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個樣子,兄長又不是不知道。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曲小白甩給他一串白眼,徑直往樓上去了。
楊春:……換了個裝束怎麼就這樣了呢?太入戲了吧?裝束改人格也要改?
老胡一臉的戰戰兢兢:「那個,大少,我,我可以去住大通鋪的。」
楊春淡淡瞥他一眼:「那不是還要多付一份大通鋪的錢麼?」
老胡:……
楊春在前面,老胡在後面,在小二哥的帶領下上了二樓。兩間房,並不靠近,一間大一些的,一間小一些的,曲小白道:「我發揚風格,住小的,你們倆人,住大的。」
曲小白徑直進了那間小一點的房間,楊春本想要求換一間臨近的房間,但因為沒有房間了,曲小白的兩邊隔壁住的又都是兩個不太好說話的客人,只能將就。
楊春吩咐店伙先給曲小白那屋送熱水,再送些早點過去,吩咐妥了,才回了自己房間。
曲小白等送了熱水來,泡了澡,洗漱過,吃了幾口早點,已經完全沒有睡意。楊春和老胡趕了一夜的車,自然需要睡眠,她因為在車上睡過了,此時除了身上疲倦點,感覺倒還好。
她拿出紙筆,畫了幾個酒瓶的樣子,然後帶著畫紙,下了樓,問過掌柜瓷器市場的位置,便一個人前往。
瓷器市場在鎮子的東北角,離客棧不算遠,走過去也就一刻鐘時間,曲小白溜溜達達,往那邊走去。
一路上也有不少的瓷器店,曲小白進了幾家店,未說要買什麼瓷器,只是逛逛,店中的掌柜對她便冷冷淡淡的,她齜牙咧嘴地出來,看看每一家都拽得比她這個少爺還拽,也就不肯再進去了。
溜達到瓷器市場,入眼滿目的瓷器,大到幾人都抱不過來的水缸,小到瓶瓶罐罐,有粗糙的,也有精緻的,但最精緻也不過是尋常的玩意兒。
曲小白看過了幾個攤位之後,沒有滿意的,拿著畫紙問了幾個攤主,都表示這麼精緻的瓶子,做不出來,有一個善心的攤主告訴她,要麼去高檔的店看看,要麼,去官窯看看。
「這裡還有官窯呢?」曲小白甚是驚訝。她不過是大略看了看資料,並沒有看到官窯那裡。
「有啊。咱們這裡的瓷器為什麼出名?那是因為有一座官窯,這官窯出品,可都是進貢到宮裡的。」
曲小白勾出了度娘,問了官窯的一些事情,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官窯,是只做貢品的,官窯里出來的次品都是當場砸了,絕不流向市場的。
但這攤主讓她去官窯看看——什麼意思?這裡面是有什麼貓膩吧?
曲小白忖了一瞬,道:「大哥,官窯不是不賣瓷器嗎?他們做的,都是往宮裡進貢的。」
攤主壓低了聲音:「這位小公子,你是外地來的吧?這你就不懂了,光靠著進貢,除了能得點名聲,銀錢能得幾個啊?這世道,只有銀子好使啊。」
「明白了。大哥,麻煩您指點一下,官窯怎麼走啊?」
「從這裡往前,三里地,看見那些掛著官旗的瓷窯了嗎?就是官窯了。」
「好嘞,多謝大哥指點。」
「哎,小公子,你為何不到那邊那些高檔瓷器店看看呢?到底那裡的價格,要比官窯的價格便宜些。」攤主指了指她來的方向。
曲小白笑了笑,「我先去官窯看看,如若不合適,我再回來。」
她並沒有說,那些店的掌柜,無端傲慢,即便是能做得出來她要的瓶子,定然也做不到精益求精。
往官窯的路寬且平坦,自然是為運送瓷器而修,路的盡頭,一連數座土窯,還沒靠近,就已經覺得熱了,顯然是這大熱天的還在燒窯。
曲小白走得一身的汗,等到了窯前,身上衣裳已經濕透,貼在身上,十分難受。
土窯的旁邊,有一排房屋,曲小白遠遠看見屋裡有人走動,就走了過去,敲了敲門,裡面傳出來一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門沒有關,進來。」
曲小白推門往裡走,見這一排房屋是一個倉庫似的大通間,裡面琳琅滿目是各種瓷器,且這裡面並不似外面那麼熱,很是舒適。
說話的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他正做在一個很大的案幾前,專心致志地給一件瓷器上色。
在他的身後,和他做著同樣工作的人,還有十幾個,有男有女,並不泛是男人。
曲小白抱拳揖首,行了一禮:「南平郡木易凌拜見,請問,您是這裡的負責人嗎?」
