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輕咳聲從前面傳來,不知何時,車非夫子已經轉過了身正好笑的看著他們倆人。
小夏吐了吐舌頭,趕緊低下頭,餘光見阿真哥直愣愣的望著夫子,絲毫沒有掩飾她眼中的驚艷之色,趕緊輕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低下頭。
面對蕭真的不敬,車非夫子也不以為意,他知道自己的長相好看,但以一個男人來說,像他這般看到他發傻還是少見的,笑了笑又回身去看在馬背上的太子殿下了。
「夫子的性子是不是很好?」小夏側頭對著蕭真嘻嘻一笑,見阿真哥還愣看著夫子的背景,不禁嘟起嘴,狠狠擰了下蕭真的胳膊。
蕭真吃痛回過神來看她:「怎麼了?小夏。」
「又不是女人,總是望著夫子做什麼?」
蕭真:「……」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她第一次知道男子也能長得這般出色又絲毫沒有一絲女氣,那溫潤的面貌,輕輕一笑,瞬間覺得初雪消融。
「我知道夫子長得好看,但阿真哥也不可以一直看夫子,這對夫子很不敬的。」
「好。」蕭真知道方才是自己無禮了。
「那我先走了,待會馮嬤嬤找不到我肯定又要罰我。」小夏從蕭真手中拿過碗,又到棚下將傘拿來給了蕭真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發上,肩上都是雨水,雨雖不大,但這樣淋下去衣裳定然會濕透,蕭真就撐起了傘。
馬場中的太子殿下已經跑了十來圈,他駕馬奔的飛快,侍衛前去勸說,殿下沒有聽,甚至比先前跑的更快了。
「夫子大人,殿下這樣駕馬,雨天又滑,萬一馬摔倒很容易出事。」侍衛走到了夫子面前說。
「我先前就想問了,這幾天怎麼不見伍侍衛和陳侍衛?」夫子看這侍衛年輕的很,應該是新來的。
「大將軍正在從各軍隊裡新招影衛擴充暗部,陳大人和伍大人就回去幫忙了。」侍衛道。
夫子點點對:「殿下心情不好,就讓他跑幾圈吧,以殿下現在的武功,不會出太大的事。」
「是。」
雨一點點的開始大起來,馬場中的太子依然在策馬狂奔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夫子輕嘆了口氣走向了馬場,擋在了正飛奔而來的太子面前。
很快,太子駕馬停下來。
天空越來越陰暗,不遠處的天邊隱隱有著閃電划過,看這樣子,後半夜可能會下大雨。
「殿下,夜深了,今晚若是在這裡住下,微臣便讓人進宮給皇上和貴妃娘娘稍個口信。」車非夫子的聲音很溫暖,在這樣淡冷的晚上聽起來極為舒適。
「不回宮,本殿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這是何必呢?」
太子再次要翻身上馬,但被夫子阻止:「雨大了,再這樣跑下去非得著涼不可。」
太子翻身上馬,冷冷一笑時說:「夫子差人進宮給母妃捎口信時也麻煩跟她說一下,就算她把寧家的婚事強行取消了,本殿也不會娶她們。」
夫子沉默了下才道:「微臣不明白,為何太子如此牴觸娶寧家嫡女?寧家是京城六大家族之首,且族中子弟也多有出息,就算擔心外戚強大,以殿下的才智應該也是容易解決的。娶了寧家嫡女對殿下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太子沒說話,雙腿夾緊馬背,再次駕馬狂奔起來,看樣子似乎比方才來更為煩躁了。
蕭真站在不遠處看著場中的倆人,他們的對話斷斷續續的傳來,她真的覺得這太子的聲音無比熟悉,跟墨兒的很像,不過墨兒整天笑呵呵的,整個很陽光很有朝氣,不像太子殿下這般冷漠,一開口就自帶著冷氣,感覺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夫子大人,殿下近來的性子大變,總是莫明其妙的發著脾氣。」侍衛對著走回來的夫子說:「而且半夜也總是驚醒。」
「半夜驚醒?」
「是。」
夫子想了想:「殿下近來身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有。只除了太后想給殿下選妃,但殿下沒有同意。」
「這事不應該成為殿下的困擾。」夫子喃喃。
