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哼一聲,把頭偏向一旁。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其實從打一進屋,他就沒有看過呂筱筱一眼。
呂筱筱涼涼一笑,「還挺硬氣。本事不大,氣性不小。哎,你那天去那個褚芝人屋裡做什麼了?」
那人咬緊了牙關,硬是不開口。
呂筱筱半點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是心平氣和,語氣略有些陰森地道:「不說?那我換種問法,你和那個褚芝人不睦,是不是?」
那人仍舊是咬緊了牙關。
「還不想說?那不妨我去告訴慕南雲,褚芝人在白馬鎮執行任務,你卻在青山縣優哉游哉地閒逛了數日,你猜慕南雲會怎麼對你?姚、謙、一。」呂筱筱一個字一個字吐出那人的名字,字字都似一根針一般,刺穿人的身體。
「不要拿死嚇唬爺!爺也不認識什麼褚芝人!就算你去告訴慕將軍,你以為,慕將軍會聽你的鬼話嗎?」
姚謙一終於開口了,粗嘎的聲音,中氣略顯不足,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呂筱筱卻是眉心一皺,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他不認識褚芝人!
是真?是假?
如果是說的真話,那,慶雲客棧那個人到底是誰?
如果說的是假話,那就沒什麼了。
呂筱筱眸光深邃地凝著姚謙一,猛不丁開口:「楊凌今晨已經離開了客棧,去往南平,他拋下你,不會救你了。」
呂筱筱說這話的時候,一瞬不瞬地盯著姚謙一,她看到姚謙一面色沒有什麼變化,但瞳孔卻是猛然縮了一下的。
楊凌!原來那個人就是楊凌!
那他身邊的女子,按照她得到的消息來分析,定然就是曲小白無疑了!
曲小白……她對曲小白的印象很深刻,因為打從見第一面起,她看她的眼神就非常複雜,似躲閃,又似嫌棄,還似恐懼,躲閃什麼?嫌棄什麼?恐懼什麼?明明是素不相識,明明她外表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曲小白知道她!而且,知道的還不少!
最近呈上來的消息說,曲小白就是南平郡一個偏僻小村子裡的村姑,嫁給了一個叫楊凌的傻子,這曲小白也不知怎麼和慕南雲搭上了線,和慕南雲合作開了一家成衣坊,而且最近她那傻夫婿忽然就不傻了,還去入伍當了兵。
一個傻子忽然變成了武功高深的大兵,一個農婦忽然做起了生意,還和朝廷的將軍合作,並且還和呂吾有牽扯,這不能不引起人的懷疑。
呂筱筱想起那個令人頭疼的木易凌,眼睛裡就滿是惱怒,木易凌,楊凌,楊字拆成木易,那個人果然就是楊凌!她果然就是曲小白!
這個重大的發現令呂筱筱又驚又喜,驚喜之後,便是惱怒,「敢耍我!真是膽子肥了!曲小白,咱們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呂渾茫然:「曲小白?」
呂筱筱沒有搭理他,自言自語般道:「看來,要再回一趟南平了。」
呂渾依舊懵逼:「回南平?那這個人怎麼辦?」
曲小白站起身來,陰冷地道:「拉去刑訊,問出戰場上的真實情況,問不出來,就剁了餵狗!」
「是。」
呂渾命人把姚謙一往下帶,姚謙一掙扎了起來,大概是呂筱筱最後一句話把他激怒了,他破口大罵起來,什麼樣的難聽話都罵出口來,呂渾上前,捏住他的下巴一用力,就把他下巴卸了,他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嗷嗷叫著,被拖了下去。
呂筱筱命令身邊的人:「收拾一下,去南平郡。」
呂渾很快就刑訊出了結果,騎了快馬去追趕呂筱筱,將結果告與呂筱筱知道。
狄夷三十萬大軍壓境,慕慈恩率軍奮力抵抗,但終究難以取勝,朝廷的援軍遲遲未到,他便想了個臨時徵兵的法子,實是無奈之舉。
呂筱筱聽完將信將疑,「再回去問!這些話,必沒有一句實話!慕南雲生性狡詐,這一定是他出的餿主意,混淆朝廷的視聽,想讓朝廷給他爹兵馬!」
呂渾面露難色,「公主,那人,熬不住刑訊,已經死了。」
「沒用!」
也不知是罵呂渾沒用,還是罵姚謙一沒用。
呂筱筱的車馬速度很快,然先她而行的楊凌的馬車卻是慢慢悠悠不疾不徐地走著,楊凌也沒有催促馬車夫,看似很聽曲小白的話。
午時,呂筱筱追上了楊凌。
楊凌坐在馬車裡,她並不能確定那就是楊凌,但還是起了疑心,命人去叫停了楊凌的馬車。
楊凌撩開了門帘子,冷淡地看著車前站立的人,「做什麼?」
「我們主子讓我來看看,車上到底是什麼人。主子要找一個叫楊凌的人,哦,對了,他也叫褚芝人。」
楊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呂筱筱?」
