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美面朝下,一動不動趴伏在冰冷地面上,嘴角不停往下淌血,任誰看了,都覺得凶多吉少。
「美美……」
蘇麗撕心裂肺喊一嗓子,瘋了似的跑向趙美美。
散布周邊的七名保鏢咬牙切齒撲向杜蘭德,杜蘭德沒一味逞強,鬼魅般閃入驚呆的人群中。
保鏢們不管不顧推開阻擋視線的男女老幼,橫衝直撞追出二十多米,就不得不停下腳步,東張西望。
杜蘭德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七個保鏢恨的咬牙切齒,有兩人狂奔到趙美美身邊,探鼻息,摸脈搏,之後心急如焚打電話。
不到十分鐘,大批增援力量趕來,國安、局、所、軍方最神秘的a大隊,全都出動最精銳的應急小組。
機場、車站、交通樞紐進入嚴管狀態。
然而這無法改變已經生的殘酷事實,承受杜蘭德一擊的趙美美處於瀕死狀態,被台上急救車時,心臟停止跳動。
多虧局一位老者及時出手,以特異功能施救,趙美美的心跳才又恢復,但這是暫時拖慢死神降臨的腳步。
一旦老者的功力耗盡,趙美美身上的重要器官將快衰竭,好比溜了冰的癮君子,短暫亢奮後,迅萎靡。
開道的警車帶著急救車一路飛馳,急救車內,手忙腳亂的醫護人員用各種手段和設備搶救,局那位老者雙手緊緊按著趙美美額頭,豁出命激潛能,維持趙美美的生命體徵。
距還有兩公里,老者額頭開始冒汗,身子微微抖動,顯然傾盡全力,撐不了多久。
這邊組織頂尖的專家,做好搶救準備,可當趙美美被抬入急救室時,專家們傻眼。
憑著他們多年的臨床經驗,一眼判斷出趙美美必死無疑,但迫於上頭的命令,想方設法救人,忙碌十幾分鐘,徒勞無功,若非局那位老者仍然在咬牙堅持,趙美美已死多時。
急救室外,越來越多的人聚集,趙美美母親馬珍妮哭暈兩次,蘇麗也哽咽的厲害,自責不已,覺得是她喊趙美美出來逛街,導致這一切的生。
趙凌峰極力保持鎮定安慰母親。
又過了十多分鐘,滿頭大汗的醫生推開急救室的門,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趙凌峰馬珍妮面前,黯然低頭,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傻子也能聽出來,醫生這話啥意思。
受不了如此沉重打擊的馬珍妮眼前一黑,倒入兒子懷中。
「媽……你醒醒……」趙凌峰邊喊邊掐母親人中穴,鐵骨錚錚的硬漢,此刻流下了眼淚,擔心母親,更為美美心痛。
局的負責人快步走入急救室,幾十秒後走出來,對趙凌峰道:「我們可以讓趙小姐甦醒兩分鐘……」
「兩分鐘有什麼用,我要美美活著,永遠活著!」趙凌峰歇斯底里吼局負責人,呲目欲裂的癲狂樣子,很嚇人。
局負責人尷尬的杵在原地。
趙凌峰讓老婆席娟攙扶悠悠轉醒的母親,一手掐住局負責人的衣領,另一隻手拽過負責急救的醫生,殺機畢露道:「無論你們用什麼辦法,必須把我妹妹救活,否則我讓你們陪葬。」qztbsp;&bsp;&bsp;「凌峰,別亂來!」
隨著這聲呵斥,趙凌峰的老師、頂頭上司,軍方最神秘部門的一把手,歐陽震少將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習慣服從歐陽震命令的趙凌峰下意識鬆手,然後跌坐在長椅上,痛苦的捂住臉,不想讓人看他淚流滿面。
歐陽震輕輕拍了拍趙凌峰肩頭,無異於在說節哀順變,而後拉著局負責人去僻靜角落小聲交談。
弄明白情況多麼嚴峻,歐陽震快步返回到趙凌峰馬珍妮面前,焦急道:「魏老快撐不住了,如果想和美美說說話,現在還來得及,再耽擱幾分鐘,魏老虛脫,美美連看你們最後一眼的機會都沒了。」
「真的沒法救了?」馬珍妮哽咽問歐陽震。
歐陽震艱難點頭,扼殺掉馬珍妮最後一絲幻想。
「那……那我要跟美美說話……」痛哭流涕的馬珍妮做了決定,這一刻,她的心仿佛被硬生生撕裂那麼痛。
女兒是她心頭肉。
女兒若死,她的心也就死了。
歐陽震馬上安排人做各種準備,等趙美美醒來,能在急救室連線身處西京的趙華宇和遠在大洋彼岸的沈浩。
正在床上醞釀睡意的沈浩得知趙美美出事,顧不上換衣服,赤腳衝出房間,乘電梯到地下車庫。
他的猛獸座駕能通過衛星進行視頻連線,當車載d顯示屏把急救室里的狀況清晰呈現的剎那,他心猛地抽搐,痛的差點昏過去,淚水奪眶而出。
急救室里,多了兩人協助魏老,三人合力使趙美美甦醒。
