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春到時,孫郎中早早就在路上迎接了,看到人忽然大喜。
三天來,他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人要是不來了可怎麼辦,走時也沒問清楚高人的住處,揪人都找不到地方,錯了,應該叫拜訪。
一行人被迎到院門口,孫郎中隨便指了一個門口站著的人,「你,將牛車卸了,將牛牽去你家馬棚餵了,食料要好的。」
那人很不情願,苦著臉,「孫郎中,能先放著麼?等俺瞧完了病就去,餵最好的食料……好,好,我現在就去。」那人一溜小跑,奪過馬叔手中的僵硬就往外拽。
孫郎中哼了聲,轉身進院。
馬叔第一次來,著實被孫郎中這蠻橫舉止給驚了一把,居然明目張胆囂張成這樣,這人……想提醒自家小姐,抬頭一看,那孫郎中正畢恭畢敬地詢問著小姐那裡還有不妥,還需要什麼,他立馬著人去辦等等,生怕自家小姐不滿意,這小心翼翼的態度讓他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這人真是……馬叔失笑搖頭。
可等他進得院子,看到塞了滿滿一院子的老老少少,各色各樣的人時,立馬無語了。
真懷疑全鎮的人是不是都在這兒了!
同樣,寶春也是非常的驚訝,好奇孫郎中是怎麼打的廣告,居然召來這麼多人。
無意間瞥到門口有一牌子,上寫著:三天後,神醫將在醫館看診,人數不限。
先撇開神醫兩字讓人心虛不談,這的確沒費什麼心思,再簡單不過的一條公告!
可就這條簡單的公告卻在鎮上引起了不少的轟動。
你想啊,首先這孫郎中都是鎮上醫術最好的了,他口中的神醫自然比他還要強,這還得了,豈能錯過!
於是,口傳相告,在這一天呼啦啦全來了,當然,這裡面也包括不少看熱鬧的人。
只是在看到孫郎中領進來一年輕漂亮女子時,全都傻眼了,再看看那孫郎中滿含敬重,崇拜,熱烈的目光,更是不知所措了,看向寶春的目光幾乎將人戳穿,這就是高人?!
不可能!
人群轟動了,忍不住的人就問了,「孫郎中,您說的神醫呢,我們這都等了大半天了。」
「對啊,天不亮我們就等著了。」
「昨晚我壓根就沒走。」
大家七嘴八舌地表達著自己虔誠的求醫之心,無論如何你也不能讓我們失望。
「吵什麼,吵什麼。」孫郎中扯開嗓門吼了,「神醫這不來了麼,看病的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今天不限數,愣著幹麼,排隊啊,亂鬨鬨的,當這是菜市場啊,小心我給你轟出去,動啊!」
院子裡變得非常寂靜,可沒一個人動彈的。
「孫郎中,您說的神醫該不會是您身邊這位姑娘吧?」有位頭髮斑白的老人問了。
「沒錯,就是她,你背上的那個膿包都好幾年了,反反覆覆不見好,剛好讓神醫給你看看,那就你先來吧。」孫郎中說完轉身,領寶春進屋,屋子中間擺了兩套桌椅,他指著其中一張對寶春說:「您請這邊坐,我去沏茶。」
這孫郎中不喜人打擾,連個小廝都沒請。
「我來吧。」蘭香搶先一步去倒茶。
馬叔立在寶春的身後,小酒則抱著大黃,坐到了不遠的一張椅子上,掏出本書來。
寶春見了,塞給他一些錢,「兒子,娘親可能要忙很久,你要是餓了,就自個兒去買吃的。」
小酒抬眼,看看門外,「你確定會有人找你看病?」
寶春噎了下,暗罵了臭小子,「你娘親我,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些自信的。」緊接著,又壓低聲音,「這麼多人看著,能給娘親留些面子不?」
馬叔和蘭香不由露出笑容。
小酒卻是斜了她一眼,沒再吭聲。
寶春撇撇嘴,到桌子後面坐下。
至於剛才孫郎中所提到那老人,早已退隱在了人群中,孫郎中臉都綠了,罵了句不知好歹。
「一個姑娘,還這麼年輕,能是神醫?針扎壞了人,藥吃壞了身體可怎麼辦,孫郎中您自己不給看也就算了,怎麼能這樣哄騙人,我們可是放下了手裡的活,一大早趕來的。」有人忍不住質問了。
「姑娘怎麼了?我們小姐……」蘭香聽不下去了,什麼叫扎壞人,吃壞身體,她家小姐醫術可是神仙傳授。
「蘭香。」馬叔制止。
寶春一直沒吭聲,端起桌子上的茶喝著。
而那孫郎中卻發飆了,眼大如銅鈴,「你他娘的說誰哄騙人,愛看不看,不看滾蛋,老子沒有那個閒工夫哄騙你。」
那人被噴了一臉的口水,摸了把,苦著臉,「可她確實不像嘛?一個女人……」
「什麼才叫像,長你這樣?美不死你。」孫郎中踹了他一腳,「你,你,要看病的,誰先來。」
不說還說,這麼一說,嘩啦啦,圍著的人全退到一里開外去了,差點沒把孫郎中氣暈過去。
孫郎中頓覺很沒面子,罵了一通,回頭看向寶春,「這群笨蛋,眼睛都長歪了,你……」
寶春其實早有心裡準備,「那個,老孫……」
孫郎中一時間沒明白過來老孫是誰,等明白過來,不幹了,「我還不到三十呢。」
「哦,那就小孫?」寶春揚眉看他。
孫郎中快哭了,「你還是叫我老孫吧。」小孫,小孫,平白無故給人當人孫子,更不能幹!