那名護衛顯然沒料到楊凌能一下子猜出了他的主子是誰,一怔愣過後,隨即大怒:「大膽!主子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
楊凌倚靠在車壁上,慵懶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受傷不便行動,如果你家主子有話想跟我說,就讓她下車過來。如果沒有話說,那就各走各的路。」
護衛勃然大怒,倉啷拔劍,劍尖直指楊凌心口位置,楊凌卻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那柄劍,也沒看見怎麼動的手,修長手指卻已經捏住了劍尖,看似輕輕一折,那柄劍就斷成了兩截,楊凌捏著斷劍,忽然出手,斷劍從車後壁的帘子縫隙里射出,直插在呂筱筱馬車的橫樑上,劍身沒入三寸,只餘一段斷了的截面在外面。
護衛們紛紛亮出刀劍,將呂筱筱的馬車團團護了起來,喝道:「什麼人膽敢行刺?快快下車受死!」
楊凌絲毫沒有下車的意思,只淡聲道:「五公主,貴妃娘娘一向重名聲,為表對先皇后的尊敬,甚至十九年不肯登皇后寶座,你莫不是想要壞了她的名聲,落個濫殺的名兒?」
既然她已經知曉他是楊凌,再否認就沒意思了。不過,即便他是楊凌,也罪不至死,她要殺他,並沒有一個合適的藉口。
呂筱筱坐在馬車裡,看著露出在眼前的劍尖,眸子微微眯起來,迸出危險的光,語氣卻是冷淡的:「慕南雲若是沒做虧心事,他的下屬又怎會一直躲避我?楊凌,你回去告訴慕南雲,他別想耍什麼鬼把戲!」
楊凌撇嘴一笑,「這句話還是公主親自去跟他說吧,我不過一介小小的士兵,見他的機會實在是少。不過呢,我也有一句話提醒公主,貴妃娘娘正派人四處尋找公主,已經急得快瘋了,公主若再不回個信兒給她,只怕她會,憂心成疾。」
呂筱筱緊抿著嘴唇。她雖未出嫁,但因為仗著父皇的寵愛,強行跟她的父皇要了一塊地,在宮外建了府邸,平常宮裡府邸兩處住著,要出來,方便得很,只是這一次確實是私自出來,沒有上稟。
楊凌拿這話來壓她,是在警告她,做事不要太出格。她眸中恨意洶湧,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威脅她警告她,即便是慕南雲那個狡詐若狐的人,也不過是倉惶逃到了這邊境之地,不敢正面忤逆她。
也不知這楊凌,到底仗的什麼,敢這麼有底氣!她冷冷地想,不過是仗著少年人七分血性,和三分那絕世武功罷了。
「楊凌,咱們走著瞧!」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說道。
「公主,還有一件事。放走了呂吾的事,怕是需要你擔著了。是公主自己上稟,還是讓慕慈恩慕老將軍上疏,公主自己看著辦。」
言外之意,若是自己承認錯誤,皇帝自然會從輕處罰她,若是等著慕慈恩老將軍上疏,那就是在百官面前,就算不能從重,那也不會從輕的。
呂吾不能抓,只能攆走,道理誰都懂,但為了皇家的面子,這個道理卻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大涼連個臣子的兒子都不敢抓,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誠然,誰來背這個縱走的鍋,這裡面的學問就大了。
呂筱筱沒想到,楊凌竟然敢讓她來背這個鍋。
可她去沒有辦法不背這個鍋。「走!」她咬牙切齒說了一個字。
車馬隊伍越過楊凌的馬車,疾馳而去,捲起一陣黃土,一絲塵煙透過帘子的縫隙,進了楊凌的車廂,楊凌揮手扇了扇,一臉嫌惡的表情。
對面的雲不閒一臉的驚訝,嘴巴一直就沒合攏。
楊凌淡聲道:「你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好,諸事與你無關,也不會連累到你的。」
雲不閒機械地點點頭。
無關?倒是無關,但真的不會殃及無辜麼?那誰,楊夫人,你害人不淺吶!
南下的曲小白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嘟囔了一句,「一定是楊凌想我了。」
楊春慢慢悠悠接道:「一想二罵,只怕不是有人想你,是有人罵你。」
「我去你的!現在竟然敢懟我了是不是?」
「豈敢豈敢,我怎麼敢懟嫂子。」
曲小白翻了個白眼,「切……」楊春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至晚酉時末,才感到神川口郡,陳醉陳相早就迎接在城門口,曲小白這才知道,這原來是兩兄弟,陳相為長兄,陳醉為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