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掌柜是個心細的人,一眼瞧出這二人是未婚小兩口,都心疼對方不想讓對方花錢呢。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卻希望雙方都出錢,便故意拉著臉說道,「我將價錢拉得這麼低了,你們只買半斤一斤的,我不是虧大了?我進貨過來,還要六文錢一錢呢!你們多買些,我薄利多銷好歹賺幾個錢。不如,你們買個一斤半吧,要是買少了,回頭我這兒賣完了,你們可再買不到這麼低的價錢了。」
掌柜的一副我替你們著想的說辭。
林園想多買,卻不好意思花陸子翊的錢,必竟,她還沒有嫁給他。
可不讓陸子翊出錢,他得黑臉。
算了,等她的十八兩銀子到手了,就去給陸子翊扯幾尺好布,多做幾身像樣的衣衫吧。
這麼一想,林園便點頭說道,「那就多買些吧。」她把自己的四百文,和陸子翊的七百文,一起給了掌柜,「這些錢全買了。」
「好勒,稱一斤半外加七錢紫膠。」掌柜忙招呼著夥計。
……
陸子翊將林園送回齊宅,他則又去金府當差去了。
齊老太正在院中曬茶葉,見林園回來,就問道,「阿園姑娘,這木雕快晾乾了,你啥時刷顏色啊?」她很擔心自家老頭挨罰。
「我找到材料了,明天一早開始。」林園指著懷裡抱著的一包紫膠笑道。
那不叫刷顏色,那叫刷膠,膠一上,木雕的顏色馬上會變得油亮起來,也會略深一些。
進了屋裡,林園將紫膠倒在小桌上,開始挑選起來。
要想膠調得清亮,就不能有殘次品和渣滓。
到傍晚時,陸子翊回來了。
這時候,林園正拿著砂紙,給木雕打光。
陸子翊將一個沉沉的荷包放在桌上,「給,阿園。」
「這是什麼?」林園忙問。
陸子翊道,「金府的差事辦完了,這是結的工錢,昨天我預支了五百文,這裡是一千文。」
林園不解地問道,「為什麼給我錢?」
陸子翊微微笑了下,「你兜里沒錢了吧?拿著用啊。」
林園一窘,可不沒錢了麼?身上所有的錢,上午全買了紫膠。
木雕沒有做好,十八兩的工錢還沒有到手呢。
見她不做聲,陸子翊又說道,「我估摸著,你的木雕還需買材料,沒有本錢,哪能賺到錢?」
林園心中一暖,這漢子,拔開她的心在看嗎?
怎麼總是想她所想?
林園皺了下眉頭,「唉,確實還要買其他的材料。」
「所以啊,你把錢拿著吧。」陸子翊說道,又擔心林園不好意思,把錢袋子塞到她的手裡,「你是我未來的娘子,你管著我的錢,是應該的。」
林園抿唇一笑,「好,那我收下了。」
她一定會讓錢錢們,生出許許多多的小錢錢出來!
……
木雕外層刷的清漆,是紫膠的液體。
將紫膠融成清漆,得用酒精稀釋。
這個時代人們喝的全是低度米酒,沒有高度白酒,更別提有酒精了。
林園只好自己動手提取酒精。
她買了二十五斤低度米酒,放在陶瓷罐子裡蒸餾。
陸子翊看不懂她為什麼將酒放在爐子上一直煮著,卻也沒反對,而是幫著添柴火。
兩個人在齊老漢的廚房裡,忙到了第二天大清早。
陸子翊見林園瞧著碗裡的「白水」一臉喜滋滋,忙問道,「阿園,這便是你說的『酒精』?這不就是酒麼?」
林園點頭,「對。這種酒不能喝,喝了會中毒的。」
「中毒?」陸子翊訝然,「酒太烈的緣故?」
「嗯,只能用,不能喝。」林園慎重說道。
估摸著度數差不多了,林園開始稀釋紫膠。
忙到太陽升起來時,林園開始給木雕刷膠。
這個時候,陸子翊幫不上忙了,他轉身去了廚房,去給林園做早飯。
林園剛給壽星木雕刷了半邊臉,一抬頭,就看見陸子翊端著她的早點進了屋裡。
這漢子!
