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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婢在一旁伺候著茶水,曲小白和楊凌一邊喝茶一邊閒聊,偶爾也會帶呂筱筱一兩句,呂筱筱十分氣惱,卻又不得發泄,就愈發冷淡起來,捂著耳朵吃茶。愛字閣 m.aizige.com
皇帝等所有應到場的官員都到齊了才姍姍來遲,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容貴妃並幾個妃子,女人們自然是因為狄夷公主才來作陪的,為了狄夷公主,皇帝也算是開了個大先例。
似這般國宴,也沒有個什麼新鮮,無非是皇帝極盡其能向來使彰顯大涼的優渥之處,除了人間美味之外,自然還要上演一段優美的才藝表演。
宮廷的頂級樂師、舞姬、歌姬齊上陣,把最拿手的才藝都表演出來。
大涼朝什麼樣的底子曲小白再清楚不過,皇帝愈是想要表現,在她眼中就越是小丑一般可笑。不過能和楊凌並肩坐著,接受眾人的注目禮,倒是能讓她收穫些許虛榮。
女人嘛,沒有一點點虛容心就不可愛了,尤其是在愛的人面前。
她樂得讓楊凌看見她這小女人的一面。
宴飲至一半,曲小白獻上狄夷的禮物,除了獸皮人參之類的乾貨之外,還有三千匹草原駿馬,因為馬群並不是和使者團一起出發,所以會遲到幾天。
旁的猶可,這三千匹草原駿馬,卻是讓皇帝好一番高興。
大涼的戰馬腿細不善奔跑,這些年與各方小國征戰甚是吃虧,狄夷草原的戰馬卻是戰力十足好,之前與狄夷作戰,每逢有繳獲的狄夷戰馬,都能讓大涼士兵高興好一陣子,但繳獲的戰馬終歸是少數,畢竟這些年和大涼作戰贏少敗多,而且多是慕慈恩慕南雲率兵作戰,所俘戰馬直接充了軍需,皇帝連個毛都沒撈著,這些草原馬,實實解他饑渴。
尤其現在,容真駐守的西北與羌戎摩擦,容皚被殺,眼看戰爭在即,南方他的好兄弟呂崇也在蠢蠢欲動,這些馬匹也能解他燃眉之急。
作為回禮,皇帝當場宣布,回贈狄夷各種金銀珍玩,主管國庫的官員聽得連連冒冷汗,倒不是嫌棄皇帝給的多,而是國庫實在空虛,拿出了這些東西以後,基本國庫里就沒什麼了。
看來,又要求助於太傅容梁大人了,就算求不來金銀財寶,求他老人家支個招也好。
飲宴的下半段,歌舞又開始上場,曲小白借如廁之機,從宴會上退了下來。雖然是皇家的宴會,高逼格高素質,但大涼那些官員的眼睛,就很少離開她的臉,她早就待得膩味,只是礙於身份不能早退。
珞珞抱了安安隨她出來。畢竟是在大涼的皇宮,曲小白現在代表的是狄夷的王室,不可能在大涼的御花園裡隨意走動,但芳莪殿裡也有花草景觀,而且是很不錯的景觀,曲小白從恭所出來之後,就和珞珞安安三人到了芳莪殿後面的流芳亭落座。
流芳亭四周種植了大片的晚開瓊花,正是花期,開得一團團一簇簇,夕陽已經只剩一點點餘暉,暗黃的光線籠罩著花團,雪糰子一樣的花染了輕微的黃,算是給花色減了分,但香氣幽微,不濃烈也不低調,正好。
兩人方坐下,容貴妃就和呂筱筱一起過來了,身後迤邐跟了一長串宮婢太監,衣香鬢影花枝招展的,真可謂盡顯大涼風姿。
曲小白站起身來,珞珞也趕緊跟著站了起來,福身行禮,容貴妃擺手,熱情洋溢地踱步上前,十分熟稔一般,欲要握住曲小白的手,曲小白了無痕跡地伸手去抱了安安,避開了容貴妃的手。她的手從前過度勞作,骨節變形,那是改變不了的,雖然不一定會因為這雙手暴露,但是能小心一點,還是要小心一點。
容貴妃手伸到一半,見曲小白抱孩子去了,繼續走上前,笑呵呵道:「讓本宮也來看看這孩子。」
曲小白抱著孩子往前靠了靠,呂筱筱也湊了上去,「我也看看,小孩子長什麼樣啊?」
曲小白很大方地讓她們母女觀瞧——之所以不怕她們認出來這孩子長得酷似楊凌,不過是因為,這孩子早就已經不是楊卓,楊凌在安頓她們母子的時候就已經把孩子給調了包。
襁褓里的孩子長得普普通通,膚色也有些黑,容貴妃打量完之後,很虛偽地笑了笑:「這孩子還真是可愛呢。」
曲小白心裡哼哼,虛偽的人們,不漂亮的孩子就夸可愛,這是定律。
呂筱筱詫異道:「咦,長樂公主生得天姿國色,這孩子卻是一點都沒有遺傳到長樂公主的美貌啊,一點點像的地方也沒有呢。」
這情商也是沒誰了。曲小白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倒不擔心呂筱筱會識破這孩子不是她的,畢竟,她沒有任何理由抱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來養。容貴妃忙替呂筱筱打圓場:「長樂公主別介意,筱筱就是被慣壞了,說話沒輕沒重的。」
曲小白笑了笑道:「無妨,這孩子的確長得不好看,完全沒有遺傳到本殿的美貌,像極了他那個丑爹。」
宴席上的某位美出天際去的藍袍男子「阿嚏」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雖然極力掩袖了,但這噴嚏來得太突然,面前的精緻菜餚還是染上了些許飛沫,宮婢急忙幫失態的俊美男子換了一桌菜餚來。
皇帝關切地問他是不是染寒了,他看看身上的單衣,再看看外面尚有餘熱的天,染寒?皇上您是認真的嗎?
