子添了這對龍鳳胎之後,家裡的吃穿用度越發緊,楊大娘的兒子不得不出去給人干苦力,不過還好,楊大娘的兒媳對公婆十分孝順,而且十分能幹,楊大娘的兒子每逢過節都帶著工錢一起回來。
這些年楊大娘的兒子幹活十分賣力,也攢下了不少錢,所以就想結束這樣和家人兩地分居的生活,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楊大娘的兒子告別幹活的地方,帶著工錢往回走的時候,不幸在路上遭遇了劫匪,不僅錢都被搶走,就連大娘的兒子也被劫匪亂刀砍死。
楊大伯受不了這個消息,突發暴病就死了,屋夜偏逢連夜雨,楊大娘的兒媳也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家,楊大娘帶著年紀尚幼的雙胞胎實在沒了辦法,只得來向小滿求助。
但中午的時候聽說還要簽欠條,楊大娘這樣年過半百的人哪裡有能力還錢,當下不由得就心灰意冷,若不是她顧忌家中的雙胞胎無人照顧,她早就在房樑上懸根繩子上吊了。
說完這些,楊大娘早已泣不成聲,她噗通一聲給小滿跪下,苦苦哀求:「小滿,我求求你,幫幫我們吧。」
「大娘,你乾脆直接住在我這兒吧!我還有間鋪子正愁找不到人照看,不如你領了這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