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和林氏第一次見到姬景軒那震驚的樣子,心思縝密的顧欣月怎麼會看不到?又無意中聽到兩個人低聲私語,所以,今日才有此一問。
顧老爺子搖搖頭,語氣極其深沉地道,「這位王家表少爺究竟長相如何,爺爺沒見到過,而且燕王世子爺出事之後,爺爺就被責出了燕王府,那時燕王世子爺的小世子還沒出世,爺爺也沒見到,唉……」
「哦。」顧欣月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月兒,怎麼了?這個王家表少爺有什麼不妥嗎?」顧老爺子因著先前要買孫女去沖喜這事兒,心裡一直膈應著,這會兒見顧欣月低頭不語,似有心思,便急切地問道。
顧欣月搖搖頭,「沒有。爺爺,我就是尋思著,這世上怎麼會有長得極為相像的兩個陌生人呢,這裡面怕是有什麼蹊蹺呢。」
其實,顧欣月心裡核計的卻是,這個姬景軒,也就是王家表少爺,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害了自己墜下神位的該死姬景軒?
若他就是那個姬景軒,她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過他!
顧老爺子也是心有疑惑,想了想,就道,「那過幾日,爺爺去鎮上看看,瞧瞧那個王家表少爺果然是與燕王爺世子長得極為相像不。對了,月兒啊,爺爺打算過了春播之後,將家裡的方子修葺一下,然後再在東邊拿出空地上給你起一個新房子,作為你的單門立戶的房產。」
因著不想再姬景軒這個問題上再多說,顧老爺子就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雖說眼下手裡頭沒有現錢,可新式耕犁已經做了不少了,只待得了閒空試驗一次,若是真的很好用的話,用不了多久,新耕犁就能變成銀子。
顧欣月一愣,「爺爺,怎麼好好的想起要給孫女蓋房子了?」
顧老爺子沉吟了一會兒,才慢聲道,「月兒呀,你那個娘,她……不是個省心的,以後日子過好了,錢多了,糟心的事兒可就多著呢。」
提到便宜娘連氏,顧欣月就想起了心裡一直在琢磨的疑問,「爺爺,孫女有一事不明啊,還請爺爺您明白相告。」
顧老爺子仿佛知道顧欣月想要問什麼事兒似的,唉了一聲擺擺手,「你不用問了,爺爺都跟你說清楚。
你那外祖家,唉……當初若不是爺爺舉家遭難,怎麼會給你爹娶了這麼個拎不清的媳婦回來?唉……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是你爹不娶你娘,爺爺哪來你這麼個寶貝孫女?
當年哪,爺爺帶著你奶奶全家人返回顧家村的時候,因著是獲罪的身份,便遭人嫌棄。那時,你爹還未成家。」
「唉……」見乖孫女聽的認真,顧老爺子又打了個唉聲繼續道,「到了顧家村安家落戶之後,膽小的都不敢跟咱們家來往,你爹的親事更是沒人敢來提。
後來,就有人來跟我和你奶奶透話說,鄰村的連家有個閨女極好,若是能娶到顧家來,也算是燒高香的事兒了。
所以啊,我和你奶奶一商量,就暗地裡打聽了幾回,人家都說你娘的確是個能幹的好閨女,就這樣,我和你奶奶就請了媒人帶足了厚禮去連家提親。
當時你外祖父一口應允了,只是提出來,咱們顧家現在是獲罪的人家,他把閨女嫁給顧家,是絕對不能讓她受了星點委屈,這個要求不過分,爺爺我就答應了。
結果,沒有想到,你娘在嫁進咱們家門沒幾天,你外祖又提出來,三房的事兒,要三房自己做主,不然,他就把閨女領回去,就是鬧到公堂,他也這麼做,反正他不怕打官司。」
「爺爺,外祖說他家不怕見官,所以這些年來,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敲詐咱們家對不對?」顧欣月語氣冷冰冰地,帶足了火氣!
顧老爺子無可奈何地點點頭,「是啊,這麼多年了,咱們家都快被他們給敲詐幹了骨髓了。」
無奈地長嘆之聲,敲打著顧欣月的心房,她看到曾經的老英雄,卻被一個鄉下無賴給欺壓侮辱,卻只有哀聲,更沒有反抗的能力,不覺的為他悲哀!
因為顧老爺子已經不是當年馳騁疆場殺伐果斷地漢子了!他現在有兒孫,他要為他們打算,要為他們的將來而忍辱一切!
顧老爺子搖著頭,嘆息著道,「唉……他連家是不怕打官司,可咱們家剛剛獲罪出來,當然經不起折騰啊,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應了。
那連老頭子見咱們家答應了,這才滿意了,最後告誡我和你奶奶,你爹娶娘時聘禮太薄,讓人笑話了,從今往後,顧家過好過孬,都的補償一些才算得上是看重三媳婦。
唉……就這樣,這十幾年下來,咱們家沒少被你外祖家給算計,儘管我和你奶奶心裡有氣,但是看在你們還都小的份上,只能忍著心裡這口窩囊氣,結果啊,時間一長,連家敲詐咱們家竟成了理所應當的。」
顧欣月這回終於徹底地明白了,顧家這些年,原來就因為是獲罪之身,與人不敢鬧上公堂,才連年被連家給敲詐勒索。
呵呵呵……這也太好欺負了吧?
只是,「爺爺,那我娘既然已經嫁進顧家了,便是顧家的人了,怎麼還毫無原則地護著娘家,任由他們無理取鬧呢?」顧欣月很不明白連氏的行為,讓人匪夷所思而不得其解啊!
既然是祖孫倆聊知心話,顧老爺子也就沒怪罪顧欣月說自己娘親的不是,就長嘆一聲搖搖頭,「你娘啊,她……唉,後來我和你奶奶才知曉,她在家自小就不受你外祖待見,非打即罵,所以,她出嫁這麼些年,還一直畏懼你外祖的淫威。
另外,你娘一開始嫁進顧家,為了討好你外祖,對他是言聽計從,從不想著她已經是顧家的人了。
時間一長啊,她也覺著咱們顧家是欠她連家的。覺著她嫁給你爹,是咱們顧家的榮幸了,因此上,這些年來,她總覺著自己委屈。
再加上你奶奶又不是那種苛責兒媳婦的人,就把她慣養得,凡是連家所要求的事兒,都是理所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