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驥說話很是溫潤,無形之中又讓人無法拒絕。
不但是秀水村,整個西凌州,乃至凌雲國,還從來沒有將客人拒之門外,不許客人上門送禮的。
這的確於禮不合!
趁著夜染有一絲鬆動,蕭子驥順水推舟讓車夫將東西搬進了她家。
蕭子驥來時,夜染正在修破爛的桌子和柜子等,堂屋裡一片亂七八糟。
夜染洗了一盆桃子端上來,幾個孩子一人分了一個,蹲在院子裡的竹氈旁,星兒教蕭雲鵬認那些晾曬的藥草。
星兒和月兒是頭一次吃這麼大個的桃子,咬一口,汁液從嘴角溢出來。
相比之下,蕭雲鵬的動作斯文多了。
他並不愛吃桃子,瞧見星兒和月兒吃得香,也學著他們的樣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那種汁液溢出來的滋味兒,果然和往常吃桃子的感覺不一樣,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問星兒竹氈上曬的都是些什麼。
孩子們一邊玩去了,夜染沏了一杯決明子茶出來:「有些亂,怠慢蕭公子了!」
蕭子驥先前一直盯著破桌子和破柜子在瞧,那些斷裂的地方,一看有人為的痕跡。
他眸光閃了閃,接下夜染沏的決明子茶:「染娘可有用得到子驥的地方?」
夜染一愣!
這個蕭子驥還真是聰明。
憑著幾樣殘破的東西,已經猜到有人上她家打砸過。
「不過是幾隻亂跳的螞蚱,染娘已經收拾過了。」
夜染淡淡含笑拒絕了:「有用得著蕭公子的地方,染娘不會客氣。」
從上次在小澤鎮本草堂,夜染說的那番話十分有見識,蕭子驥感覺夜染與一般的鄉下婦人不同。
上次那件事情後,他沒有貿然登門賠罪。
而是找文大夫打聽過,大概知道她一家的情況,這才找了來。
在鄉下地方,一個女子未婚先孕,必定會被村人唾棄、排擠。
知道她的不容易,他這才主動拋出話,說願意幫她一把。
如果是尋常人,會追著趕著巴結上蕭家,而她一句話將家裡被人打砸的事情揭了過去。
他看得出來,夜染的這句拒絕神情自然,就證明她有能力解決這件事,這讓蕭子驥對她有幾分欣賞。
啜著杯子裡清涼的決明子茶,蕭子驥聽到院子裡傳來蕭雲鵬好奇的聲音。
「這是什麼種子?」
「決明草的種子,可以清肝明目!」
小月兒將桃子啃得吧唧響,沒空兒回話,這是星兒咬著桃子含糊的回答聲。
蕭子驥越過門口,朝院子裡看過去。
看到蕭雲鵬捏著一段幹了的藥草,繼續問:「那這又是什麼?」
星兒咽下一口桃子:「夏枯草,清熱下火!」
「這些是你們采來的嗎?」
蕭雲鵬表示了極大的興趣,躍躍欲試:「下次採藥草,能不能帶上我?」
「這要問我娘親……」
幾個孩子驟攏在一處,聊得很歡快,平時不愛說話的蕭雲鵬,好奇的問這問那,對什麼都感覺新鮮有趣兒。
染娘將一雙孩子教得很好,雖生在鄉下人家,身上卻是沒有一處粗鄙。
一杯決明子茶慢騰騰喝下去,蕭子驥從院外收回目光,起身告辭:「幾個孩子極為投緣,時候不早了,子驥下次再帶鵬兒登門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