她好笑地搖搖頭。
……
給木雕上膠的這一天,林園除了上茅房,就沒有出過屋子,因為上膠得一氣呵成,否則顏色會出現層次。
齊老漢和齊老太,更是時不時的進屋看情況。
一直忙到午後,林園才刷完膠。
看著瞧不出任何破綻的木雕,齊老漢和齊老太,這才放心下來。
而這一天,才只是四月十五。
木雕晾了半天加一宿,四月十六的一早,齊老漢叫來了僕人,將木雕運往金府去了。
中午時分,他興沖沖地回來了。
林園見他一臉笑容,就知道,她的作品過關了。
果然,齊老漢說,金少爺沒有瞧出木雕不是原來的木雕,還誇他保管得好。
陸子翊便說道,「齊老爹,阿園的任務完成了,你也該付工錢了吧?」
齊老漢爽快地點頭,「當然當然。」
十八兩八百文,一文不少的交到了林園的手裡。
拿到白花花的銀子,林園和陸子翊都很高興。
不過,林園並沒有馬上離去,她對齊老漢說了下自己的生意經。
齊老漢驚訝地看著林園,「你給我提成?」
陸子翊看著她,目光微閃。
林園微微一笑,「這個不難吧?」她跟齊老漢商議的是,她回家做產品,也可以訂做,她給齊老漢三成的好處。
齊老漢還沒有回答,一旁的齊老太推了把齊老漢,兩眼放亮地說道,「老頭子,我看這生意能做。」
齊老漢在心中已經盤算好了,啥力氣也不出的,白得三成的錢,太划算了。
如果今天的木雕是賣出去的話,他就能得五百多文錢了。
再說了,他認識不少有人呢!
「成,那就這樣說好了。到時候,我到金竹鄉秀水村找你。」
「好,那咱們就說好了。」林園笑著點頭。
……
離開齊家後,林園發現,今天的天,特別的藍,心情也格外的好。
「陸大哥,今天終於不忙了,我們上街逛逛去?出門半個月,總得帶些禮物回家才像樣哩。」林園笑道。
給錢陸子翊,他定是不會收的,不如,多買些實用的物品給他家。
另外呢,再給林大娘子抓幾副好的補藥帶回去,給林志買些書本,給林大柱買個好菸斗,林翠的禮物是一雙鞋子。
陸子翊知道,她關在屋子裡忙了半個月,也一定悶慌了,便點了點頭,「好。」
當下,兩人收拾好行李,離開了齊老漢的家。
走出小巷,拐個彎便是大街。
終於有時間好好看看縣城了,林園好奇地看看左邊,看看右邊。
豐谷縣雖然是小縣城,但因為是大早上的緣故,有不少鄉民進城採買或買賣貨物,倒也熱鬧得很。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處大宅子前。
門楣的的大牌匾上,寫著碩大的燙金字「金府」。
林園只看了一眼,便走過去了。
陸子翊卻停下了腳步,眯著眼,看著那府門。
府門口,有兩人從里走出來,一少年,一中年,正是那天晚上在巷子裡遇上的,議論著皇太孫之死的兩個男子。
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沒一會兒,馬車絕塵而去。
林園走了兩步,沒看到陸子翊跟上,便回頭來看,發現他望著金府府門出神,就喊道,「陸大哥,怎麼啦?」
陸子翊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麼,看到一個前幾天一起打短工的熟人,他向我招手呢。」
他追上林園的腳步,「咱們先去哪?」
「去牛市,我們去看看牛,你知道縣城哪兒有賣牛的嗎?」林園抬頭望向陸子翊。
她要送一頭牛兒給陸家。
陸子翊點頭,「知道,集市離這兒不遠。」
「那好,咱們快走吧!」林園笑道。
兩人沿著大街走,一直走到盡頭,便到了一處集市。
集市的左邊是賣菜和賣各種日用百雜小物品的市場,右邊一大塊地方,是賣牲口的市場。
騾子,馬,牛,羊,驢子,一隻只一頭頭,分別系在一些樹上。
