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有點田
婚嫁這種事,女方作為出嫁的一方,家中一般不會邀請太多的客人,就算要宴請賓客,也會和男方的時間錯開,畢竟主要的宴席會安排在男方那邊。
玉屏郡主雖然貴為郡主,但在這方面的習俗還是要遵守的,而且安王妃是之前便計劃好了這一切,自然不會讓太多人有機會看郡主的笑話。
也正因此,剛剛在安王府鬧的那一出,反而沒有太多的賓客圍觀,倒是此時的李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他們的舉動呢。
李尚書察覺到眾人的目光,直接板著臉將李培清拉到了一側的空房間中,臉色緊繃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趕快將在安王府發生的事詳細地說給我聽,安王爺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給我說清楚,一句話都不能少!」
&我知道了,」李培清吞了吞口水,萬分委屈地講述起之前的事情,說完後還忍不住抱怨道,「我不過就是去晚了些時候罷了,沒想到安王爺竟然就這樣翻臉不認人了,不但說我和郡主的親事就此作罷,還動手抽了我幾鞭子。」
本以為自己的抱怨至少能得到一點安慰,卻沒料到卻被父親用力在腦袋上拍了一掌,還被訓斥道:「你平日裡也不是會那樣糊塗的人,之前怎麼就莫名其妙在花樓過了一夜?你真是……」
&親,我昨日確實是被人陷害的,今日便是大婚之日,我又怎麼可能再去花樓?只是以為故交邀我相見,我推拒不開這才不得不去了,可誰知道……」做到昨晚的事情,連李培清自己都覺得萬分委屈,他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和那麼多女子躺在一起啊。
&因為這件事你是被人陷害的,所以才更加不妙啊,哎!」李尚書的見識比李培清大得多,越來越覺得這件事從始至終就是個陰謀,而且如果他沒猜錯,設計這個陰謀的人,應該就是安王爺。
&親,孩兒能否先回房換件衣裳?」剛剛安王爺那幾鞭子可都是用了勁兒的,李培清的衣裳都被抽破了幾條口子。
李尚書看了眼渾身狼狽的李培清,目光突然一閃:「不必了,你這就隨我一道出門,去安王府請罪。」
&親,客人們都還在呢,您怎麼……」李培清今日的腦袋有些發暈,但話說到一半,也反映了過來,「父親是故意這時候帶孩兒過去,以表歉意的嗎?」
任誰都知道這件事拖不得,但究竟是先照顧好賓客,再去登門道歉,還是直接不管不顧地上門道歉,這兩者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若是先顧及著賓客,雖說在禮數上是對的,但這也會顯得李家不夠看重這門親事,否則哪裡來的精力去安排賓客?
若是不管不顧地便登門道歉,雖然於禮不合,可能會讓這些賓客覺得受到怠慢,但卻可以極好地表現出李家對安王爺、對這門親事的看重。
這兩者孰重孰輕,李尚書心裡明鏡兒似的,自然能毫不猶豫地做出判斷,他將李培清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點頭道:「你這樣就很好,待會兒可知曉該怎麼做?」
&親放心,這次就算安王爺真把孩兒活活打死,孩兒也不會退縮分毫的,」李培清正了正神色,一臉嚴肅地道,「今個兒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郡主迎娶進門,只是怕要父親跟著孩兒受委屈了。」
見兒子及時醒悟過來,李尚書的神色也稍微緩和:「不論之前的計謀是誰設下的,今日你都得把這個錯認下來,玉屏郡主對你用情至深,只要你肯低頭認錯,再說些好話,想必這件事不會被鬧大。」
&兒知曉。」李培清點頭。
於是父子倆就這麼直接拋開了滿屋子的客人,直接叫人備馬出門去了,這兩人倒是把事情想得一帆風順的,可等待著他們的卻未必是好事。
此時安王爺與安王妃正坐在花廳里喝茶,想起剛剛自己抽出去的那幾鞭子,安王爺便忍不住大笑起來:「我早就想揍那小子一頓了,今日雖說還沒打痛快,但至少也讓我出了些火氣。」
安王妃坐在一邊淺笑著喝茶,就算沒有開口,那雙柔和的目光也足夠讓安王爺心中愈發暢快。
&說玉兒定然是要難過一陣子的,不過能擺脫那小子絕對是件好事,往後玉兒定然能說上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安王爺一高興起來,直接把腿翹了起來。
