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女紅豆 第二十九章進鎮
那頭一個雞子，最後被趙氏敲在滾熱的豬油里。炒得直冒香味後，又撒了一大把韭菜下去，黃黃綠綠的襯得很是好看。
夜裡吃飯的時候，李家人都夸韭菜炒雞子香。紅豆先前還覺著是不是家裡人許久沒吃雞子了的緣故。等她自個夾了一筷子在豬油里炒得焦黃的雞子入口後，才覺得大家是所言非虛。
初入口，夾著韭菜香和豬油香的炒雞子嘗起來就非常不錯，接著細細地嚼，卻是越嚼越香。
「大伯娘，你做的這韭菜炒雞子比太福樓的王大廚炒的還香。」頌滿也夾了塊炒雞子送入口，咽下後朝趙氏夸到。
「我這上不了台面的活計哪能跟酒樓里的大廚比啊。」趙氏謙虛地擺擺手，不過又好奇地問，「還有客人去你們太福樓里點韭菜炒雞子的啊？」
「那可不，昨兒個就有個客人點了一盤韭菜炒雞子呢。可別說，越是那些有錢人倒還成日琢磨著尋些簡單的家常菜吃。」自從頌滿在太福樓尋到了活計，這飯桌上的話題他倒是時不時的能插些話，「王大廚說了，越是簡單的菜色就越考驗廚子的手藝，所以呀，大伯娘做的這道菜是真箇不錯。」
趙氏見他還搬出這麼大堆道理來，定是真心個贊自個兒的手藝的，當下也就給了笑臉道，「大伯娘什麼水平你吃了那麼多年飯菜能不曉得，我看啊今兒的韭菜炒雞子吃起來特別香八成是紅豆養的雞生的雞子好吃。」眾人見趙氏把功勞往紅豆身上攬，細細想來，說不準還真是這個緣由，紛紛誇了她一通。
一個比普通雞子還小的小雞子炒出來的炒雞子本來就藏在韭菜堆里不好找，不一會就被夾完了，連帶著雞子香的韭菜也被夾了個乾淨。看著整碗韭菜炒雞子沒多少功夫就空了，趙氏和紅豆心內皆是十分滿意。
也不曉得是不是紅豆獎勵生雞子的小母雞珍珠米粒的效應，她養的小母雞也陸續著開始生雞子了。李老太看那瓦罐里的雞子一枚枚的增多，又瞧著自個養的那幾隻仍未生雞子的雞，心裡咋就那麼不是滋味呢。
在小母雞們生了十來天的雞子後，瓦罐裡頭也存著四五十枚雞子了。紅豆終於向李家大人們提出要親自去鎮上賣雞子的事。
「這些雞子個頭那么小，哪能賣什麼好價還不如留著自家吃。」李老太是首先反對的。紅豆養的雞子都能賣了換錢了，她養的那些還不會生雞子，這不是讓她難受嘛。
「說的也是，留著自家和韭菜炒著吃還挺香的。」李高應了老娘一句，遭了自家閨女偷偷的一個白眼。
「韭菜炒雞子好吃，小妹要不別賣了，三哥全給你吃了好咯。」頌思這話說的，倒有幾分引人發笑，不過李家人大多還是覺著留著自家人吃好。
這怎麼行，這可是她的第一桶金，可不能就這麼全填家裡人肚子裡了。吃一個嘗嘗味就不錯了，她可是要靠這雞子發大財的。
於是，急忙說，「阿嬤的雞我看著過幾天就要生雞子了，到時候你們就能吃大個頭的雞子了。我這小個頭的雞子還留著換錢買糖的，你們可不能給吃了。」
「好好好，你這個小氣鬼。明兒個娘親陪你去。」趙氏總是最先支持紅豆的那個，果真是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娘，我都是大人了。自己去就行了，不耽誤你做繡活的功夫。」趙氏每日做繡活還是能賺些銅板的，要是為了陪她而曠了這一日還真有些可惜，或許李老太就不同意這事了。
「那可不成，我閨女長得這麼水靈，要是被拍花子拐走了我找誰賠啊。」趙氏好心情的打趣，不過這拍花子拐孩子的事她也擔心的。
「我又不是一個人去鎮上，這不是有三個哥哥一起嘛。再不成，讓二堂哥陪著我賣雞子。」紅豆是一定要自個兒去的，說著也向頌意眨眨眼，讓他幫著說些。
頌意會意，也開口道，「大伯娘，現在鎮上我可熟了，每條道都記得牢牢的，肯定不會把小妹帶丟了的。」他擔心自己年紀小，趙氏不放心。
趙氏確實不放心，李老太卻是放心的很。這頌滿頌意是在她邊上長大的，如今孩子們能幹了，她也覺著臉上有光的很。她這段時日在鎮上賣菜，也瞧著不少比紅豆小的閨女都幫著父母賣瓜果的，她老李家的孫女定也不比人差的。這麼想也就同意了紅豆去鎮上賣雞子。
