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怒道:「小子,你敢!你要跟他去那鬼地方,小心我回去告訴爹娘!家法伺候你!」
曲小白撇撇嘴:「可算了吧,咱爹不能管,他自己都從花樓娶了兩房小妾回家呢。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要是執行家法,得先執行他老人家。」
楊凌補刀:「聽說最近舅舅又在樓和一個叫琳琳的姑娘很要好,吃住都在琳琳姑娘那裡。」
「褚芝人你再胡說八道,我……我割了你的舌頭!」
楊凌淡淡一笑:「可以。」
「得了,表哥,不跟他鬧了,他一個老學究甚是沒意思。這院子裡都是官差,還有個覬覦你的妖女,咱們去綠怡居快活快活吧。」
「也罷,帶你見見世面。」
楊凌並不情願帶她去那種腌臢地方,但她話趕話已經說到這裡,逼得他不得不去了。
兩人收拾了骰子,進屋稍稍整理了衣衫,一同出門。
走到大堂,經過櫃檯邊,看見呂吾正在和掌柜說話,那掌柜十分難為情的樣子:「客官,真是對不住,訂房間的人臨走之前,說他隨時都有可能回來,不准再租住給其他的客人。」
「掌柜,你最好拎清楚了,不管是什麼人訂的房間,我們有的是銀子賠給他,如果,你還想繼續經營下去的話……」
楊凌停下腳步,淡聲道:「不知呂渾兄想要的房間是哪間?如果是我隔壁那間,勸呂渾兄還是不要想了,那間房是我訂的。」
呂渾一怔。
楊凌攜著曲小白揚長而去,呂渾憤恨地瞪著掌柜:「你為什麼不早說是他訂的?」
掌柜的顫顫抖抖:「他,他不讓說的。」
呂渾雙眸一眯,透出危險的意味來,冷冷一哼,往後院去了。
曲小白挽著楊凌的胳膊,隨他往綠怡居走去,「表哥,真的是你包下的房間啊?你怎麼不早說?害我還得多花錢去給哥哥訂一間房。」
楊凌瞥著她:「傻子,你想讓你哥哥住到咱們旁邊來?」
「唔……還是不要了。」曲小白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往楊凌身上一貼,吐吐舌頭,小聲地:「讓他發現咱們兩個,不得拿大棍子抽死我啊?」
「你知道便好。」
綠怡居隔了兩條街,步行過去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因為兼營酒肆生意,又是快到中午,裡面客人頗多。
因為這幾日外地的客商都被扣留,有很多客商無聊又兼著害怕,便到這裡來排遣,裡面的氣氛透著壓抑的刺激。
老鴇是個白白胖胖的女人,殷勤地將兩個人迎了進去,「兩位小爺,樓上雅間請,我給你們叫姑娘去。」
曲小白:「多叫幾個,人少了沒意思。」
楊凌無奈地瞥了她一眼。
她視若無睹,繼續道:「找幾個能唱會跳的,小爺我喜歡熱鬧,還有,不漂亮不給錢的啊。」
「好嘞,擎好吧您哪。」
老.鴇將他們領進二樓一間雅間裡,雅間挺寬綽,但裡面布置得滿滿當當,且色彩濃烈,令人一進屋就覺得眼花繚亂。
一股濃郁的脂粉味撲鼻而來,曲小白不由捂住了鼻子,楊凌瞥她一眼:「後悔了吧?來這種地方。」
曲小白皺眉:「總好過在那邊看那個妖女作妖。」她抬眉凝著楊凌,粲然一笑:「人家都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你我人約青.樓上也不錯啊。」
「行,爺都依你。」
老.鴇和姑娘們都還沒有進來,曲小白瞅著機會趴著他耳邊,嘻嘻笑道:「爺,妞兒最喜歡你寵著我說依我的語氣。」
老.鴇領進來幾個正豆蔻年華的姑娘,雖然說不上是花容月貌,但也都算得上是姿容端正,小鎮上,能有這樣的姑娘就算不錯了,橫豎不過的拉來當擋箭牌的,曲小白也不甚挑剔。
楊凌連看一眼都沒有看。房中有一鋪矮炕,炕很大,占了半個房間,炕上鋪了柔軟的氈毯,楊凌挽了曲小白,在炕上坐下。
兩個姑娘捧了兩托盤的酒菜進來,擺在炕桌上,笑意盈盈:「兩位爺,小女子伺候您酒菜,坐過來一點嘛,幹嘛要坐那麼遠?」
楊凌眸色淡淡,無動於衷。
「阿嚏……」曲小白忽然對著桌面打了個噴嚏,「那個,對不住啊,我對脂粉過敏,能不能拜託你們去把脂粉洗掉再來?還有你們,要不離我遠點,要不也去洗洗,換身衣裳。」曲小白指了指幾個正準備跳舞唱歌的女子。
姑娘很委屈:「爺……您這不是為難我們嗎?我們幹這一行的,哪有不用胭脂水粉的?」
「小爺我不是過敏嗎?不然我也不至於為難你們。小爺我又不嫌你們長得醜,去吧去吧,回頭給你們賞錢。」
