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富人對於張春的恐懼讓梁思成十分好奇。因為在他看來張春夫婦除了單獨吃飯以外,和同學們同住同行,待人親切,沒有絲毫的距離感。就是兩個人吃的飯菜,也都是張春和麗質自己做的。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人怎麼會讓人感覺到像見了魔鬼一樣?
林徽因就偷偷跟他將張春以前的故事。林徽因因為經常跟著蔡威廉到處跑,所以比其他同學知道的還多些。因為路上出事,梁思成沒有什麼自保能力,一直被當成隨從跟在張春身後。張春也不讓林徽因到處跑,這個女孩子漂亮了一點,在哪裡都很顯眼。歡快的林徽因憋壞了,就不再那麼害羞,反而經常逗弄一下老實的梁思成。
梁思成年紀比林徽因大一些,所以竭力扮演者大哥的角色。
梁思成大概在國外呆久了,有一心鑽在學術當中。雖然跟在張春身邊看到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他還是想不太明白。
他甚至覺得,富商們做的沒什麼錯,為什麼學生們會反對?為什麼會演變成戰爭?
就是聽了同學們的解釋,也還是有很多不解。林徽因笑他是根木頭,連反應都比別人差。
不管怎麼樣,張春的出現讓富商們感到事情的性質有些變了。
他們少了反抗,多了妥協。他們知道現在找誰也沒用了。
宜城叛亂平定。
梁啓超要引咎辭職,不過張春沒有準。
宜城叛亂也昭示出一個問題就是。張春的政策,很多老百姓因為文化素質不夠,不容易理解。很容易被鼓動。而維持政權穩定、政策執行的基層幹部力量不夠,宣傳力量也不夠。因為太高深的理論,老百姓根本聽不懂。
梁思順的宣傳隊比工作組更加脆弱,大多都只在工作組打好群眾基礎的地方宣傳演出。
一些外地學生與本地學生的基礎不同,他們過早工作,如果沒有高年級和本地同學帶,不僅耽誤學習。實際工作能力也十分不足。這次宜城的事情,基層的學生和工作組並不少,但是所起的作用有限。就與他們有關係。導致工作組警覺性差,沒能把危機消除在萌芽狀態。
「戰爭很容易勝利,但是建設和治理卻是需要水磨的功夫。一個國家,建設總是要高於戰爭的。急於求成就會壞事。」張春看著新起的墳墓。
「可是這也充分說明了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如果不是部隊和學生訓練有素,至少宜城就丟了。」毛占山也有些沉痛。
張春指了一下,一大一:「槍桿子是一回事,教育才是基礎。如果這些人不再是文盲,很可能就不會發生衝突,也就不會死。二十多個學生犧牲,固然悲哀。但是這三千多人,這四萬萬人。都是這樣,那就是一個國家的悲哀。」
叛亂過後。宜城整個建設基礎已經崩壞,或者說它早就在富人們一個並不太高明的陰謀之下崩壞了。這讓有著急於擴張心理的幹部們心中平息下來。
拿下一個地方很容易,但是治理一個地方太難。
各地都加快了學校的建設,政府也把基礎教育提到了很高的位置。所有的工作組把精力大部分都鋪在了教育之上,農業知識和林業知識,環境知識成為了傳授的重點。
各地的大一學生正在逐步回到學校,他們的能力不夠,所以還不如回到學校系統學習兩年。
梁啓超、蔡元培、張春、顧明、劉英都在宜城召開的臨時軍政聯席會議上對前一個階段的急功近利做了檢討。年老體衰的時象晉也被請到了荊州,不為什麼,就為他在教育上面做出的貢獻,教育廳聘請老先生為顧問。
政府增加了教育經費預算一個百分點。
這一年,由於計劃統計局的成立,整個轄區開始統計工農業總產值以及貿易額等各項數據。各縣的規劃與預算被重新打回去,因為做得太粗,不符合實際,需要進行中期調整。
張春在宜城開完會後,就趕往襄陽。
襄陽是一個重鎮,也是防守鄂中的大門。
襄陽和荊州都是古城,但是也有一些明顯的差別。荊州城帶有明顯的古楚國以及江南水鄉的意味。而襄陽則北方氣息和道家風範比較隆重。
襄陽城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占領就駐軍的城市。
宜昌叛亂與襄陽商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叛亂平定後,很多大商戶都逃出了襄陽。他們支持了吳佩孚和蕭耀南大量的銀子,在廣濟一代的孫傳芳也因此受益。
吳佩孚與孫傳芳對張春倒是沒有多少反感,但是手下的軍官以及各地的商會,士紳地主卻與張春形同水火。內地的商會對鄂中進行封鎖。
於此同時,鄂中本地的商人也在逐漸成長。只是大多以水路為主。長江、漢江和湘江都成了鄂中商人最喜歡去的地方。鄂中的商人大多是富裕起來的農民組成,也有一些畢業後沒有進入研究所的學生,他們自稱為商業戰士,是帶著使命出去的,就是維護鄂中商品的品質和信譽。這些人專業知識非常豐富,有的堪稱博士。一般的弄虛作假根本騙不了他們。這批人極為團結,身體素質超好,要是惹到了,一般討不了好。他們講究誠實守信,採購原材料的時候對質量要求極為嚴格,但是價錢,斤兩卻半點不差。
而組織他們的是張若茗。
「商人,是一種職業,從古至今都有無奸不商的說法。但是我們不同,我們承載的是讓商品流通,互通有無的責任,這是商人的本質。而利潤只不過是過程中的副產品。我們要讓世人知道,什麼才是有責任心的商人。」
張若茗試圖改變鄂中老百姓對於商人們的偏見,也為了在伍豪面前爭一口氣。
學生中出生富豪家庭的人不少,並不是每個都帶著革命的理想,很多人的目的極為單純,就是為了獲取知識,更好的生活。張若茗的倡議得到了這批人的支持。
張若茗帶著人特意到襄陽找到了張春,意思是讓張春支持。
這是張春第一次見到這個略帶著一些傲氣,對老百姓確實有些瞧不起,但是一心要靠自己的力量報效國家的富家小姐。如此強悍的個性,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張春自然會支持,貿易學院張春比較少去,所以除了表示支持,張春還答應有時間一定去貿易學院去聽她們的調查報告。
「若茗說得很對。理論是從實踐中得來的。貿易是社會活動中必不可少的的一部分。過去商人之所以把利潤當成貿易的必然產物。那是因為他們利用了不同地區的信息不對稱,獲取利潤太過容易。但是現在,特別是以後信息的傳遞更加發達,這種信息不對稱就會變得很小。商業貿易就會回歸到它的本來功能。地區物價的差異依舊會存在,但是只限於商品流動過程中所需消耗的成本疊加。從事貿易的人群的薪資不應該比其它行業的薪資高,因為這對於生產行業以及消費群體不公平。如果你們這麼做,就是變相的剝削商品生產者和消費者。」
張春看著這些充滿了抱負和理想的眼睛。
「從事貿易的人也是一個社會勞動者,而不應該蛻變成蛀蟲。這是你們曾經發誓要反對的東西,要反壓迫和反剝削。我希望你們不要被眼前的利益和享受所迷惑。要時刻抱著和生產者和消費者平等之心。」
張若茗笑顏若花:「先生放心,我們會為貿易學院的學弟學妹帶來全新的經濟理論,我們都知道這可能比貿易本身重要。」
張春笑道:「好,如果你們的論文經過了評審,我親自給你們發獎。」(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