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郁揚起眉尖,追問:「晚晚的意思是想要?」
楚清晚沒回答,轉而問:「王爺方才說改日去公主府做客,改日是哪日?」
墨景郁修長的指尖在扶手上點了點:「晚晚以為哪日好?」
楚清晚抬頭望天,陰沉沉的,也不知是要下雨還是下雪。
她眨了下眼,說:「這天連日陰沉,瞧著不像是會有好日子的模樣。」
墨景郁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福至心靈,應道:「好。」
此後的路再無對話,直至宮門口,墨景郁回頭看了朱牆碧瓦的宮殿,別有深意地問:「天色沉沉,晚晚怕暴雨傾盆嗎?」
楚清晚用力抿了下唇,抬腳轉到前面,目光落在他臉上,笑道:「冬日多雪,雪後是春,王爺不嫌泥濘,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墨景郁迎上她的視線,嘴角的弧度緩緩拉開。
兩人相視一笑,像是許下了什麼承諾。
而被鬧得氣氛僵硬的大殿,此時仍是一片沉鬱。
皇帝發了一通火,眸光陰沉地望著下面站著的人:「盧太醫,你老實說,祁王的腿究竟是個什麼情形?」
盧太醫道:「回陛下,依臣判斷,不出三月,王爺必能重新站起來。」
皇帝後槽牙一緊,追問:「藏銀蠱呢?」
盧太醫答:「微臣並未診出來,想是已經……」
皇帝目色如刀:「已經什麼?」
盧太醫躬身拱手:「已經祛除了。」
砰——
一聲脆響,龍案上的茶杯墜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皇帝面上浮現幾分難以置信:「祛除?!你可確定?」
那是他托人從南疆弄來的極品,在墨景郁身上盤踞了二十餘年,這麼輕易就被解了麼!
盧太醫聽出他語氣里的震驚與盛怒,說話更小心了幾分,彎彎繞繞扯了老遠,但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藏銀蠱的確已經解了。
皇帝氣得呼吸不穩,好半晌才勉強緩和一些,面沉如水地問:「如此說來,那個楚清晚,當真是妙手神醫?」
盧太醫並不敢確定,但藏銀蠱這東西,&nbp;若非妙手神醫,等閒大夫怕是連診都診不出來。
皇帝從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怒極反笑:「好,好啊!竟在朕的眼皮底下找到了救命稻草,不愧是祁王!」
盧太醫沒敢接這話,求助地看了眼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
總管示意他稍安勿躁,低聲和皇帝說:「陛下,侯爺還在裡頭候著呢。」
皇帝定了定神,擺手讓盧太醫退下,後者忙不迭地離開了。
他一走,壽康侯便從屏風後轉出來,面色同樣不好看。
皇帝負手走下台階,道:「你說得沒錯,他要康復了。」
壽康侯問:「陛下作何打算?」
皇帝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感慨似的道:「太子與他,終不可同日而語。」
壽康侯沒膽大到妄議太子,閉口不言,垂下的眸子裡卻全是算計。
皇帝顧自默了片刻,又搖搖頭:「可他不服管教,朕拿他沒辦法。愛卿,若是你,你該當如何?」
壽康侯道:「陛下,臣雖養了王爺十幾年,卻從未以王爺父親的身份自居,臣不敢逾越。」
「不過,若王爺痊癒,依照他的性子,這京都與朝堂,十有八九是不會再安寧了。」
皇帝扭頭,定定地盯著他。
壽康侯心中打鼓,沒敢抬頭。
須臾,皇帝緩步踏上台階,眼中閃過狠辣:「朕身為天子,要考慮的,必是多數人的安穩,愛卿說,可是這個理?」
壽康侯聽懂了他的暗示,一邊道著「陛下聖明」,一邊露出了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