委屈的姑娘們面面相覷,片刻之後,都不得不出去了。有幾個不願意卸妝的姑娘,再也沒回來。
卸了妝的姑娘有四五個,都回到了這屋裡來,都是豆蔻年華的姑娘,清清爽爽的模樣,倒真算不上丑。
曲小白道:「這樣看著舒服多了。能唱的就唱能跳的就跳,會喝酒的就過來陪爺喝酒,什麼都不能幹的就坐這裡吃吃喝喝。」她往楊凌身邊一坐,道:「但有一樣,這位爺你們別碰,他脾氣大,招惹到他我可不替你們哄。」
姑娘們面面相覷。
見過各種各樣的大爺耍各種各樣的花樣,就沒見過這種花樣。
曲小白緊挨著楊凌,將姑娘們都隔絕在楊凌之外,然後殷勤問道:「表哥,你喝一杯?我給你斟上。」
楊凌瞧著她前前後後地忙活,就為了讓這些姑娘不要污了他的眼,不禁感到好笑,沖她柔柔一笑,道:「好,你給我斟上。」
她斟的酒並不是綠怡居的酒,而是她從自己車上帶來的酒,她那二十壇陳年佳釀,是打算全部都消費在楊凌身上的。
姑娘們聞著酒香,都不由好奇:「這是什麼酒?怎麼這麼香?」
「這是特意為我表哥釀的酒,姑娘們,對不住,不能給你們嘗。」
曲小白親手端了一杯酒,遞到他唇邊,他就著她的手喝了,「好酒,再來一杯。」
「先吃口菜,空腹喝酒會醉的。」曲小白夾了一筷子菜,餵到他嘴邊。
他依舊張嘴吃了。
姑娘們看得面面相覷,這……用不著她們伺候了吧?
「你們都不會唱歌跳舞嗎?」曲小白看大家都沒有動彈的,問了一句。
「啊,會的,我們這就跳舞給兩位爺欣賞。」
立刻有三個姑娘動了起來,另有一個姑娘去撫瑤琴了,炕桌前就只剩了一位姑娘跪坐著,看看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自斟自飲了起來。
有錢是大爺,人家覺得怎麼樂呵那就怎麼樂呵唄。姑娘倒也不客氣。
曲小白餵楊凌喝了幾杯酒,自己也喝了幾杯,漸漸就有些興奮上頭,命那名撫琴的女子道:「你把瑤琴搬過來,我也會撫琴,我給你們撫上一曲。」
她現在不是以曲小白的身份出現在這裡,且就算是以曲小白的身份出現在這裡,撫個琴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楊凌由著她,並未阻止。
撫琴的姑娘把瑤琴搬到了炕上,放穩妥了,溫婉笑道:「小爺,您請。」
曲小白盤膝坐下,拿帕子把手擦了擦,這才開始撫琴。
弦絲輕撥,一曲《漁樵問答》自指尖緩緩流淌。
琴聲一起,楊凌的眸光便隨之微微一動。
曲小白的琴藝自不必說,那是專業的藝人,歌舞樂器是老本行了。《琴學初津》中形容這首曲子有一段話:曲意深長,神情灑脫,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櫓歌之矣乃,隱隱現於指下。迨至問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此時自曲小白指端流出的這首曲子,正是將這樣的意境表達的很到位。
楊凌有些恍惚。
都說曲由心生,她心裡的真正想法,是歸隱山林麼?
這個,他倒從沒有和她探討過,不過她選擇在楊樹屯那樣偏遠的地方蓋那樣的一座宅院,大概,是真的想隱居吧。
曲子很長,楊凌又自斟自飲了幾杯,漸漸的一壺酒見底,他看曲小白的目光有些痴然。
誠然,他看的,只是她的眼睛。她現在的那張臉,並非她本真面目,他不想看著一張不屬於她的臉。
一曲將完,曲小白問他:「你聽過這曲子嗎?」
楊凌搖搖頭:「沒有。」
「改天我把曲譜寫下來,你可以練一練。這是琴簫合奏的曲子,你擅長琴還是簫?」
「都可。」
「那你吹.簫好了。等我們回到了南平,我們就合奏一曲好不好?」
「好。」
「今日答問題答得這樣簡練,是不是喝醉了?」
楊凌微微傾斜了身子,雙手撐在炕上,雙眸凝著曲小白的側影,嘴角微挑:「酒不醉人人自醉耳。」
因為喝了酒的關係,他雙頰微微泛著淡粉,看著曲小白的目光柔得如同春水一般,綠怡居的幾個姑娘都看得痴住了。
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
曲小白感覺到那幾個姑娘眼神不對,開始以為是為她的琴聲所動,但馬上就發覺那眼神根本就不是想要歸隱的眼神,她一回頭,就對上了楊凌那副慵懶模樣和如水雙眸。
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