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所謂的神獸草泥馬……那就是草泥馬……額,羊駝。邵北急匆匆的坐著飛翔的河南人趕到了廣州灣,第二天一大早就跟著大隊人馬啟程前往廣州。
而就在半個月之後,海權號今年頭一遭到了香港。這一趟除了要運載滿滿當當的移民,還給大胖子皇帝朱由菘帶來了禮物。其中就有兩頭羊駝。渾身潔白一片,連根雜毛都沒有。
這事兒是馬尼拉的一眾穿越眾商量出來的。冒名頂替地跑到南京,哪怕隨行已經帶了足夠多禮物了,但依舊有些不保險。為什麼?因為不管是鏡子還是各種工業製品,在明朝人眼裡最多算是奇淫技巧罷了。人家可能覺著新鮮,但絕對不會過於重視。
邵北與肖白圖這一趟南京之行,頂著渤泥國的名號,完全就是一趟破冰之旅。他們不但要從文件上獲取香港的權益,還要以澳洲的名頭正式與明朝建交。進而通過種種手段,影響明朝,操縱明朝……這很難。所以,一份讓明朝人心動的禮物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新皇登基,送什麼好?幾個穿越眾一合計,簡單!送祥瑞啊!
菲律賓太上皇常師德的後院就養著兩隻草泥馬。這玩意黑天白天叫個不停,吵得人睡不好覺,常師德早就琢磨著宰了吃肉了。既然可以拿到明朝那邊發揮剩餘價值,那就直接送走。
也搭著西班牙人有些窮奢極惡,穿越眾在馬尼拉劃拉了一圈兒,居然又發現幾樣祥瑞:一頭非洲公獅子,兩頭亞洲白犀牛。
瞧著常師德愣是指著幾隻動物叫祥瑞,幾個穿越眾小伙子差點沒笑掉大牙。怎麼獅子跟犀牛也成祥瑞了?
常師德當即給幾個小伙子上了一課……獅子?明朝有獅子麼?沒有!大門口站的那叫貔貅。你瞧這獅子跟貔貅像不像?左右明朝人沒見過,我就說這是貔貅,肯定有人信。至於白犀牛,那可比獅子還要祥瑞啊!這兩頭牽過去,明朝人一準叫著麒麟!
聽了這話,一幫子小伙子無不目瞪口呆,話說這事兒靠譜麼?結果常師德回頭翻了翻,從電腦裡頭調出了一份資料。上面明白無誤地寫著,明朝的時候,的確有番邦用白犀牛冒充麒麟,結果明朝人還真信了,為此給了那小破國家不少的賞賜。
所以,白犀牛可以冒充麒麟……然後既然白犀牛都能冒充麒麟了,獅子為什麼不能是貔貅?至於神獸草泥馬……額,羊駝,都懶得想名頭,明朝人一準會給羊駝安上祥瑞的名號。
果如常師德所料,比目魚號前腳將這些個祥瑞運到廣州灣,立馬引得廣州府一陣雞飛狗跳。老百姓人山人海地朝碼頭上涌去,就像看看祥瑞到底長什麼樣。不到半個時辰,正跟府衙裡頭午睡的知府大人甚至小跑著趕到了碼頭。
詳細端詳一番,知府大人下了評語:「果真是祥瑞!天佑我大明!」隨即大手一揮,立馬上來一票的保鏢。而為了把這些個祥瑞安全地運到京城,知府大人更是派遣了一名參將,領著五百號士兵押送著。還特意從公中撥出兩千兩白銀,專門伺候幾隻祥瑞吃喝。
而那參將不是旁人,正是渾身透著無賴氣息的徐世程。
徐世程這一路人馬,人數少,加上隊伍中絕大多數都是當兵的。是以行程要比邵北他們快了不少。雖然晚出發了二十天,可等邵北他們到了南京,第二天一早徐世程就到了。
小太監馬德一瞧幾頭神獸,眼睛都直了!不用別的,也甭管這趟差事辦的怎麼樣,只要把這幾頭神獸往京城裡頭一送,這一樁大功是跑不了了!
當即二話不說,把獸籠子車擺在最前頭,小太監馬德一手拂塵一手聖旨領頭走在最前頭,一路招搖過市就進了南京城。獸籠子旁邊還安排了幾個敲鑼的,『鐺鐺鐺』敲幾聲,而後高喊『渤泥國朝貢神獸貔貅』……這一路上,自然引得南京城老百姓強勢圍觀,進而傳得沸沸揚揚,熱議一片。沒辦法,這年頭娛樂實在匱乏。皇帝老子的荒唐事倒是天天有,可神獸……這輩子就沒見過活的!
