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小滿的確因為意外而摔歪了胎位,但現在居然又莫名其妙的摔好了,雖是上天保佑,但這樣的事情未免太過奇怪,夏婉柔總覺得是對方再騙自己。
「魏夫人,方才御醫已經診斷過了,您千萬不要再擔心了。」珍珠勸道:「夫人這是因禍得福,大概是老天爺都不忍心看夫人受欺負吧。」
「婉柔姐,別擔心了,我好好的。」小滿也附和著勸道。
夏婉柔好歹揉了揉眼睛,揚唇露出個笑,「好,既然是御醫診斷,想必不會出錯的。」
不知何時,窗外忽然又颳起了風雪,鵝毛大雪隨著寒風呼呼飄落,將整個皇宮都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瑩白,天色漸暗,皇宮到了掌燈的時刻。
躬身的太監端著大大小小的食盒分散到各個宮中,小滿所在的宮殿乃是外戚的,距離皇后的宜春宮最近,夏婉柔當初滿心著急,跑過來的時候也沒注意。
直到皇后帶著一隊宮女、太監前來探望,夏婉柔才慌忙從小滿的床榻前起身,恭敬地給皇后行禮。
「不必了。」皇后抬手,隨即做到小滿身邊,滿面和善:「陸夫人可覺得好些了?要不要在命御醫進來診脈?」
小滿連連擺手,「多謝皇后娘娘美意,臣妾無事,勞您擔心了。」
之前小滿剛剛甦醒的時候,在場的有皇上和各路妃嬪,皇后和貴妃雖也出言詢問,但礙於皇上在場,她們也沒能多加追問,許多事情都沒有說明白。
想必,皇后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在梅園中,那路畢竟是早早就清理出來的,縱然後來又落了雪花,但小滿當時有珍珠攙扶,無論如何也不會平底摔跤。
正如小滿猜測的那樣,皇后略問了幾個問題後,便話鋒一轉:「陸夫人,此次前來,本宮是想問你,當時你摔倒的時候,可曾發現有什麼異樣?」
夏婉柔皺眉,皇后此舉到底是要幫小滿查清真相,還是藉此要對付貴妃?
她擔心小滿會被牽扯進這場鬥爭中,故而忙上前想要出言勸阻,但卻被小滿一個手勢打斷。
緊接著,小滿眨巴著眼睛,似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況,她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這期間皇后一直緊盯著小滿,那雙鳳眸中滿是等待的焦急,倒看不出別的情緒。
夏婉柔垂眸,暗想:難道皇后真的和此事無關?
「對了!」小滿忽的抬頭,晶亮的眸子對上鳳眸,十分懇切道:「我記得當時有人絆了我!我想起來了,當時的路上很乾淨,至少在我們去暖閣的路上,平平整整的什麼都沒有,但就在婉柔姐叫我小心的時候,我剛一抬頭,就突然覺得腳下多了什麼東西,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已經被絆倒。」
這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曲折,小滿更是擔心自己會誤入皇后與她人的紛爭,所以也假借回憶而猶豫了片刻。
直到她看見皇后的確焦急的很,這才決定將當時的情況一字不落的說出來,小滿心想:既然皇后如此焦急事情的真相,想必這應該不是她的人做的吧?
「果真如此?!」皇后猛地起身,更添幾分迫切,「那你可看清那個絆倒你的人是誰?!」
小滿愣了下,旋即無奈的搖搖頭,「當時我正抬頭看著婉柔姐,再看向地面時已經腹痛難忍,只隱約瞧見了一雙粉緞子的宮鞋躲開,並未瞧見其他的。」
宮中的嬪妃穿粉鞋的何其多,只憑一雙鞋來判斷兇手,未免太過草率。
小滿以為事情陷入僵局,但皇后卻不這麼想,她方才還滿是焦急的眼中此時滿是怒火,皇后看向小滿,不容拒絕的說道:「還煩請陸夫人幫我指正,藉此來證明我的清白!」
「啊?」小滿和夏婉柔齊齊驚訝。
夏婉柔見狀忙道:「皇后娘娘,小滿既已平安無事,那...那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並非她不關心小滿的安全,也並非她對那個兇手毫無恨意,只是夏婉柔實在不想讓小滿參與到這種毫無結局的鬥爭中去,後宮的爭鬥,本不應該牽扯到別人。
小滿她心思純淨,萬一因此而被有心之人利用或者記恨,那後果不堪設想。
