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外邊爆竹聲這般響,真是迎親的隊伍來了。
只見小高穿著一身大紅的喜福,胸前綁著一大團紅色的喜球,坐在一頭驢子上。那驢子穿戴的也喜氣,頭上也綁著一小團花球。
「你們這邊成親騎驢的啊?「裴子望捂嘴偷笑,他在杭城的時候也見過不少人家娶親的,這新郎官都是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的。
紅豆沒好氣地給他一個白眼,隨口說道:「有驢騎也就不錯了。」
這驢還是向一向給李家快餐鋪子供豆腐的鋪子掌柜借的,這驢一般都是用來拉磨的,很少人家裡有驢。
不過這驢用來做喜驢,豆腐鋪的老闆還是挺高興的。雖然耽誤了他一日的豆腐生意,李家人可承諾,以後就都用他家的豆腐。今兒個也請了他來喝喜酒。
那個站在門邊笑呵呵地看著的那位膀大腰圓的大伯就是那豆腐鋪的老闆了,他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家的驢子呢。
紅豆昨晚還聽趙氏說了,這迎親的新郎官啊,不光有騎驢的,還有騎羊的,牛的。只要鄉下找得著的牲口都能用來騎,不過騎豬的倒沒有。
也有那些實在窮的人,就徒步走來,背起新娘子就走。
紅豆倒是覺著這樣很不錯,但是在這個年代的人看來,這無疑是一種最丟臉的方式。
今兒個小高不僅騎了驢來,還雇了一定花轎和幾個鼓樂手,一路上吹吹打打的來,熱鬧的不行,也算全了面子。
「這抬轎子的漢子們長得真結實。」裴子望又發出一聲感慨。
「這是碼頭上扛貨的,當然結實啦。」紅豆又答道。
這些漢子大多都在李家快餐鋪子裡吃包月的飯菜,同李家人以及店裡的夥計是熟的不能在熟了。這聽說小高要成親,紛紛表示要來幫忙。順便沒成親的也都沾沾喜氣,也好早日娶個媳婦。
「那轎子抬得鐵定穩穩的。」裴子望嘴角抽抽,他還真不曉得原來成親還可以這樣。
小高下了驢子後,李家的幾個堂兄弟就拿出一塊白布來,鋪在鋪子門前。
裴子望不明白了,這又是幹什麼,他湊近紅豆邊上悄悄地問:「拿白布出來不會不吉利嘛?」
「哼,不懂了吧。」紅豆早前的時候可是特意問過李老太的,所以對這習俗還是曉得的。。她得意了一把之後才慢悠悠地告訴裴子望:「這是用來宰雞的。」
「宰雞做什麼?「裴子望是好奇的緊。
「哈哈,又不懂了吧。」紅豆又得意了一把。「所謂『宰雞』就是在成親那日,在門前鋪一塊白布,讓新郎宰雞。雞血不能濺到白布上,濺出幾滴就罰酒幾杯。」
「那雞要是宰不死怎麼辦,或者把白布染紅了怎麼辦,再或者雞在上邊拉了屎怎麼辦?」裴子望看不慣紅豆那得意的小樣,就故意問出一連串的話。
「你這人怎麼這麼多問題。這麼多或者的啊!」紅豆朝裴子望努嘴瞪眼,她還要看那隻該死的雞被殺死呢,他咋那麼喋喋不休。
裴子望很自覺的閉上了嘴,再問下去,紅豆可說不準就要發飆了。不過她努嘴瞪眼的樣子倒是挺好看的,裴子望心裡頭美滋滋地想道。
配角出來了。就是那隻該死的大公雞,紅豆恨得牙痒痒的,雖然說手上的啄痕已經消失不見了。可是梁子還是結下了。
那註定成為炮灰的大公雞無疑受到了一片的讚美聲,李家人覺得面上有光。
那叫雞冠禽獸,披著雞毛的裸雞,紅豆就等著它頭斷血流。
當然,在這之前也得小高先把它捉住。雖說小高也是這其中箇中好手。無奈這配角實在身手靈活,花了好長時間追趕它。
紅豆同其斗過。自然曉得小高的苦楚,心裡頭為小高同情了一把。
眼看那隻大公雞就要被小高抓住了,它卻雞爪一蹬,翅膀一張,沖這邊看熱鬧的人群撲來。
都死到臨頭了,還不回頭去死。下一刻紅豆就慌張了,這飛雞居然是朝她飛來的。難道這臭雞臨死之前也要拉個墊背的,紅豆心中叫苦不迭。
想閃的,可前後左右全是人。
飛雞越來越近了,已經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紅豆索性就閉上了眼睛。大不了就讓你再啄一口,然後安心的去吧,也不枉我們一場緣分。
意料之中的痛楚沒有來,倒是聽到了裴子望的一聲悶哼,以及周邊人群的吵吵鬧鬧聲,也聽不大清他們在說什麼。
紅豆睜開眼睛時,裴子望正對著他,眉心有一個小洞,正在往外滲血珠子。