安王妃看得有些好笑,提醒道:「王爺也別高興得太早了,這件事還沒完呢。」
&麼沒完,我剛剛可是親口說了這門親事就此作罷的,難道那李家還能胡攪蠻纏的不成?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量了!」聽了這話,安王爺立刻豎起眉頭,還揮了揮拳頭,似乎又想動手打人了。
安王妃給自己的夫君續了杯茶,笑道:「哪裡有王爺說的這般嚴重?只是李家大概也不會輕易便放下這門親事了,說不得待會兒那位尚書大人便會帶著兒子親自登門了。」
&就算他敢來,我也不會放他們進來,堂堂安王府其實那等宵小可以隨意出入的?」安王爺一直瞧不上李家那些人,或者該說安王爺是幾乎瞧不上所有的文官,只知道動嘴皮子,實際上什麼都做不了,至少安王爺是這麼想的。
安王妃笑著搖了搖頭,語氣依舊柔軟:「王爺切莫著急,妾身知曉王爺是懶得應付那些虛偽之人,只是為了玉兒的名聲,咱們也不能真的將人拒之門外。若來的只是李培清,王爺若不讓他進來倒也沒什麼,畢竟只是個晚輩,但李尚書到底與王爺同朝為官,又是險些做了親家的人,無論如何在禮數上都要妥當些才是。」
安王爺想要反駁,但也知曉安王妃所言有理,便只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既如此,這件事便由你去處置,我是不耐煩見那些人的。」
&爺放心,妾身定會妥善處置此事的。」安王妃輕笑一聲,微微眯起眼睛。
果如安王妃所料,不多時她便從門房口中得知李尚書帶著李培清登門道歉來了,且那李培清連身上的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便直接趕了回來,顯然是十分用心的。
確實是用心吶,想要藉此博取同情,這倒是打得好算盤,可惜安王妃又豈能讓他如願?
&人請進來吧。」安王妃放下茶杯,聲音平靜而冷淡。
李尚書帶著李培清本以為需要經歷些波折才能進入安王府,卻沒料到事情竟然如此容易,一時間反倒讓他有些摸不清狀況了。
到了待客的花廳,李尚書便見安王妃正坐在主座上擺動著一個小盒子,忙下跪行禮:「微臣見過王妃。」
李培清也跟著跪下來:「小婿給王妃請安。」
&婿」這個詞他用得一直很順溜,尤其是在今日。
安王妃瞥了兩人一眼,也不叫起,直接開口問道:「不知李大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如果這門親事成了,那李家和安王府便是親家,自己就是郡主的公公,在某些方面是與安王妃對等的身份,但是此刻他卻十分卑微地跪在地方的面前,而對方還連正眼都不給一個,這感覺太糟心了。
但那就算糟心,李尚書也只能這麼跪著,還不能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下官此番前來是為了登門道歉,先前之事全是下官教導無方,才會讓犬子做下如此荒唐之事,萬望王妃原諒。」
說完,李尚書用眼神示意了李培清一下。
李培清就跪在李尚書身後,得到指示忙低頭一叩到底:「王妃,今日之事皆是小婿的過錯,小婿萬死難辭其咎,心中想著竟然叫郡主如此難過,便愈發自責愧疚。只是小婿便是去死,也該先當面向郡主道歉,請求她的原諒,否則小婿實在心中難安。」
之前在來的路上,李尚書與李培清已經商量好了對策,安王爺和安王妃從一開始便並不喜歡李培清這個准女婿,若是想從他們身上下手,只怕難度太大。
所以他們兩人是打定了主意從一開始就把事情往玉屏郡主身上引,以玉屏郡主對李培清用情至深,想必只要能把她請出來,再讓她看到李培清此時的慘狀,自然就會心軟了。
到時候再由玉屏郡主去說服安王爺和安王妃,事情便可順利解決,李家父子也就不必受什麼苦了。
安王妃又豈會不知這兩人的打算,當下冷笑一聲道:「虧得你還有臉提起玉兒,你可知曉因你今日耽誤了吉時,玉兒已經傷心地以淚洗面,如今還正在房中難過著呢。你這時候叫她過來,豈不是存心叫她更加難過?」
&婿不敢,小婿只是心中慚愧,故而想當面給郡主賠禮道歉,」李培清轉了轉眼珠子,態度謙卑地道,「且既然郡主是為了小婿來遲之事而難過,便可見此事是因小婿而起,若不讓小婿將此事解釋清楚,郡主豈不是會愈發難過?」
&釋?你想解釋什麼?」安王妃簡直不願多看李家父子一眼,聲音也是冰冷無比,「既是要解釋,倒不如你先同我講一講你昨夜到底是留宿何處,今日又是為何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