「魏夫人!」皇后忽的沉聲喝道,不怒自威:「本宮知曉你和陸夫人關係匪淺,你不想讓她參與宮斗無可是非,但眼下陸夫人已然被人利用,難道你就不想為她報仇嗎?!」
夏婉柔倔強的咬牙跪下,垂頭堅定道:「小滿心思單純,臣妾不想因為此事而讓她樹敵。」
皇后倏的瞪大眼睛,手指直直的指向夏婉柔,「本宮的命令你也敢違抗不從?!」
「臣妾並非不從,只是在訴說臣妾自己的意思罷了。」小滿的倔勁兒似乎傳染給了夏婉柔,她此時雖然低著頭,但卻咬緊了牙,一副抗爭到底的模樣,著實惹怒了皇后。
床上的小滿愣愣的看著兩人的無聲對峙,心尖也不由得顫起來。
聽皇后的意思,好像是有人藉此事來污衊皇后,雖說這後宮爭鬥和她毫無關係,但小滿這個人又怎麼能看著他人平白無故的受委屈。
是以,在皇后和夏婉柔對峙的愈發緊張時,屋內忽的響起一道怯生生的女聲:「要不然,我就去幫皇后娘娘澄清一下?」
跪在地上的夏婉柔猛地抬頭看向小滿,眸子中滿是震驚和不解,「小滿。你......」
「如此甚好!」皇后先她一步,她此時勾起唇角,方才的怒容早已不復存在,「來人,馬上給陸夫人更衣。」
皇后轉過身來,居高臨下俯視夏婉柔,臉上帶著幾絲意味不明的笑,「魏夫人,想要在這上京生存下去,抱著息事寧人的心態可不行。本宮知道你是為了陸夫人好,但你要知道,若此時不趁機一舉擊滅,那敵人只會休養生息,待身強體壯之時再次行動。」
「多謝皇后娘娘教導。」夏婉柔說的不情不願。
皇后自然也知道,不過眼下還是證明清白重要,她也不多說,只等小滿穿好了衣裳,便帶著眾人直直往貴妃的溢香閣趕去。
此時,所以參與賞梅宴的嬪妃都聚在了溢香閣,皇上也在,貴妃陪伴在側,看起來熱熱鬧鬧,卻不知這只是海面上的平靜罷了,在海底藏著怎樣的波濤洶湧,沒人得知。
「皇后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的尖利的聲音落下,溢香閣正殿的門帘被打開,氣度雍容的皇后帶著淡淡的笑走了進去,她先是給皇上行了禮,旋即又接受了眾妃的叩拜,這才上前坐到皇上身側。
原本占在那個位置的貴妃知趣的下來,不僅沒生氣,反而還帶著幾絲好戲開場前的興奮。
主位上的皇上輕咳幾聲,看向貴妃,「貴妃,現在人都到了,你總可以開始說了吧。」
「回稟皇上,嬪妾要說的事情,關乎於陸夫人。」貴妃起身,難得端正的行了個禮,說道:「陸夫人這次之所以會摔倒,絕非意外,而是人為!」
說完,貴妃故意將目光毫不忌諱的落在皇后身上,其意味眾人皆知。
皇上皺了下眉,「繼續說。」
「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要舉辦賞梅宴的事情是早先三個月之前就說定了的,雖說前些日子日日風雪,但早在昨日就徹底放晴,梅園的下人為了皇后娘娘的賞梅宴,更是早早的就將梅園的道路打掃出來。」
「梅園的路上乾乾淨淨,根本不會致人摔倒,我們一行人走過去的時候也毫無問題,但就在陸夫人往回走的時候,卻突然摔倒了,這難道不是很奇怪嗎?且陸夫人懷著身孕,這一摔,若是個身子虛弱的,恐怕會直接將孩子給摔沒了。不過還好陸夫人身子強健,但做出此事者,卻也決不能姑息。」
話音剛落,堂下的良妃輕哼一聲,「當時起風,梅花上的雪都落下來了,陸夫人不小心踩了上去才滑倒,也為可知。貴妃怎麼就一口咬定此事是人為呢?」
聞言,貴妃不由揚起一個得意的笑,這良妃對皇后還真是衷心,眼看著事情發展對皇后不利,立刻站出來說話。殊不知,這樣卻只會更容易讓皇后陷入不利的境地。
皇后又豈會不知道,故而忙開口喝止:「良妃,等貴妃說完。」
良妃沒好氣的低聲哼哼兩下,卻總算是不在說話。
默默圍觀幾人鬥嘴的皇上低咳一聲,「貴妃,你既說此事是人為,那你能否拿出證據,證明這件事到底是誰而為?」
「就是皇后!」貴妃直直看向皇后,步步緊逼:「皇后的琉璃擺件被人摔碎,皇后懷疑是陸夫人和魏夫人所為,但當時礙於眾人在場不好發作,便借著賞梅的時候來陷害陸夫人!」
面對這樣的指控,皇上、眾嬪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后身上,但她卻依舊如往日一般很捉鎮定,甚至於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
她神情淡淡,聲音平靜如水,「貴妃,污衊國母是何等罪名,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