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不一樣的揚州十日(下)
凝固汽油彈騰起熊熊火焰,繼而吞噬了無數清軍的那一刻,多鐸便認定了大勢已去。他手頭上兩白旗與***騎兵加起來不過三四萬。漢軍旗的孔有德而今還在前往揚州的路上,根據最後一次的反饋,要走到揚州起碼還要三天。剩下的耿仲明部與尚可喜部,這倆老狐狸徑直當了逃兵。
劉集鎮折損了八千,楊壽鎮再折損兩千,加上方才的損失,算起來精銳的兵力已經去了一半!連戰連敗,那些新附軍早已人心思動,暗自盤算了。也許只需要澳洲花皮發起反衝鋒,那些牆頭草就會立刻倒戈。
現實的情況跟他預想的如出一轍。哨子聲中,澳洲軍的散兵線從東南、西南兩翼齊齊朝著甘泉鎮推進。敗退中的八旗精銳,早沒了反抗的意志。只是沒命地跟著大部隊跑著,落在後頭的不時地被槍子擊中,身子一頓,繼而撲倒在地。
只是一刻鐘的功夫,澳洲花皮已經推進到了大營的面前。清軍大營之內,早就亂成了一鍋粥。有些駐守大營的兵丁還試圖抵抗一二,可轉瞬之間便被大流的人馬卷著不得不狼狽地朝後跑。那些堅守在寨牆上的兵丁,彎弓搭箭,可弓箭沒等射出去呢,密集的排槍打來,那兵丁便顫抖了幾下,繼而滾落下去。
「大勢已去,大勢已去!」滿清一眾軍官默然地看著遠處發生的一切。俗話說兵敗如山倒,潰兵便如同一股止不住的奔流,哪裡還能重新組織起來?
潰敗已經不可避免,而今上到多鐸下到普通的八旗兵丁,心裡頭只是一個念頭……寄望著碩塞已經奪下了楊壽鎮。如果奪下了楊壽鎮,那萬事還好說。潰敗幾十里,重新集結,退回泗州。若是沒拿下……那大傢伙要麼就得全都死在這兒,要麼就得被澳洲花皮趕向水邊,繼而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長嘆聲中,貼身的戈什哈架起依舊茫然如同木頭人般的多鐸便走。
大清豫親王丟了帽子,冒出青皮的腦袋,後頭拖著一根細小的老鼠尾巴,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本王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攝政王交代……你們別管我,便讓我死在這裡吧。」
貼身的戈什哈哪裡肯答應?清軍條例,主帥陣亡,戈什哈都得跟著陪葬!那些戈什哈只是胡亂地勸著:「王爺,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青山……哪兒還他媽的有青山?二十萬大軍便是逃,又能逃出去多少?精銳的滿蒙八旗折損過半,這可都是多爾袞的***子!
兩白旗損兵折將,打出這麼個窩囊的戰果,與多爾袞聲望有損也就罷了。這年頭全憑著實力說話,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天!要命的是而今一番慘敗,兩白旗遭受了空前的損失!小皇帝一派的人會怎麼想?一直對多爾袞與多鐸不滿的同胞兄弟阿濟格怎麼想?那個躲在宮闈里的***女人又會作何打算?
大勢潛變之下,必然會帶來八旗內部權力的更迭!多爾袞在位的時候極力打壓各派,而今失勢了,焉知不會牆倒眾人推?只怕消息傳到北京,整個北京乃至一直到盛京,政壇都得發生大規模的地震!
倒退之間,多鐸在下老山之前,最後扭頭看了一眼。充斥戰場的硝煙之中,不時地有煙柱在各處騰起,一波又一波排著散兵線的澳洲花皮,而今正如同攆兔子一般將清軍不停地積壓著。
南明有此強軍助陣……這天下,哪還有大清的份兒?
