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香江 第一百零二章 雨夜

    無星無月的夜晚，空氣中瀰漫著沉悶的氣息，滿頭大汗從夢中醒來的王錚看了看床頭上的鬧鐘，時間停在凌晨三點，敦厚樓房間外響起嘩啦啦的雨聲。

    來不及收取晾乾的衣裳，秋雨拍打著斑駁的窗台，王錚靜立在窗前，看著窗外密密的雨簾，黑壓壓的風景模糊不清，他的思緒也跟著無邊蔓延。雨滴在地上，也滴在他心裡，帶動心中的苦楚與無奈，聽著這個雨夜的滴答聲，那是潛入體內思念的音符，一點點，一滴滴，無比清脆與響亮。

    香江五彩繽紛的生活，把王錚的靈魂裝點得如此豪華，卻經不住窗外雨水的洗滌，讓他忘不了前世的朋友與父母。

    夢回前世，隔三差五母親都會打來電話噓寒問暖，天冷多穿衣，工作不要太累，直到王錚有些不耐煩，母親才會放下電話，這一世再沒有人會給他打來不厭其煩的電話，而母親只在他腦海留下一幅日漸蒼老的容顏，最讓他恐懼的事，腦海中母親的樣子會隨著時間逐漸模糊。

    「叮鈴鈴」

    電話鈴聲把沉靜在前世中的王錚驚醒過來，凌晨三點的來電讓他以為是幻聽，直到電話響過第二聲，他才拿起電話。

    「喂！」

    「錚，剛看到你站在窗前發呆，你沒事吧？」

    電話中關之林的聲音充滿關心，讓王錚空落的心瞬間充實起來。

    「我沒事，只是剛做了個夢，三更半夜的，你怎麼還沒睡？」

    「我是被雨聲吵醒的，馬上天就亮了也睡不著，我過來陪你吧！」

    王錚略微猶豫，沒有立即答應，他很看重兩人這份感情，不想因發展過快而導致兩人最後分道揚鑣，心中嚮往的是細水長流的愛情。

    見王錚沒有回答，關之林又道：「只是聊聊天，你不要想多了哦！」

    王錚無奈只好給她開門，打開門那一瞬他就後悔了，只見關之林身著絲綢睡衣，輕薄的睡衣把她完美的身材全都勾勒出來，尤其是胸前的一對宏偉，突出的兩點就知她沒穿內衣，讓王錚不忍直視，他並不是柳下惠，而是現在正追憶著前世的母親。

    兩人並排坐在客廳沙發上，王錚儘量不往她身上看，關心道：「拍攝《家有喜事》你也辛苦了，這段時間應該好好休息！」

    「這部戲比拍攝《鬼吹燈》時輕鬆多了，我已經休息得差不多，準備這幾天去邵氏看看有什麼戲可以接。」

    關之林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撥弄著額前劉海，隨著她的動作，被絲綢緊繃的宏偉，都呈現在王錚眼前，後者趕緊轉移視線問道：「怎麼變得這麼積極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自從關之林主演《鬼吹燈》大火後，香江無數電影公司都想請她當女主角，只是她都沒有答應，只在邵氏出品的電影中客串了幾個角色，把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旅遊與陪伴家人。

    關之林伸了個懶腰，輕嘆道：「自從爸媽離婚後，家裡就沒有了經濟來源，我媽媽息影多年，所剩的積蓄都花在了美利堅上學的弟弟身上，他花錢又大手大腳，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只能我這個當姐姐的幫他掙學費了。」

    王錚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大眼睛柔聲道：「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關之林嫣然一笑，攬住他的胳膊輕笑道：「邵氏又給我漲了片酬，足夠我媽與弟弟在美利堅的開銷，還無需我的王大導演幫忙！」說完把頭靠在了王錚的肩膀上。

    「嗯！」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望著窗外的雨夜，感受著彼此的存在，心中此刻都被充實填滿，半晌，關之林輕聲問道：「錚，你剛做了個什麼夢？窗前的你看著是那麼孤單！」

    感受到關之林攬自己的手加了力道，王錚輕吻過她的額頭，輕聲道：「只是夢見了遠方的家鄉，想起了我的母親與那矮山環抱的村莊，村口的那棵老楓樹依然挺立著，一草一木，蒼老依舊，生動如初，像月光下的幽靈，緩緩地走進我的夢中。」

    隨著王錚的輕輕述說，關之林以為是元朗對面的龍崗鄉下，柔聲安慰道：「聽起來好美，下次我陪你一起回去！」

    「嗯！」王錚沒有解釋，只是輕應一聲，靜靜看著窗外慢慢在泛白的夜空。

    夜空漸漸破曉，朦朦朧朧的大地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萬籟懼寂的敦厚樓外有了一聲鳥鳴，劃破了這寂靜。不一會兒，東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大地也漸漸地光亮了起來。

    靠在王錚肩膀上的關之林，嘴角上掛著淡淡微笑不知何時睡去，王錚沒有叫醒她，把她輕輕抱進臥室的床上後，開始簡單的洗漱，今天還有工作要忙，《最佳拍檔》整個拍出來的膠片長達300分鐘，王錚和曾治偉，還有邵氏剪輯師當即要做的就是把它剪輯成100分鐘的成片，剪輯完成後才能進行後期製作與配音。

    輕手輕腳洗漱完下樓，呼吸著這雨後的清晰空氣，王錚整個人變得輕鬆起來，緬懷過去只會給自己徒增悲傷，活在當下才能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這場雨後，便到了秋季，敦厚樓前滿樹的楓葉在眼前飛舞，樓後滿山的青翠在眼前泛黃，站在立秋的時光里，只為沉澱後的那份靜美，沒有太多的爛漫與浮躁，剩下只有純淨透明的奮鬥之心。

    整個秋季，王錚與曾治偉都在與邵氏的剪輯師討價還價，不忍心剪輯師把兩人認為好的劇情剪進垃圾箱，他二人都是那種追求完美的性格，忙起來也是不可開交，直到剪輯完成開始後期製作時，王錚才慢慢停下腳步。

    駐足聞聞野菊花的芬香，看看黃的很沒有特色的草木，實在是在香江找不到秋天的感覺。

    王錚來到清水河岸上，風吹皺碧綠的海面帶來陣陣寒涼，看不見兒時常見的蜻蜓，前世老家門口的一大片綠菏，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吃不到蓮籽苦澀的心，聽不見菜蓮人的心跳和划水的聲響，遠處的海水帶走多少人的思念，碧綠的海水輕輕摟著海面上的礁石，四處望不到邊的綠，此刻藏在海浪的心上。

    讓夜裡更深的秋，安詳的夢找到自己遠處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