「不錯,我就是窯監,木公子到我景鎮官窯來,所謂何事啊?」
那男人頭也沒抬,一心都在手中的瓷器上。
曲小白把手中的畫紙鋪開了,平放在案几上,淡聲道:「想請窯監看看這個,做不做得出來。」
她畫上所畫的瓶子,自然是要用來裝酒用的,造型皆是來自現代的創意,有兩張是幾何造型的,有兩張則是歐式造型,另有幾張,則是復古的龍鳳鏤刻造型。
案幾夠大,她把每一張都鋪開了,男子本來專注在瓷器上的目光,往這邊掃了一下,只一眼,他便坐直了身子,停了手中的畫筆,認真地看向曲小白那些畫。
須臾,他道:「畫功粗糙,但造型麼,獨特。」
曲小白嘴角一彎:「不才對于丹青不太擅長,就是畫個樣子出來。自然比不上窯監的絕世之筆。」
「不敢。」窯監淡淡的,眉眼間頗有點恃才傲物的神色,「你的這些樣式,都可以造的出來,但你這幾個龍鳳造型的,比較費工夫。」
曲小白眼角餘光打量他的眉眼,這男子對瓷器的認真神色,都近乎於痴了,這樣的人,說他為了中飽私囊不顧朝廷規定接私活,曲小白竟是有點不信的。
「只要能做得出來就好。」
「但我不會給你做。我這裡是官窯,你別把我當成是陳樹那樣監守自盜的窯監。」男子的聲音冷冷的。
敢情,這裡面還有好幾位窯監吶?
陳樹?又是什麼人?曲小白打量了一下他身後那些認真畫著瓷器花紋的畫工,那些人,都像是沒有看見她似的,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皆專注在工作上。
這種工作氛圍,曲小白其實是有些羨慕的。
她來的那個時代,管這叫工匠精神。
曲小白沉默地看著他,一時間沒有說話,那位窯監又在瓷器上畫了幾筆,曲小白還是沒有說話,他嘆了一聲,擱下筆,看向曲小白,「這位木公子,你在我這裡站著也沒有用,我是不會接你這個活的。你去後面,每個窯的旁邊,都有這樣的一個倉廩,每個倉廩都有一個窯監,他們很多為了銀錢都會接私活的,你去找他們,他們都能做得出來。」
曲小白仍舊是沒有走。
「我喜歡有原則的人。」她道,「也喜歡和有原則的人打交道。怎麼樣才能讓你接我這些活兒呢?」
男子靜靜凝著曲小白,「我若接了你這些活兒,就再也不是個有原則的人了。」
「有些原則未必是對的,雖然你堅持,我很佩服你,但不代表我站在你這一邊。」曲小白道。
男子淡淡的,卻很堅定:「我做一天窯監,就得堅持窯監的原則。窯監的原則是,出自窯監之手的每一件瓷器,都只能供給皇家。」
「大師之德令人佩服。像大師這種人,這世上已經很少見了。木易凌的這些瓶瓶罐罐,自然可以找別人做,但,我想和大師您交個朋友,可以嗎?」
曲小白把那些紙張一一收了起來,疊整齊了,裝到了隨身的包包里,整整衣衫,正視窯監,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南平郡木易凌,欲結交窯監大師,今日特來拜見。」
窯監瞥了她一眼,淡聲道:「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燒窯的,結交不起你們這些公子哥兒,木公子請走吧。」
曲小白直起腰身,淡然自若地一笑,道:「大師,那,我明日再來。木易凌先告辭了。」
曲小白說完,再行一禮,退出了倉廩,順帶給把門關上了。
回頭再看看倉廩,曲小白輕輕一嘆,往裡面走去。
在另一座土窯旁的倉廩中,曲小白找到了那個窯監所說的叫陳樹的人。那窯監說陳樹的技藝亦是十分精湛,果然是沒有說謊的,陳樹做瓷器的手藝,果然了得。
曲小白與他談妥,畫紙上的那些瓷器,每樣一千件,幾何圖樣的和歐式的每件一兩銀子,龍鳳器件則貴,每一件要6兩銀子,曲小白先交付三千兩的定金,工期約定兩個月,餘下銀兩等提貨的時候再付。
陳樹雖然有違一個官窯窯監最基本的操守,但做生意倒還蠻守規矩,不欺詐客戶也不敷衍客戶,曲小白與他當場簽訂了合約,順便,還向他打聽了一下那個堅守底線的窯監。陳樹告訴她,那人叫蘇斯,是個怪人。
曲小白打聽了些關於他的事,到午時時分,才拿了合約離開官窯,剛到大路上,就看見了楊春的身影。
楊春臉色黑如鍋底,遠遠地就開始質問:「生意有那麼重要?讓你連覺都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