小妮子睜開眼,目光緩緩掠過床邊悲痛欲絕的親人,落在放於可移動餐板上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屏幕顯示著兩個視頻框。
「老公,老爸,你們為什麼流淚?」臉色慘白的趙美美恍惚一下,明白過來,擠出一絲笑意,道:「看來我又讓你們擔心了。」
「是老公沒保護好你。」沈浩無比自責,恨不能一死了之。
硬氣大半輩子的趙華宇只喚了一聲「美美」,就掩面嗚咽,泣不成聲。
女兒只剩下幾分鐘的生命,這麼殘酷的現實,如晴天霹靂,搞得趙華宇情緒失控,近乎崩潰。
趙美美嬌憨,但不傻,親人愛人的悲痛,使她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到生命盡頭,艱難伸手,握住母親哥哥的手。
「爸爸,媽媽,哥哥,我愛你們。」趙美美說到最後,凝視電腦屏幕視頻框裡的沈浩,淚珠從眼角滑落,流露著不舍與愛戀,道:「老公,我更愛你,不能跟你白頭到老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不過能做你的妻子,我已經很滿足很幸福,我想我是不行了,在我永遠睡著前,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無論什麼事,我都答應你。」沈浩邊說邊擦抹眼角的淚水,極力控制情緒,才沒嚎啕大哭。
「老公,不要為我報仇,不要再打打殺殺,我不想你,還有你在意的人,繼續遭遇不幸,否則無論我在天堂還是在地獄,都很難安心。」趙美美軟語哀求,到了生命最後一刻,仍在為沈浩著想。
「老婆……」沈浩悲痛欲絕,說不出話。
「老公,我一直想和你說,你有沒有錢,有沒有權勢,我不在意,只想和你過安逸溫馨的小日子,可惜,現在說這些太遲了,誰叫我是你的妻子,以前只能把這些話藏在心裡,默默支持你做的每一件事。」趙美美深吸口氣,平復心緒,流著淚微笑道:「所以,我希望下一個成為你妻子的女孩,比我幸運。」
「美美,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妻子,我也答應你,不再打打殺殺。」沈浩說完,淚崩,哭出聲。
「我相信老公不會食言……」
趙美美話未說完,魏老再也支撐不住,撲通……坐倒在地,雙手離開趙美美的身體,協助魏老的兩人跌跌撞撞倒退五六步,嘴角溢血,扶著牆勉強站穩。
遠在大洋彼岸的沈浩瞧趙美美緩緩閉上雙眼,腦子嗡一聲,差點暈厥,旋即悲呼:「美美!」
趙美美緊閉雙眼,呼吸、脈搏、心跳全部喪失。
………………………………
「生機已絕,救不回來。」
娜莎的話,迴蕩在沈浩腦海,唯一的希望化為泡影,悲傷的沈浩仰頭灌酒,七百毫升一瓶路易十三,一口氣喝完。
這牲口想用烈酒麻痹自己悲痛的心。
娜莎站在旁邊,瞧著心愛男人悲傷憔悴的樣子,心裡難受,奈何她無能為力,就算趙美美堅持到她趕過去,也沒法救。
當年沈浩能承受她那滴原血洗髓伐毛逆天改命,是因為他從小習武,經脈強韌,且經過聖堂最尖端生物醫學技術的改造,身體各項機能遠普通人,否則有害無益。
這便是越強的吸血鬼越難找到合適後裔的主要原因。
「對不起,是我沒用。」
「最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渾身酒氣的沈浩瞥了眼娜莎,扔掉空酒瓶,痛苦的捂住臉,只有真正失去的時候,才明白愛的有多深。
失去後的痛苦,與愛對等。
不知如何安慰沈浩的娜莎,默默守在一旁。
十三個小時後,波音專機降落在都國際機場,沈浩擦乾眼淚,走出機艙,一步步走下舷梯。
接機的趙凌峰瘋了似的撲向沈浩,揮拳就打。
沈浩不閃不避,任由趙凌峰的拳頭砸在臉上。
「是你害死了美美!」趙凌峰邊打邊吼,直至筋疲力盡,搖搖晃晃倒退幾步,仰面哀嚎,泄心中的悲憤之情。
與此同時,保護趙美美的鐵衛,悶聲不響跪下,掏出匕,毫不猶豫刺向心窩,以死謝罪。
鐵衛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決絕,迅猛,但快不過沈浩,沈浩從他們面前一閃而過,赤手奪下九柄匕,並把匕捏成碎片。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沈浩面無表情撂下句話,走向最近那輛防彈越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