……
「於山,把寨門爆破掉!」上尉舉著左輪手槍,一邊向寨牆上開火,一邊大聲地命令著。
「遵命!」於山迅速解開背囊,從裡頭掏出一個炸藥包。旁邊的新兵蛋子迅速將支架綁定在炸藥包上。附近的陸戰隊士兵,紛紛蹲低了身子,舉著掛了刺刀的步槍,不停地朝上頭開火著,進行著火力壓制。
「火力掩護!」於山叫喊了一聲,拍拍新兵蛋子的頭盔,而後迅速躥了出去。不過十幾秒的功夫便衝到了寨門之下。喘息幾聲,將炸藥包立好,手指捻住一拉導火索,那長長的引線便痴痴地冒著藍色的煙霧燃燒起來。
提起身旁的步槍,倆人撒丫子往回就跑,不過片刻跑回了己方陣地之中。
「臥倒!」
上尉的提醒聲中,前排的士兵盡數伏在地上。只是幾秒鐘之後,引線燃燒一空,猛然爆發出天崩地裂的炸響。迅速騰起的煙柱,包裹著大門的碎片四下橫飛。天空之中,依稀可見幾段殘缺不全的屍體。
「前進,前進!注意保持距離,不要與敵人拼刺刀!」
軍官的勒令聲中,士兵只是小跑著前進,每隔一段便停下來,端起步槍四下開火,掩護著後面的同伴交替上前。
清軍大營之內,一股一股的澳洲軍,以排為作戰單位,一面緩緩推進著戰線,一面會有部隊進行穿插迂迴。時不時的有穿插迂迴的澳洲軍突然出現在清軍逃跑的路線上,猛烈的火力阻擊中,毫無抵抗的清軍只是丟下遍地的屍體,不管不顧地四散而逃。
移動著的兵鋒,碾壓著一切當面之敵。那些營帳成了清軍最大的幫手,若非其阻擋視線與火力,清軍的損失只會更大!有些慌不擇路的清軍,徑直一屁股鑽進了帳篷里。可緊跟著就會跟著進來一枚冒著青煙的鐵疙瘩。在清軍還在愣神,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的光景,長柄鐵疙瘩猛地爆炸。衝擊波卷著彈片橫飛,頓時將窩在帳篷里的清軍屠戮一空。
密集的槍火與手榴彈招呼之下,那些自知投降必死的韃子沒什麼好說了。喪膽的徑直哭爹喊娘地狂奔著,只恨當初爹媽少生了一條腿;物極必反的也有不老少!被逼迫、壓抑到了極點的韃子,爆發出一股子兇悍勁頭,呼喊著招呼一幫同僚返身便沖向澳洲軍。而後被密集的彈雨盡數放挺;還有些自以為聰明的,乾脆脫了衣甲,穿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明軍衣服,偷偷摸摸朝戰場邊緣開溜……
而那些新附軍,早已沒了作戰的勇氣!
這些吃裡爬外、見風使舵的牆頭草,當初恐懼於韃子的兵鋒徑直投降了,而今碰上比韃子兇猛十幾倍的澳洲軍,只剩下了投降、倒戈的份兒!
有些投降的將領,舔著一張老臉,見到澳洲軍如同見到親人解放軍一般。臉上滿是激動之色,很有地下工作者范兒地擺了幾個姿勢:「終於把你們盼來了!大人且吩咐,余麾下數千將士唯命是從!」
對待這些不要臉的傢伙,澳洲的軍官們實在懶得搭理。再者說了,澳洲軍的作戰方式跟這兒擺著呢,他們這幫傢伙參與進來只能是添亂。是以,每每都是澳洲軍官冷著一張臉,不咸不淡地說了兩句,緊跟著就將其丟給了明軍處置。
大明總兵劉肇基這會兒已然成了最忙的人!雖然對於叛徒,劉肇基是痛恨到了極點。可這會兒,正是一戰定勝負之際,多收攏一些降軍,遇到的阻力便會小一點。是以,他不得不在戰場上打馬來回飛奔,用以調度、協調、撫慰一個又一個的『反正』將領。可就算再忙,劉總兵也得對身旁的臨時上校客客氣氣的!
那可是孫傳庭啊!大明朝一時的風雲人物!當初只道其兵敗戰死,哪想到幾年後人家捲土重來,領著威武之師,逆流而上一戰定乾坤!
一天前澳洲人為其引薦的時候,劉肇基下巴差點沒掉了!面前穿戴澳洲制式軍裝,挽著髮髻從而戴著一頂比其他澳洲軍都要高的帽子的老頭就是孫傳庭!這也就罷了,孫傳庭不但沒死,而且還臥薪嘗膽蟄伏澳洲,而今修習了澳洲火器戰法,任職軍中重要軍職,領著澳洲兵硬生生打敗了二十倍的韃子!
此等功績,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忙碌當中,劉肇基只是抽空與身旁的『傳奇』說上幾句話,徵求一下意見。現在正是決戰的時刻,若要換了旁的時候,他劉肇基一準納頭就拜,跟這位活著的傳奇學上兩手!
戰況完全演變成了追擊戰,第一線的兵鋒之後,後續的部隊一波接一波地襲來。快速挺進著的士兵當中,時而有四個壯漢扛著咖啡磨機槍,後頭還跟著扛彈藥箱的傢伙。也有的抱著迫擊炮飛奔。
每每遇到清軍的抵抗,機槍與迫擊炮便會就地展開,繼而投放足以讓清軍崩潰的火力!
進攻部隊的後方,工兵們也沒閒著,他們拖著電話線的卷輪,不停地放著線,繼而將前方與後方的指揮部鏈接起來。
此時此刻,指揮部之內電報聲、電話聲響個不停。參謀們一個個忙活的腳打後腦勺,一個又一個的最新戰報匯總過來,做地圖工作的參謀立刻在碩大的地形圖上貼上最新的動態。
參謀長游南哲待確認了清軍已無反抗能力之後,長長地出了口氣,望著依舊在扮酷的陸戰隊中將輕笑著說了一句:「總算啊……」
總算……總算贏了!總算打敗了韃子!總算力王狂瀾,保存了華夏的氣運!總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還有那隔絕時空的祖國了!
千言萬語彙做一句總算,裡頭包含了太多……太多!
(額,這一標題貌似沒寫完。下一章繼續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