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聽了僕人的話,抓起旁邊的杯子砸過去。
杯子從丫鬟的額間擦過,頓時留下了一塊污青。
「你是蠢貨嗎?誰讓你動手腳的?一個打秋風的下等人罷了,值得本夫人去找她的麻煩?現在好了,她肚子裡的那塊肉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國公爺馬上找本夫人的麻煩。來人,把她給我綁了。」
「夫人,夫人饒命啊!夫人」丫鬟跪在地上求饒。「奴婢也是心疼夫人,奴婢對夫人忠心耿耿」
旁邊的大丫鬟嗤了一聲。
說什麼忠心耿耿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討好國公夫人,想要晉升為一等丫鬟。
方氏身邊原本有兩個一等丫鬟,其中一個被嫁出去了,空出來的位置成了大家眼裡的香餑餑,擠得頭破血流。
「夫人,現在最要緊的是那邊的情況。要是跟著大小姐入府的那個婦人平安生下孩子,孩子也健康,此事道個歉說幾句好話也能過了。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馬上拿國公府的令牌去請太醫入府。」
一個鄉下婦人生孩子,給她安排太醫診脈,這樣的誠意夠了吧?
再把那犯了事的丫鬟扔出去,讓他們知道此事與她沒有關係。
「二小姐呢?」
原本的大小姐變成二小姐,惠兒那孩子沒吵沒鬧,真是省了她不少心。不過,她也真是心疼這個孩子。
唯一讓她頭疼的是她看上誰不好,偏要看上陸家二公子。陸家大公子當年引得京城閨秀瘋狂,鬧出了不少笑話。現在又出了一個容貌不輸給大公子的二公子,還迷惑了她的女兒,這陸家的人是狐狸精轉世不成?
「二小姐應該去大小姐的青竹院了。」
「好,這孩子真是懂事。」方氏說完,又問道,「子瀾呢?」
「少爺還沒有回府。」
今天府里辦大事,唐府的嫡子唐子瀾卻沒有出現。有好事者早就拿這件事情出來做文章了,幸好柳九竹是個女兒,所以談不上打壓她。要是兒子,只怕那些閒言碎語能把唐子瀾壓碎。另外,幸好是女兒,不會危及她兒子的地位。以後這唐國公府還是她兒子繼承,所以柳九竹這個孽種影響不了他的地位。
唐子惠趕到青竹院,聽著裡面的叫聲,對旁邊的管事嬤嬤說道:「怎麼樣了?」
「大小姐剛進去,還不知道情況。」
「姐姐進去做什麼?她一個沒有出閣的姑娘家,哪裡能見這樣的血腥?你們也不攔著,要是嚇著她了,那不是讓爹娘心疼嗎?」
「大小姐執意要進去。」
「讓開。」鍾樹根端著水盆往裡面走。
「這位大哥」唐子惠對鍾樹根說道,「你是裡面那位姐姐的夫君吧?你夫人怎麼樣了?」
「我們現在很忙,沒空搭理你,你能不能讓開?」鍾樹根不耐煩地撞了過去,匆匆地走進房間。
唐子惠:「」
裡面的叫聲沒有停下來。
唐子惠聽著這叫聲,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柳九竹的聲音傳出來:「頭出來了。」
陸芷清驚喜:「真的,頭出來了,快生了。」
唐子惠聽見陸芷清的聲音,看向旁邊的人:「裡面的是」
「陸二小姐。」
「陸二小姐怎麼在裡面?」
「陸二小姐送大小姐回來。」
唐子惠整理了一下頭髮。
想到什麼,又把頭髮弄得更亂了。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一副不明白唐子惠在做什麼的樣子。
唐子惠推開門走進去。
旁邊的人想攔也攔不住了。
「姐姐,我也來幫忙。」
「出去!」鍾樹根直接把唐子惠推出門。
他現在看見唐國公府的人就討厭,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
要不是正在生產,他已經帶著楊青絲離開這裡了。
經歷這件事情,肯定不能再留在唐國公府。他要找陸少璟借點銀子,打算在外面租個房子,這樣方便照顧妻兒。
「太醫來了。」
方氏的大丫鬟帶著太醫進來。
這時候,柳九竹托著孩子的身體,啵的一聲,孩子從母體裡出來了。
「哇哇」
柳九竹的臉上沾上了血液。
此時她顧不得擦拭,在回頭看向陸芷清的時候,揚起燦爛的笑容:「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的確是大胖小子,瞧著至少有七斤半。
楊青絲原本是有點圓潤的,但是一路舟車勞頓,吃不好睡不好的,在懷孕期間反而纖瘦了點,只有肚子越來越大,臉頰反而越來越小。
沒想到,肚子裡的小東西長得這麼大。
要知道他可是早產兒,長成這樣不算小了。
方氏僵硬地看著柳九竹。
柳九竹的臉上沾著血水,頭髮被汗水打濕了,黏在臉上,看起來有些邋遢。
養尊處優的她見著這滿房間的狼藉,以及空氣中散發著血腥味以及其他的奇怪味道,差點當場嘔吐起來。
可是她不能。
她必須忍著。
因為,她的丫頭惹了這場禍,如果她不表現得好點,被別人以為她是故意找繼女的麻煩,那她這麼多年的賢名就被毀於一旦了。
唐子惠朝後面退了幾步。
柳九竹現在的樣子好嚇人。
她一個大家閨秀,不該來這裡的,要不是為了名聲,為了在陸芷清面前維持一下不錯的形象,就算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楊青絲生下孩子後便昏睡過去。
「不是說有太醫嗎?」陸芷清說道,「還不快點看看。」
太醫連忙為楊青絲把脈,說道:「早產了,虧損了身子,近一年不能再懷孕。我給她開個方子調理一下,一年後就會好了。」
「她剛生了孩子,肯定不能在近期懷孕了。」陸芷清說道,「你只管開方子,開些溫和的,不要傷了根本的方子。」
「是。」太醫應道。
「再看看孩子。」方氏在旁邊提醒,「畢竟是早產兒。」
「這孩子長得真壯實。要是不早產,那得長多大啊!」陸芷清在旁邊說道,「快看看孩子怎麼樣。」
太醫看了孩子,說道:「孩子的手指怎麼有六根?」
「真的有六根。」方氏驚訝,「這怎麼辦啊?」
六根手指的孩子,在這個時代是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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