「去吧去吧，你們三個哥哥也多照顧著些妹妹，幫著提雞子，穩著些，可別磕破了。」趙氏無奈只好囑咐兒子和侄子們多留點心。
「往常雞子都是賣兩文錢一枚的，今年鬧了災，現在雞子也能賣到四文錢一枚。咱家的雞子個頭雖小些，可是低於三文錢一枚可千萬別賣。」李老太怕買的人欺負他們小孩子，把價給壓低了。
「娘，阿嬤。曉得了。」紅豆可不怕虧了去，就按她二堂哥每日賣蜜棗都能賺回五十文來看，就算隨便賣賣那也是虧不了的。更何況她壓根沒準備隨便賣賣這些雞子的。
紅豆拿了家裡的一個結實的小籃子，趙氏在籃子底墊上一件紅豆小時候穿了的厚棉襖，這才把小母雞們生的第一到十個雞子撿進了籃子裡，共三十九枚。瓦罐里還剩四五枚。
「怎麼不全裝進去啊。」趙氏不解地問。
「這幾枚雞子個頭大些，留著家裡炒著吃也多些。要不然我這一籃子都是小雞子，這幾個大些的雞子搭進去也不能賣貴些。」紅豆扯了個理由說給趙氏聽，趙氏覺著也是這麼回事就笑嘻嘻地說同下回生了雞子再一塊兒賣，家裡哪能頓頓吃炒雞子啊。
第二日一早，在小公雞打第一聲鳴的時候，不用趙氏喊，紅豆就穿好了衣服下了床。今兒個可是她的大日子，能不積極嘛。
吃早飯的時候紅豆還真有些不大適應，平日她的早飯都是由趙氏端了到房裡吃的。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平日都是起床最晚的那個，趙氏之所以給她端了在房裡吃，是怕李老太看見了訓她吧。
這天還蒙蒙亮呢，李家人真是勤奮那。除卻要趕去鎮上的三兄弟不說，趙氏和吳氏要做家務和繡活起得早是應當的，李老太夫婦年紀大了睡不著也能理解，可上學堂的兩兄弟也是早早的起了，紅豆猜想現在趕到鄰村的學堂怕也是頭兩個到的吧。還有小姑她起那麼早定是勤勞地做繡活，還有她爹李高，還屬於傷殘人士呢，也這麼早起，在院子裡打一套健身的拳呢。
那她自個不是很懶很懶嘛，低頭喝粥的紅豆想著想著居然臉紅了。
不巧又被她那眼尖但沒心眼的三哥頌思瞧見了，立馬就嚷嚷了出來：「小妹，你臉怎麼這麼紅，不會是發燒了吧。」
這麼一說，趙氏差點不讓她去鎮上，紅豆說得口都幹了，趙氏也用手背摸過她額頭了，好說歹說總之說了一大串，趙氏這才放行。紅豆可是在心裡把她三哥給一頓臭罵。
算上上回去鎮上領糧的那回，這算是紅豆第二回去鎮上了。鄉下人進個鎮都不容易，紅豆感嘆道。
裝雞子的籃子雖被頌見提著，紅豆也不輕省，這村里到鎮上的路走快些也得要一個多時辰呢。邁著兩條小短腿還得拚命地趕上哥哥們的步伐，痛苦哉。
頌滿邊走邊和她說以前村裡有牛車，每回花個一文錢就能給帶到鎮上去，那牛車能坐十個人呢。而且乘牛車去鎮上只要大半個時辰就能到了。這簡直就是現代的公交車啊，那現在牛車在哪兒呢？
頌滿又說饑荒的時候全被宰了吃肉了，紅豆幽幽地嘆了口氣，她要是有錢，一定得買頭牛。交通公路是很重要的，像他們這樣到了鎮上之後，布鞋上就全沾滿了泥，因昨晚上下了小雨，路上泥濘一片，鞋上跟褲腿上沾鞋泥也是正常的。
進了鎮的頭件事是擦鞋底，這也是。帶著滿腳的泥。不管去鋪子裡上工還是去後廚打下手，老闆見著了都得罵。特別是頌意還是去酒樓賣蜜棗的，這麼髒進去，掌柜的肯定把他給趕出來，踩得酒樓的地板上都是泥印子那可不成。
三兄弟各自都掏了條灰布帕子出來擦，就紅豆這個難得進回鎮的鄉下人沒帶。後來還是頌意掏出一條帕子給她揩了鞋，可那帕子是個白的，還繡著對頭挨著頭的雞，可惜就被紅豆腳上的泥抹烏了。
頌見和頌滿急著上工也就沒多留意就走了，紅豆可是直勾勾地看著頌意，眼裡赤果果地寫著三個字「有姦情。」
頌意紅著臉假咳了一聲，他這個堂妹的眼神怎麼這麼讓人覺著彆扭呢。
今兒個還要跟著他混呢，可不能得罪人，紅豆很乖覺的閉嘴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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