「屬下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別的事能困擾到太子的,」侍衛說道:「殿下本就淺眠,這幾個月來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夫子有些憂心,雖說他每天進宮給殿下講課,但也並非一直隨候著,況且殿下從小就聰明,不管是民生之計還是朝政大事,只要他著手,都能想到一個好的辦法,還有什麼事會困擾著他呢?一邊想著,不經意抬眸,發現自己家的馬夫正在看著狂奔中的太子殿下。
馬夫看得專注,站姿挺拔,一雙黑白分明的黑眸在夜色之中極為有神,這身形比起男子來顯得矮小,但筆挺的身段和這張溫和的臉倒是很能給人好感。
房總管跟他說過馬夫叫蕭真,是他侄子推薦來的,吳越人,是個勤快的小伙子。
蕭真發現夫子在望著她,忙收回了視線,恭敬的朝著他喊了聲:「夫子。」
車非夫子點點頭:「在看什麼?」
「小人在看太子殿下,小人是第一次見到太子殿下,想看清他的長相。」事實上,就是因為太子的聲音與墨兒的太相似了,不僅聲音,就連這身形也挺像的,自然,蕭真沒有別的什麼想法,就是下意識的想看看。
夫子輕笑了聲:「只要在夫子府里做馬奴,見太子殿下的機會多的是。」
「是。」
「殿下?」一旁的侍衛驚呼一聲,身影迅速的竄了過去。
夫子和蕭真趕緊朝太子殿下望去,就見那馬馬蹄突然一滑,太子殿下整個身子都被拋了出去,不過沒等那侍衛趕到,太子一個空中翻身,身子穩穩噹噹的落在了地上。
夫子趕緊走了過去。
蕭真正驚嘆於太子這輕功,此時,天空突然一道響雷,伴隨著閃電,哐的一聲劃破了陰沉的天空。
雨在瞬間又變大了。
蕭真驚嘆的張開著嘴,還沒有閉上,在閃電照耀出了太子殿下那蒼白,緊繃,冰冷的面龐時,猛的睜大了眼,太子殿下與墨兒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儘管彼此之間有著好幾米的距離,但她的眼晴向來好,百米之外的野獸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蕭真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那是墨兒,陰沉的天空下,在雨中與夫子說話的太子殿下就是墨兒,俊美的面龐,精緻的輪廓,挺直的鼻樑,天然的貴氣。
這可能嗎?
她知道太子殿下叫姒墨,一起來京城的商隊裡的人經常說起。
她的弟弟墨兒姓沈,會不會是二個長相相似的人呢?
蕭真覺得這個可能極大,畢竟除了長相,他們之間沒有一點是相似的。
「愣著做什麼?趕緊去給殿下準備熱水和衣物。」侍衛跑過來對著蕭真說道。
蕭真愣了下,點著頭去準備了。
準備的地方是夫子的主院,蕭真只要負責把話傳到就好,自有專門給太子準備熱水和衣裳的人。當太子和夫子進屋時,她微低著頭站在一旁,他們一走過,他又抬起頭來看向太子殿下的背影,雖單薄,但比之前又寬闊了許多,人也高了。
他看到了她,越過了她,那腳步連停頓也沒有。
蕭真擰了擰眉,怎麼會這般巧合,年歲巧合,模樣一樣,名字中同樣帶有一個墨字,就是性子截然不同。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蕭真回了馬棚,拴好馬,餵了些草料,燒了些水出來擦身子。所有的都弄好之後夜已經很深了,蕭真鑽入了被窩裡,卻絲毫沒有睡意。
世間哪有這麼多的巧合?不是巧合的話,又怎麼解釋?
外面雷聲陳陳,雨勢已經如幕,打在屋頂噼啪噼啪的響。蕭真又坐了起來,只覺得毫無睡意,想了想,拿起放在床底下的黑碳在地上劃了幾個圈圈,每個圈圈內寫著的是墨兒出現的時間和當時的情況。
墨兒是剡縣縣太爺的親戚,是沈家的孩子,可沈家最後沒有承認,突然無緣無故的消失。而當今太子殿下不僅和墨兒長得一樣,年紀一樣,名也一樣。
丟開碳,蕭真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抱胸看著地上的所寫的關聯,能確定的是,墨兒肯定是大有來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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