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朝著御書房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並未起身,只淡淡地開口:「皇兄來的似乎有些遲。」
皇上的心裡也有了怒意。
從前秦栩還願意和他維持著表面上的君臣關係時,對他這個皇兄還算恭敬,最起碼每次見面,都會朝自己行禮。
可是現在,他越發放肆了,見到自己不行禮不說,竟然還敢用這種質問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皇上心裡雖然這麼想,卻不敢將自己真實的情緒表露出來:「朕昨日處理國事忙得晚了些,方才在午睡,不是有意怠慢你。」
一邊說著,他在桌案後面坐下:「倒是煜王,朕沒想到你今日會突然過來,是有要緊的事找朕商議?」
秦栩這個時候過來是為了什麼,皇上自己也是一頭霧水,來御書房的時候,想了一路也沒想出緣由來。
既然已經當面見到了秦栩,他自然得將心裡的疑問問出來。
待皇上坐定,秦栩才看向他:「臣弟今日來,是想提醒皇上,下一批糧草,該送去軍中了。」
皇上神色一凜,他打算將糧草扣下的事,還未曾對外透露過,秦栩他怎麼會
「這批糧草」
皇上本想用這個藉口搪塞過去,再試探秦栩一番,不想秦栩竟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皇兄,今年冬日來得早了許多,如今又下雪,去往北方的路不好走,若是糧草不提前出發,恐怕會延誤了戰機。」
皇上死死地盯著秦栩的表情,過了許久才終於在心裡確認,秦栩應該並不知道他想要扣下這批糧草的心思,心裡稍稍安定了些。
「不是朕不願意讓這批糧草上路,」皇上故作憂心地道,「煜王,你也看到了,今年落雪比往年早了足足一個多月,到現在已有三日,都未曾停下來過。」
「朕不是不在乎軍中,只是其他的百姓,也是朕的子民,若是這雪再不停下來,需要朝廷賑災,朕怕一時也拿不出足夠的糧食來。」
秦栩聞言,冷笑了一聲:「那依照皇上的意思,要用這批軍糧,來準備賑災?」
「且不說現在還沒有雪災,就算雪災當真來臨,如今已經過了秋收的時間,百姓們更需要的,是棉衣棉被、藥材和炭火,而不是糧食。」
「可若是北方邊城軍糧沒有及時送到,皇上,你該知道是什麼後果,臣弟不是在危言聳聽。」
「朕知道,」皇上的聲音也倏地冷了許多,「煜王,這件事是朕的決定,就算是你來說,朕也不會改變心意。」
「蘇將軍如今才打了勝仗,連下敵國三城,如今應該士氣正足,且他們的糧草,應該還能支撐半個月。在朕看來,這些糧食,更應該留在京城,隨時準備賑濟災民!」
「況且這麼大的雪,收成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受影響?煜王,這話要是叫文武百官聽見了,恐怕要參你一本,說你不顧百姓死活。」
皇上最後的這句話,帶著點威脅的意味,看向秦栩時,底氣也足了許多。
秦栩雖是攝政王,可這件事若是皇上不同意,他也沒有權力直接越過皇上,打開國庫,將糧草運去北方軍中。
且皇上這次倒像是學聰明了,特地尋了這樣一個理由。
現在看來,這場雪短時間之內,是斷然不會停下來的。就算是秦栩能讓朝中官員全部信服自己的說辭,等到這批糧草出發,恐怕也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軍中根本等不及。
這主意,想必不是皇上自己想出來的,聯想到他這段時日打聽到的,秦栩心中不由得好奇,貴妃在這裡面,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但他面上卻不顯,只淡淡地看了皇上一眼,起身道:「既然皇兄決定好了,臣弟自然不會再勸。臣弟告辭。」
說完,秦栩直接轉身離開了御書房。
皇宮外面,暗二早已躲在暗處候著,等到秦栩出來,他馬上閃身進了煜王府的馬車:「主子。」
秦栩壓低了聲音:「暗二,你去一趟忠勇將軍府,告訴巧巧」
待他交代完畢,暗二應了聲「是」,身影頃刻間已經消失在了馬車裡。
忠勇將軍府里,林氏一早就去了沈家那邊,要和季夫人一起去莊子上提前準備糧食,此時只蘇巧巧和蘇秀秀兩人在家裡。
暗二這次過來,並沒有通過門房,而是直接來到了蘇巧巧的院子,用煜王府影衛的聯絡方式將蘇穎先交了出來。
「暗二大人。」見到暗二,蘇穎抱拳行了個禮,又問,「大人可是有事找我家姑娘?」
暗二忙不迭地點頭:「主子有話要轉告蘇姑娘,特讓我來一趟。」
蘇穎點頭:「暗二大人稍等。」
回到院子之後,蘇穎將暗二的話轉告給蘇巧巧,不多時,又帶著暗二進了蘇巧巧的院子。
「蘇姑娘,」暗二走上前去,壓低了聲音,「主子讓屬下轉告您,糧草和藥品,可以提前準備起來了。若是銀錢不夠,讓蘇穎告訴他,他會差人送來。」
聽聞暗二的話,蘇巧巧心下一沉:「暗二,宮裡的事,你知道多少?」
暗二搖了搖頭:「屬下並未隨主子一同進宮,見到主子之後,就馬上來姑娘這裡了。」
蘇巧巧瞭然,點了點頭,沒再多問:「若是秦栩這兩日不忙,麻煩你幫忙傳個話,就說我有事要見他。」
糧草和藥品,她自然是不缺,可是如今,蘇巧巧更想知道的,是宮裡的情況。
秦蓉雖然說過,能想辦法替她打聽些消息,可是距離她上一次進宮,才幾日的時間。
秦栩這次去面見皇上,想必已經將糧草的事情挑到了明面上,若是秦蓉這個時候再回宮一趟,難保皇上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找秦栩問一句就能得出答案的事,蘇巧巧不會讓秦蓉幫自己冒這個險。
雖不知道蘇巧巧找自己主子要說的是什麼事,可是暗二答應的卻十分鄭重:「蘇姑娘放心,屬下會轉告給主子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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