「你幫我在牌子寫,每天免費診治乞丐十人。」寶春說。
「乞丐?免費?」孫郎中重複了句。
「對。沒錯。」寶春點頭。
孫郎中楞了瞬,想了想,然後哦了聲,拎著毛筆去辦了。
走到門口,還是那塊牌子,刷刷幾下,一行龍鳳飛舞的字出爐了。
「乞丐免費診治?」有人嚷了,「我沒看錯吧,就那些臭烘烘的乞丐,叫花子?!」
不少人詭異地笑了,「別說看病了,光那身味估計就夠她受得,嘿嘿,這還真是,沒病人,居然想著給乞丐看,這女人腦子八成有問題,我是不相信她像孫郎中所說的醫術了不得。」
「一個女人醫術能高明到那兒去,全天下都沒聽說過有女神醫的,況且,還這麼年輕。」
「也不知道孫郎中怎麼就被她迷惑了,居然聽她的,反正我是不會去看,晦氣!」
「話可不能這麼說,別瞧不起女人,你家婆娘能生孩子,可你就不行。」
「滾犢子,你能生啊?你生個給我看看,女人就該老老實實在家生孩子,這是老天賦予她們的使命,我家婆娘就是會行醫,我也不會讓她出來,傷風敗俗,我丟不起那個人。」
「關鍵是你家婆娘她也待會啊。」
又是一陣嬉笑聲。
屋子裡的蘭香和馬叔臉色早已難看到不行,怒火眼看就要壓不住,可礙於小姐提前交代,只得硬忍著。
外面的調笑聲越發的放肆,就在這時,從屋內飛出一團黑影,快捷無比,緊接著就是一陣噼里啪啦的拳腳聲,等院子裡的人察覺,就驚異地發現,剛說話放肆的幾人正哀嚎連天,東倒西歪了在了地上。
院子剎那間安靜了,眾人愣愣地看著那個罪魁禍首,那個抱著只白狗的小孩兒。
只見那孩子冰冷的眼神掃視他們,說:「舌頭再不安分就割掉。」
一陣抽氣聲起,太兇殘了,這是孩子,確定不是惡魔?
相比著外面那些人的呆滯,屋裡的寶春興奮得簡直不能自已,著實沒想到,兒子不發狂,居然也這麼厲害。
簡直酷逼了!這竟然是她兒子,裂開嘴巴,傻笑。
更是一個沒忍住,抱住了正進屋的小酒,吧唧在腦門上親了一口,「兒子,剛才太棒了。」
被親了的小酒,先是一愣,隨即,耳朵刷地紅了,本以為會遭到這女人的訓斥,誰知她竟會這樣,動不動就親他,真是放蕩。
小酒一把推開她,惱羞成怒瞪了她一眼,回到了椅子上。
在馬叔和蘭香均是一臉的欣慰的時候,外面炸開了鍋。
「小兔崽子,你敢打老子,老子非卸了你的胳膊不可。」
「你卸誰胳膊?」孫郎中拿筆硯朝他頭上咣當一聲,狠敲了下,「在我院子裡你還敢稱老子,耍橫?我看你是不想進我這個門了。」
那人氣呼呼地瞪著孫郎中,瞪著寶春,瞪著小酒,卻被孫郎中一巴掌給胡到了人堆里,「嘴巴不乾淨,被人家兒子教訓,活該!其他人也聽著,再敢嘴巴不乾淨,別怪我不客氣,你們也都傳傳話,從今兒起本醫館每天免費診治十個乞丐,多了不看,至於不看病的,趕緊散了,別堵在我這裡鬧心。」
寶春其實倒不生氣,也生不起這個閒氣。
一方面是為了賺錢,另一方面卻是沒有兒子的好身手,只有人揍她,沒有她揍人一說,你說她能怎麼樣,看來,以後這功夫還是要練兩手的,在這兒,沒有功夫防身太不安全了。
院子裡的人不看病,也不離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看著玩,議論那是不敢了,沒看到挨了一通揍的人,連敢屁都不敢放麼。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有聞訊的乞丐登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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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日快樂,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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