紅豆伸手把裴子望的腦袋掰過來,看了看他的後腦勺才放心的噓了一口氣,嘴裡念叨著:「幸好沒啄穿。」
「不過被雞啄一下,哪能啄穿了。」裴子望好笑的說,其實她緊張的樣子也挺美的,當然裴子望自個心裡更美。
紅豆也暗嘆自個兒太緊張了,許是前世武俠電視看多了。看到眉心有個血洞,就覺得是被暗器銀針給射穿了。
紅豆沒好氣地說:「你不是學過武功的嘛,你不會擋啊,還有幹嘛跑到我前邊來,我可不承你的情。」
學過武功那也沒多久啊,再說了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哪來的急出手。裴子望可不會承認自個兒是主動獻身給紅豆當肉盾的。他皺著眉說:「還不是被邊上的人擠過來的嘛。」
這理由有些牽強,紅豆也沒想同他爭論這是,只是把他眉頭往兩邊舒開,口中說道:「皺什麼眉,血都被你弄得流快了。」
眉毛被紅豆一撫,裴子望心裡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眉心好痛啊。」裴子望只顧著同紅豆說話了,這一回過神來就覺得痛了。
「破相了,能不痛嘛!」紅豆撥開人群,拉著裴子望擠了出來,準備帶他去自個兒房裡,上些藥。
她也不準備管那隻臭雞死沒死了,不過她詛咒那隻臭雞不得好死,一刀抹脖子算是便宜它了。最好是用很鈍的刀,耗死它。
也不曉得是不是紅豆的詛咒靈驗了,小高掰著雞脖子準備殺雞的時候發現這把刀太鈍了,一刀下去,雞沒死,血倒是濺了不少到白布上。
當然這鈍刀是李家幾個堂兄弟特意給小高準備的,就是為了看小高的熱鬧。成親當日為難新郎官,這也是一大樂趣。
當然紅豆是看不著那隻大公雞的悲慘下場的。
她拉著裴子望的手擠出人堆的時候,又看到了兩張焦急的臉龐。
「紅豆,我剛才看到那隻雞又來啄你了。」小魚也是一臉擔心,這雞到底是跟紅豆結了什麼愁。
紅豆一臉窘迫,裴子望倒是哈哈大笑開了:「又?難道你之前還被啄過。」
紅豆懶得搭理這受害人。
齊大山則上下打量著紅豆,見沒有傷口,才開口問道:「哪兒被啄到了?」
「沒有,我哪兒都沒被啄到。」紅豆擺擺手,指了指裴子望說道:「他才被啄到了。」
就在此時,裴子望眉心那粒血珠子膨脹到一定的大小,就順著他的鼻尖滑了下來。這下臉上出現了一道血痕,真真的駭人。
「你們甭擔心我了,我去給他上藥去。」紅豆說完就拉著裴子望走了,讓這丫的嚇到人就不好了。其實她心裡邊還是心疼裴子望的多,也是因為她,他才受到了這無妄之災的。
「啊喲,子望,這是咋了。」剛走到後院就被李老太給拉著了,李老太李老頭正和媒婆牽著蓋著紅蓋頭的李多樂往外走呢,看到裴子望這駭人模樣,生生給止住了模樣。
看,你嚇到人了吧。紅豆給了裴子望一個眼神。
「阿婆,沒事的,剛才被那隻大公雞給啄了。剛才有些痛,現在已經不痛了。」裴子望對李老太說道,其實現在還是有些痛的,他只是強著口罷了。
「都流那麼多血了,哪能不痛呢。」李老太也是心疼的很。
「死老婆子還不都怪你啊,偏生為了面子放那麼只厲害的大公雞去宰雞。聽說女婿在前頭被為難了,要罰好些酒呢。」李老頭嗔怪道。
「我這還不是為了咱家臉面嘛!要曉得會是這樣,我就把這隻雞給賣了,人家都出價到半兩了,我都沒捨得賣。」李老太又開始絮絮叨叨了。
那攙著李多樂的媒婆說:「咱還是先扶新娘子去前頭吧,若是誤了吉時就不好。這麼大好的日子,被雞啄了也是大大的吉利,再說了小孩子嘛被雞啄啄被狗攆攆也就大了。」
若不是被媒婆這麼一說,李老太鐵定還要嘮叨個幾句。
李老太扶著新娘子離開後,看著裴子望臉上的一線天,幽幽地說了句:「還真是雞厲啊!」
「那你同我說說你和那隻雞結了什麼愁啊,它怎麼前頭還啄了你一回啊?」裴子望對於紅豆能和雞結仇的事很是感興趣。
「不說。」紅豆在前邊大步走著,死她都不會說出那個事的,太丟臉了好不好。
「哎,你說不說啊,說了我給你買糖人,你想要多少我就買多少。」對於紅豆閉口不談的事他就更有興趣了,拋出了糖人誘惑之。
「……」紅豆的臉沉了下來,去你妹的糖人。
ps:
二更……累趴了,傷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