瞧著從小太監馬德到一眾老百姓,瞧著獅子犀牛一通追捧,邵北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眼前的一切沒讓他感覺到什麼見鬼的優越感,反倒有些愚弄人的噁心感。但也正是託了幾頭野獸的福,鴻臚寺特意為渤泥國特使邵北等人安排了上好的落腳地。
當然,上好這個形容詞你必須分場合才能定義。跟中南那些建築相比,眼前的獨門小院的確有些破敗。但比起暹羅使者住的那危房來,這小院就是上好的落腳地。
一行人等安置妥當,邵北與肖白圖剛要休息,便聽梁二來報,老熟人徐世程找上門來了。一聽混世魔王徐世程來了,不論是邵北還是肖白圖都覺著腦袋大。每次跟這廝接觸,沒事兒也會生出點事兒來。
肖白圖放賴一般抱著枕頭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你去招呼吧,我必須睡上三天三夜……他媽的,這一趟折騰的,老子起碼少活一年。」
「***,沒門!」邵北可不管這一套,拎著肖白圖的後脖領子就走。宅子不大,幾步的路程便到了前廳。打眼往裡一瞧,只見徐世程正翹著二郎腿跟那兒品茶呢。
這廝瞧見邵北二人進來,笑嘻嘻地說:「二位別來無恙?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我說,老朋友見面,總不能還用這破爛茶葉糊弄人吧?」
肖白圖沒好氣地道:「鴻臚寺贈送的……想要好的自個兒買去。南京城裡茶葉鋪子有的是,上好的龍井到處都能買到。」
相互嗆了幾句,總算步入了正題。
「我說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彼此什麼德行都心裡有數。老徐,有什麼事兒就說,別兜圈子了。」肖白圖不耐的地說。
「恩,還真有事兒。」說到這兒,徐世程有些扭捏:「能不能,借俺一些銀子?」
借銀子?這倒是新鮮事。徐世程的虎門參將當的好好點,一年油水雖然吃不胖,但也絕對不會餓瘦了。怎麼會想著朝自己一方借銀子?
「借多少?」邵北平靜地問道。
徐世程伸出兩根手指:「兩萬……沒有的話一萬也行。」
邵北幾乎毫不遲疑地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不過現金沒那麼多,用貨物折算給你行不行?」
「行,那太好不過了。」徐世程搓著雙手樂開了。澳洲貨可是出了名的緊俏!哪怕這兩年鏡子數量越來越多,價錢跌的快,可只要壓低利潤,想要脫手那是再容易不過了。
邵北點了點頭,衝著梁二招了招手,吩咐其準備文書,另外領著徐世程挑選貨物。
梁二與徐世程離開之際,肖白圖呲牙道:「我說邵北,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徐世程可跟咱沒太大關係,紅口白牙張嘴就兩萬白銀,你說借就借……起碼也得問問用途吧?」
邵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徐世程拿這錢來幹什麼。」
「也是……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南京,徐世程這廝一準想著去兵部跑跑關係。挪動挪動屁股……不過這事兒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一個我們熟悉的,並且可以側面影響的將軍,得到提升。我覺著這是一件好事。」邵北皺了皺眉頭,而後撇了撇嘴角:「而且,說不定這會幫我們找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哦?」肖白圖精神來了,挪動椅子湊了過來:「你又有什麼餿主意了?」
「你試著分析一下,南明首輔馬士英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錢?」
「除了錢呢?」
「兵?」
邵北略微錯愕了一下。話說今兒肖白圖腦袋瓜怎麼突然靈光了?搖搖頭,有些不甘地承認道:「沒錯。理由呢?」
「理由?那還不是明擺著麼?」肖白圖比比劃劃開始賣弄起來:「現在的情況是,馬士英全靠著江北四鎮的支撐,才做了大明朝的首輔。要是沒了這四鎮,東林黨一準將他轟下台。但最要命的是,四鎮已成軍閥尾大不掉之勢。那些丘八,仗著擁立之功,不停地勒索朱由菘與馬士英。所以少了北中國這麼一個大包袱,擁有富庶江南的明朝,現在依舊窮的離譜。而馬士英這傢伙現在肯定琢磨著要搞一隻聽話的軍隊來,起碼要能牽制住江北四鎮,否則一旦四鎮不滿起兵造反,那可真就什麼都玩兒完了。」
合情合理的分析。這讓邵北愈發詫異。
「你別這麼看著我,我這人平時是不正經了一點,可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肖白圖企圖挽回自己糟糕的形象。但這根本就無濟於事……邵北堅信今天肖白圖肯定是不正常。
「那你覺著……」邵北仔細地措辭著,表情異常嚴肅,雙目緊緊盯著肖白圖,而後一字一頓地說:「……我們送給馬士英一支軍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