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這兒「翻豹子」?」夏艷問。
「一般都在這裡。這兒有條山間近路到高鎮。兩個小時就到。」顧長林把摩托車停好,如與夏艷早就是戀人一般牽了她的手推門進院。
狗吠聲起,兩株老槐樹掩舊屋,令夏艷驀然想起了四年前的家。
那時候家裡窮得鍋都快揭不開了。寒冷的冬夜,親姑媽上門逼賬。若不是姐姐及時到來,後果不堪設想。
有了姐姐,現在的家已經徹底變了個樣。別說在桃花村,就是在平鎮,也算是小有名氣。提到姐姐,無人不豎大拇指……
姐姐供她讀書,給她所有開銷,知寒問暖。可姐姐一身美麗光環,鬼迷心竅,令她暗地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巧遇上萬金,便有了自己的打算。想利用萬金巧走捷徑過上與姐姐一樣的生活。卻走了眼,錯託了萬金。一錯再錯。
四百萬!那是姐姐的辛苦錢!
一步錯,步步錯!
往事一幕幕帶著灰暗的光澤緩緩從眼前滑過。夏艷的心底突然升起濃濃的悔恨,覺得好對不起夏雨。
老舊的木門嘎吱的推開。煙霧繚繞的裸磚房裡,七八個歪瓜裂棗似的不同年紀的農村男人圍著一張長年不洗的髒污長方形桌子。
對面紅光滿面的男人首先瞅著顧長林與夏艷,扯開嗓門就大喊,「顧禿子!才離開沒多久,在哪拐來個小妹?」
「我媳婦!」顧大林也不在乎,徑直插入人中。把從夏艷手上得來的一千多元擺在桌面上,驕傲地向所有驚訝看著他的人道:「老子翻本來了。」
夏艷不會「翻豹子」,也沒心思,靜靜地做了個旁觀者。
這乖順的動作讓顧長林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他一邊與那些賭紅眼的賭徒們玩著,一邊不時憐愛地摸一下夏艷的頭。
夏艷羞澀的閃躲,不忘拋一個嫵媚的眼神給顧長林。
也不知是夏艷給顧長林帶來了好運,還是他心情好。或是有了錢有了底氣氣勢壓人,反正不到一個時辰,他贏了很多的錢,面前的錢堆積如山。
瞅著天快亮了。也是時候撤走。夏艷打了個哈欠。輕輕地扯了扯顧長林的衣角。暗示他見好就收。
一向死賭爛賭,徹夜不歸夜的他也蠻聽話,仗著禿子的惡名說不來就不來。不顧眾賭徒謾罵,收了錢,拉了夏艷就走。
天氣變化莫測。幾個小時老天爺變了嘴臉。皓月隱沒,陰雲密布。空氣中隱隱綽綽有股秋雨的味。
顧長林一夜之間美人錢財雙收。樂得那張橘皮的臉笑開了花,長年乾裂的嘴合不攏。
山風呼呼,涼意從領口灌入,綿綿細雨轉瞬如針一般灑落。夏艷攏緊了薄薄的外衣。
摩托車在一個三岔路口停下。顧長林雙腳支著摩托車,脫了身上那件充滿了汗漬味的灰色茄克衫反手塞給夏艷,命令地道:「穿上!」
夏艷為難地皺了皺鼻頭,汗味實在太難聞。可山風無情,渾身亦是冰冷,雖然氣味難聞。但總比沒穿的好。而於顧長林陡然示好的舉動,她心間莫名的有股暖流滑過。
想想,萬金還不如這五大三粗的男人。把她交給了這男人竟不管了。
許是感應夏艷的感激,高興之下的顧長林一邊開車,一邊侃侃而談。
幾句話,他就暴出與萬金曾一同坐牢的事實。說得更多的是他這些年如何的過得不如意,過得如何的豬狗不如。
夏艷聽得心驚膽戰,敷衍賠笑。
「你怎麼認識萬金的?」
夏艷眉頭一皺,抱緊了顧長林的腰,小嘆一聲。「還不是不懂事!萬金經常開車到我們學校去,就那樣……」
編著瞎話的同時,她也在反省自己。
終歸是太天真,虛榮心太強。以至於情不自禁地掉入萬金編織的情網,傷了自己,傷了最親的人,還落到今天這個不堪的地步。
「你也是。年紀這么小,好好讀書有什麼不好……」顧長林心中升起一抹同情心,輕輕地埋怨。轉眼得意地笑了兩聲,「我沒萬金有錢。但我不會那麼沒良心。把你甩給別人,任人處置。我雖然好賭,但我吃得苦。以後,我儘量少賭。」
夏艷越發的把顧長林錮得緊了,天真的口氣,「怎麼叫任人處置啊?」
顧長林爽朗大笑一聲,「傻妞!你曾經的老公把你交給我了。只要他超過五天不打電話來。就讓我殺了你!」
儘管已經猜想到萬金的惡毒,但夏艷還是打了個寒戰。眼裡立即就盈滿了淚水。
一日夫妻百日恩,萬金怎麼能這樣對待她?何況虎毒不食子,她肚子裡還有萬金的骨肉。
曾經的一切美好在這瞬間支離破碎。
夏艷輕抽了一下鼻腔,強壓下沖天的怒火與濃郁的悲傷,把頭溫柔地依靠向這刻唯有熱度的男人後背,思緒漫飛,「長林哥!我會對你好的。一生一世!」
沒文化的男人哪聽過這般動聽的語言,激動之下,車子一偏,差點沒帶著夏艷摔向山腳。
只嚇得夏艷花容失色,驚叫起來。
顧長林倒像個男子漢,一點也不驚,車子穩當後,溫言細語安慰夏艷。
兩個時辰後。天蒙蒙亮,兩人來到高鎮。一家看起來裝修不錯的桑拿前男人停了車。接著。他拉著夏艷趾高氣揚地向桑拿走去。
有了錢,有了底氣,他說話的聲音不但提高了。還帶著濃濃江湖義氣味,「這裡是高鎮最好的桑拿啦!到這裡也就算是到了我的家。」
「你經常到這兒來?」夏艷暗自打量周邊,她發現,這是一個與平鎮差不多大的鎮子。但環境這些的卻差了許多。而雖說時間太早,行人寥寥無幾,但身後不時有摩托車駛過的聲音。
「那當然。賭完錢就來了。常客!」男人自豪地道:「不是吹的。在高鎮,黑*道白道哥是通吃。沒有人敢欺負你。喊一聲,多的是兄弟。」
「你這麼厲害。那你帶你老婆來過嗎?」夏艷應付地道。
提到老婆,男人的臉冷了,他厭惡地道:「那死婆娘又懶又饞,惡雞婆!我才不帶她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