牲口的叫聲此起彼浮,雜著買主賣主的砍價還價聲,十分的熱鬧。
林園和陸子翊,朝一個牛販走過去。
那裡有五頭牛,兩頭小犢子,一頭老水牛,一頭黃牛,還有一頭斷了半邊角的,背上有傷口的水牛。
林園小聲對陸子翊說道,「陸大哥,咱們買那頭斷角水牛吧?」
陸子翊看著她,「為什麼?」
林園道,「兩頭小犢子都是病的,萬一買回去死了呢?左邊那頭水牛和黃牛又太老,那鼻孔破得都快掛不住嚼子了,斷角水牛雖然受了傷,但是卻壯實,傷口養一養,就是頭好牛。」
陸子翊笑著點頭,「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相視一笑。
對於牛兒,陸子翊的經驗多,林園就不插話了,由他跟販牛的討價講價。
最後,以二兩九百文的價格談下來。
林園付著錢時,那賣牛兒的看了眼陸子翊對林園說道,「你家相公好生利害,我這世代養牛的人,竟然還不如他懂牛。」
林園得意一笑,「那是,要不我咋會看上哩?」
說得那賣牛的漢子哈哈一笑。
林園偏過頭去瞧陸子翊,陸子翊已經紅著臉去牽牛兒去了。
林園抿唇笑了笑。
離開牲口市場後,陸子翊買了些草藥給牛兒抹上了,那只是皮外傷,看著嚇人,卻並沒有大礙。
林園又買了配牛兒拉車的板車,還有耕田的犁具。
兩個大物件,花了二百文。
雖然貴,卻很值。
有了牛兒和犁具,林大柱家和陸家,就再也不用向村里人借了。
生產不會耽誤,地里的收入一定會增加。
家中必須的大物件買了之後,林園又來到了布店,她要給陸子翊做衣衫,一打聽價格,居然比金竹鄉集市的要便宜。
想來也是,鄉下人買得少,店家們想賺錢,只好賣貴些,而縣城裡買的人多,而且鋪子也多,這價格就相對的便宜些。
反正有牛車了,林園決定,多買些東西回去。
陸子翊身材高大,估計九尺布不夠用,她便買了十尺,一共買了四種顏色的布。三種淺色的做上衫,深色厚實些的布做褲子。
另外,林園又買了八尺月白色細棉布,用來做陸子翊的中衣和襪子。
她尋思著,干農活的人,鞋子易破,便又買了些青布,給陸子翊一家人做鞋子用。
買了陸家的,林園這才開始給自家的人買布料。
一人兩套,外加一些做鞋子的布。
買了布,林園又去了雜貨鋪,趁著多買價低的機會,她買了鹽,醋,醬油,米麵,還買了幾斤草紙,還有林志的紙和筆。
看到滿滿一車的貨物,林園很有成就感。
她這半月日夜趕工雖然辛苦,卻也值了。
要是她每月都能賣出一件雕刻品,不光能還完家裡的債,還能將家裡的房子翻新一番。
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林園和陸子翊尋了家小飯館,兩人飽飽的吃了一頓後,這才趕著牛車,離開了縣城。
……
陸大娘子家,今天來了兩個鄰居竄門。
一個納著鞋子底,一個端著大頭碗吃著飯。
納鞋底的婦人笑道,「陸家嬸子,聽說子翊大兄弟瞧上秀水村林家大房的姑娘了?」
陸大娘子正坐在前院裡紡紗,淡淡應了一聲,「嗯。」
「唉,咋看上那家的姑娘了?那就是個悶葫蘆,而且呀,他家還窮,你家得多少東西貼補過去?」端大頭碗吃飯的婦人,往嘴裡拔了一口飯,嘆息一聲。
陸大娘子的臉色,一下子冷下來,但沒說話。
先頭那納鞋底的婦人又說道,「那姑娘腦子也不靈光呢!子翊兄弟是啥眼光喲,我跟他介紹我表妹,他怎麼不也理會,我表妹呀……
「娘,叫子燕出來搬東西。」前方路上有人忽然高聲一喊,將這婦人的話嚇了回去。
她抬頭去看,只見陸子翊趕著牛車回來了,車上堆著一車的貨物,還坐著林園。
兩個說話的婦人看到林園,臉色一下子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