流芳亭里,呂筱筱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說的話甚是無禮。「咦,長樂公主的駙馬很醜嗎?」
曲小白尷尬又不失禮貌地一笑:「本殿的駙馬是草原上的勇士,雖然貌丑,但功夫好,有責任心,為了我狄夷百姓,不怕流血也不怕死。」
「聽說長樂公主的駙馬至今還沒有回狄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大涼慕老將軍給俘虜了,長樂公主需不需要本公主給慕老將軍去一封信,讓他幫忙找找看,興許就能找到了呢?」
呂筱筱一本正經關心,眼睛裡卻全是嘲弄之意。
曲小白搖頭,淡聲道:「多謝筱筱公主的好意,不過,應該是不需要筱筱公主費心了。」
「怎麼,你的駙馬有消息了嗎?」
「沒有。但他不可能被俘虜的。」
「你這也太盲目自信了吧?」
「不是本殿盲目自信,而是本殿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他是寧折不屈的人,絕不可能讓自己成為俘虜的!」
呂筱筱還要再說話,被容貴妃打斷了:「長樂公主別介意,筱筱是真的被慣壞了,跟個小孩子似的,她若是說錯了什麼,本宮替她給你道個歉,長樂公主別放在心上。」
「貴妃娘娘倒也不必這麼客氣,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就已經替筱筱公主道了兩回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本殿是個多小肚雞腸的人,容不下別人對本殿不敬。」
曲小白毫不客氣地回懟了回去。如今的大涼,風雨飄搖內憂外患,已經再也經不起和狄夷為敵了。
她是篤定容貴妃不可能拿她怎麼樣,故意就把話說得很放肆。
她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不假,但不必要委曲求全的時候,她也是不會委屈自己的。
容貴妃臉色很難看,一雙鳳眸里隱隱有怒火流動,但未出曲小白預料,她沒有敢把火撒出來,呂筱筱的性子卻不是個能忍的,當下就要往前沖,把容貴妃一把拉住了胳膊,皮笑肉不笑地道:「晚上的風到底有些涼,孩子還小,怕是不能吹風,長樂公主還是到殿裡坐吧。」
曲小白笑著點點頭:「也好,天色不早了呢。」
她抱著孩子走在前面,腳步始終從容自信,呂筱筱跟這容貴妃的身邊,好幾次都想要追上去跟曲小白掰扯一下,都被容貴妃死死摁住,她氣得跺腳,「母妃,我先回自己的府里去了,今天御廚們做的膳食難吃死了,我得回自己府里讓廚子做點好的吃!」
曲小白心中好笑,可真是個慣壞了的公主呀,怪不得名聲不大好。不過,她在大事上可是高明得很。以前沒有對她了解透徹的時候,曲小白還對她抱有很大的忌憚心,到後來了解得多了,反倒不忌憚了,她現在忌憚的是她背後的人——那個操縱著她的人。
不會是容貴妃,容貴妃雖然是個精的,但格局有限。
會是誰呢?
曲小白心裡多少是有點數的,在進京的這一路上,楊凌已經將京中種種都說給她聽,讓她好有個心理防備,誰可以接觸誰不可以接觸。
曲小白看著呂筱筱從身邊抽風似的見過,一直目送著她。
她身邊那位道姑打扮的婢女,應該就是楊凌說的司道風吧?
楊凌讓她多留心司道風,在司道風面前說話也要多注意些,不要留什麼破綻,所以她今天一直遠遠地觀察著這位道姑婢女,都沒有靠近半分。甚至連一個正面的眼神都沒有給她。
因為她很明白,一旦讓司道風注意到她在看她,司道風必將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