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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一頂綠帽子
夏音從扶桑那裡離開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這時她才驚覺,原來她已經離開了一夜。
而眼前這個男人, 也已經找了一夜。
扶桑身邊的那道出口亘古不變,若想進去, 需費幾番周折, 若想出來, 倒是容易的很,而且這齣口頗通人性, 會把人送到她最想去的地方。
夏音最想去的, 不就是青側身邊麼。
見到夏音的身影從一簇女貞中走出來,青側愣了兩秒,隨後加緊步伐, 來到夏音身前。
他緊張的箍著她的肩膀, 一雙眼睛恨不能變成x光,好把她全身上下都檢查一遍,「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昨天你去哪了?」
夏音聽到他的問題順序,忽的, 她笑了起來:「看把你急的, 我不就是出去了一晚上嘛,又不是有人要吃我,放心吧,這世上沒幾個啃得動我的人。」
見她還有心情說笑,青側沉下臉,滿面嚴肅,「你究竟去了哪裡。」
一聽這個語氣,夏音就知道他真的生氣了,她只好緩了緩語氣,「昨晚扶桑來找我了,他說有事要找我商議,然後就一直沒放我走。」
青側注意到她的措辭,她說「扶桑」,而不是「扶桑爺爺」。
他生活在一個善惡無界的世界,即使地位尊貴,也不代表那人便是德藝雙馨,反而很有可能是衣冠禽獸,看堂庭掌門和他父兄便知道了。
當初聽夏音說起扶桑的時候,他便不置可否,如今在這種情況下聽到扶桑的名字,青側更是如臨深淵,他盯著夏音的眸子,生怕她說謊,「他要跟你商議什麼事?」
與青側的激烈反應相比,夏音已經輕鬆過頭了,她樂了好一會兒,才向前兩步,一頭扎進青側懷裡。
夏音身上有非常好聞的草木清香,青側鼻尖突然被這香氣環繞,他還有點雲裡霧裡。
感覺到夏音一雙手在他背後不規矩的划來划去,青側擰眉,他想把夏音推開,看看她的臉,但他剛動了一下,就聽夏音喟嘆道:「就一個晚上沒見,都快想死我了。」
青側一怔,稜角分明的五官不由柔和下來,他撫著夏音的背,語氣也變得溫柔,「我也是。」如果她再不出現,他可能就要殺進魔宮了。
夏音將一側臉頰貼在青側胸口,她微微翹起嘴角,眼神中卻是從未見過的悲戚與寂然。
青側看不見她的臉,但他能從她的小動作里察覺到她在笑,青側飛快的彎了彎唇,旋即又板起臉,「別以為說句好聽的就能混過去,快說,他究竟與你商議了什麼。」
&啊,」夏音語氣輕鬆,「他想讓我別再回去了,他說,他很抱歉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他覺得,他也不欠我什麼,所以以後沒有再見的必要了,最後他還說,讓我好自為之。」
這一番話半真半假,青側微微推開她,他溫熱的手指貼上她的臉頰,隨後,她的臉被轉了過來,夏音無聲的望著他,看清她眸中暗含的淡淡悲傷,青側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擰了好幾下。
他抿了抿唇,又把夏音攬進懷裡,聲音冰冷,「不回去更好,他不過是一棵無身無心的樹,本就沒什麼好看的。音音,咱們回家。」
夏音抬頭,感覺到她的動作,青側也低下頭來看著她,半響,夏音扯出一個笑容,「好啊,回家,回去我給你們做飯。」
聞言,青側也笑了起來。
回去之後,青側便一直待在她身旁,時不時還講一些冷笑話,夏音知道他是想哄自己,她也很給面子,就算不好笑,她也要擠出一個笑,還別說,就這麼笑著笑著,心中的陰霾很快便一掃而光了。
鬱卒是人心最大的敵人,她可不能這麼快就被打倒,這個世界有困難,下個世界也有困難,她要是這麼快就得了抑鬱症,那她還怎麼找她的男人?
