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長家院子裡漸漸擠滿了人,每家都來了幾個代表,再加上看熱鬧的,一直擠到了籬笆院外面的村道上,連道路對面的菜地都站了人。
自然,有後生也來爬桃樹。不過有人抬頭看見正對王村長家的桃樹上一早就坐了個灰布衣裳的孩子,心想這孩子真會爬樹,也就不管直接找另一棵樹去了。
樹枝遮掩,附近也確實有不少小孩子出來玩耍,竟是誰也沒發現小白不是本村孩子。
院子裡,王村長和耆老們從堂屋出來,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村長,為啥超出五畝價錢那麼高!」一個婦人嘴快就搶先問了起來,叫她安靜?她激動著呢。
「因為我更希望你們只買五畝就夠了!」王村長沉著臉橫了那婦人一眼,說話語氣有些硬。
那婦人還想說什麼,但身旁有人立刻拽住了她,這會還沒開始,村長還沒說話,你就搶前面嚷嚷,村長會高興才怪,可別連累大家。
「買地這事也說了許久了,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開會,主要還是說墾地的事兒,明天就開始進場了,至於買地的事……」
王村長頓了頓,目光掃視了一眼院中靜聽的人群,這才說道:「今晚可以記名報數,但最後能不能買到,就要看你們在墾地的日子裡表現咋樣。」
「我知道各家如今都有錢了,想買地的心情我也理解,但不是誰出了錢就能在墾地的事情上打小算盤的。」
「除了季家二房情況特殊,村里給出特例,各家想好好買地,都要出正勞力來墾地,不然這一千畝得墾得何年何月?」
「地不出來你們買了也只是一塊畫的餅,誰也別想吃到口!」王村長一口氣說完再威嚴地看了大家一眼。
這時大家反應過來連忙紛紛附和,都說可不是嗎,地不墾出來怎麼買?想早點種地就要儘快墾出來,不然錯過季節才是浪費。
見大家反應積極,王村長這才感到安慰了一點,也不再拿架子了,立刻說了一下進場墾地的細節。
只要不下雨,每天晨時上工,午時中回家吃飯,未時末上工,戌時中刻收工。這是現時天氣炎熱安排的時間表。
也就是避開了中午和下午最熱的時間,但夜裡就要到七、八點鐘才能結束。
大家對這個時間自然滿意,心想著中午回家還能繼續曬乾貨呢。都是做慣農活的粗漢子,可沒有怕辛苦的想法。
接下來村長又說了,等天涼下來,下午就往前走一個時辰,也提早一個時辰收工。
這個時間點也得到了大家的接受,也就是說墾地的事兒沒有問題,雖然每天最少是干五個時辰的活,但這也是為大家自己的利益在趕進度。
一應工具都是村里公帳採辦回來,鋤頭、鐵鏟、箢箕、扁擔、小推車等一應工具將會統一發放,各家自己保管。
「大家先去季耆老那兒報名,明天就要幹活,時間有些緊,村里根據你們的報名情況和進場情況決定你們買地的結果。」
「今晚買地先說一下條件和要求,不一定今晚就來報名,之後每天都可以,報名的事在李耆老家,先報,村里核定出名單之後再來收錢,以最後交錢為準。」
王村長見大家聽說現在就報名墾地卻不提買地,都著急議論起來,這才說到大家盼望已久的事情。
原本是今晚就在現場直接報名買地的,可是聽到大家都要買十畝的時候,他們才急到了,這地不能一次就放出去,手中餘地太少,誰知道以後哪裡得用上?
因此臨時商量出這樣的應對之策。
「村長,季家二房的情況出不了正勞力,這個我們也明白,但是季家二房這次恐怕不會只有五畝地吧?不知道村里准他們分戶嗎?」
就在漢子們往已在院子裡擺了桌子的季耆老那邊擠去時,一個婦人突然高聲問了起來,正是那天摘了山上桃子後來又想賣給季青燕的其中之一。
大家一聽紛紛停下腳步,都扭頭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婆娘可真敢問,但也好奇地看向王村長等著他回答。
「我可以先放一句話給你們,別和季家二房比!」王村長再次板起了臉,盯著那婦人道,「咱們村里閨女有多少?但青燕只有一個!」
這話讓許多婦人愣住,一些也在外面看熱鬧的閨女不服氣地咬著唇,但漢子們卻聽得明白了,村里這是要給季青燕大開方便之門。
想到大家的賺頭確實是那丫頭帶來的,便有些明白村長的話,只是嘆息一聲,便繼續去季耆老那邊報名。
「村長的意思,這是要給季青燕分戶了?可她一個姑娘家分戶不合適吧,何況大家都清楚,三年後她會嫁給誰!」
那婦人立刻又大聲頂了回去。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就不信村里能這麼公開給季家便宜。
季青燕是給村裡帶來了賺頭,但幹活還是各家自己,又沒讓她季青燕來干,憑什麼出了點想法就能占這大便宜了!
她的話立刻得到一群婦人的附和,她們到不是和季青燕作對,而是想藉機為自家多謀點地,新地誰不想爭?都想爭!
「這是村裡的決定!本村長和耆老們商議下來的結果!再說了,季家二房的地都要按規矩給錢,並不比你們少!」
「這要出銀子的事兒有什麼好爭的嗎。還有村里要留地建村塾的事兒不是秘密吧,青燕和雲林拿了五十兩銀子來捐建村塾,你要跟他們比嗎?」
五十兩!
「……」許多人都吃驚地望著王村長,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四周一片安靜。
「建村塾的事,原本是要各家都捐些錢出來的,畢竟是為了咱們桃花坳子孫後代的福利。」王村長緩了語氣解釋。
「如今他們拿了五十兩齣來,大頭他們擔了,等於是為各家都減輕了負擔,以後你們隨便出點都不是事兒了。」
桃樹枝上,小白不屑地撇了下嘴,又大咬了一口桃子,心想,我家小燕燕的錢足夠買下一萬個你們桃花坳了,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