第一個世界是喜歡,第二個世界是陪伴,第三個世界則是廝守,這三個世界的心路歷程,只有她自己知道,但這三個世界的進程,系統卻知道的比她還多。
在第三個世界裡,她是主動放棄任務目標的,系統肯定不會像以前一樣隻字不語,回去以後說不定會面臨懲罰,說不定還會被剝奪重新開始的機會,在這種風險下,她恨不能把一分鐘掰成兩分鐘使,哪還有時間去抑鬱。
夏音恢復了精神,連旺財都鬆了口氣,沒辦法,不高興的夏音做出來的烤雞都不好吃了,這一陣子它的胃可是受到了不少摧殘。
生活還在繼續,山下的正道人士還在不死心的一批一批集結,但因為各大門派矛盾頻發,來的人早就不如以前那般齊心了,他們來了以後,也上不了山,就只能聚集在一起干著急,急著急著,就打起來了,而且打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山上的日子倒是安寧無比,明明住在一座山上,但自赤國一別,他們便再沒見過江汜,扶桑也按照和夏音的約定,沒再出現過,其餘住戶更不必說,大家都是深居簡出的人,說不定過個一千年,也見不到一面。
自從見過扶桑,夏音便斂了全身的魔氣,青側問她為何這麼做,她胡謅道:「我還是喜歡沒入魔的自己,聞著乾淨。」
當年的那些遭遇,夏音早就告訴了青側,青側對她心疼的很,夏音便抓住這個機會,只要有什麼回答不了的問題,就把鍋都甩到那段經歷上,如此一來,青側不但照單全信,還會越發的溫柔貼心。
日子悠悠長長,兩妖一魔竟是把日子過的和普通人家並無兩樣,要說唯一不對勁的,那就是夏音看旺財的眼神。
這一點只有旺財感受到了,起初它還覺得可能是夏音又有了什麼突發奇想,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之前她便目露精光的看了它好長時間,然後第二天,它的一身狗毛就被夏音剃光了,還美其名曰怕它熱著。
後來它發現,它那身皮草到了一個鳥窩裡,那鳥窩裡幾隻小鳥嗷嗷待哺,母鳥卻不知了蹤跡,看到這一幕,旺財也心軟了,既是善事,它便沒再追究。
然而很久以後它才知道,那隻母鳥特麼就是被夏音給吃了……
但這次與上次不同,上次夏音的眼神,擺明了她是有所圖,然而現在,它卻搞不懂她在做什麼。
每隔一段時間,夏音便會盯著它,直到它毛骨悚然的跑開,她才好笑的搖搖頭,然後腳步輕鬆的離開。
旺財把這件事告訴青側,然而青側聽完,卻沉默了半天,「你確定……她不是在逗你玩麼。」
……
當然不是逗它玩!它能感覺到,那絕對不是開玩笑!她就是在它身上找某種東西!
見旺財這麼急吼吼,青側也若有所思了起來。
但青側不管怎麼懷疑,也懷疑不到正點上,他當然想不到,夏音是在觀察旺財身上是否有魔氣。
這幾年她已經竭盡全力在壓制魔氣了,但只在前幾年管用,到了後來,周圍還是會有小動物不受控制的化魔。用扶桑的話說,她就是瘟疫的源頭,只要她不死,她身邊的人都會漸漸化魔,尤其是意志力不堅定的生靈,幾乎碰上她就完了。
鬼傘除了魔宮,不會在任何一個地方待半月以上,為的就是避免這一點,她建立魔宮,也是想給那些她對不起的生靈建一個供他們棲息的居所,身為魔祖,沒人比她更懂化魔的痛苦,當年的一時衝動,她也後悔了,但再後悔,也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她能做的,就是走遠一點,再走遠一點。
旺財和青側相比,心智自是弱了不少,所以她在看到化魔的小動物後,第一擔心的就是旺財,對於青側,她倒是不怎麼擔心,十年之期就快到了,她和扶桑約定的事情,她會盡數做到,希望扶桑也能講點信用。
……不過,就算他不講信用,她也沒什麼辦法。
夏音自嘲的笑了笑,她翻過身,在青側眼睛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躡手躡腳的爬下床,她披上一件淡紫色的披風,走到洞口,出神的望著正值中天的玄月。
&
旺財睡眼惺忪,它噠噠的走過來,歪頭看著夏音。
夏音輕笑,「我在賞月,你怎麼也不睡?」
&還不是你把我吵醒了……
夏音莞爾,她的腳步再輕,也敵不過旺財的一雙狗耳朵,她蹲下身,捏了捏它的一對招風耳,見手感不錯,她又捏了好幾下。
旺財坐在地上昏昏欲睡,也就任她捏了,如果是平時,被她捏那麼幾下,它早醒過神了,但不知怎的,它越來越困,很快,便到了睜不開眼的地步。
旺財在眼睛闔上之前,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個紫色身影離它越來越近,後來,它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什麼暖暖的東西裹住了,那東西還在它耳邊說:「真想把你也帶回去,但是對不起,我只能把你留在這兒了。聽說犬類都重情,我這是為你好,別怪我。旺財,都忘了……就不會難過了……」
夏音緊緊抱著它,等她再起身時,旺財早就陷入了沉睡,她使了個術法,把旺財搬回了它的豪窩,她又看了一會兒月亮,然後才回到洞內。
她撩開幔帳,跪坐在床邊,一眨不眨的看著青側的睡顏,夏音不禁納悶,他怎麼就那麼好看呢?
每個世界都那麼好看,那……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還是說,每一個都是真正的他?
夏音兩手撐頭,突然,她笑了一聲。
不管哪個是他,只要還能遇到,她便知足了。
夏音伸出手,描摹著青側的五官,她的手指拂過他的睫毛,引得他眼球顫動了一下,夏音也不擔心,她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很有自信的,她這術法曾讓默因沉睡一年,青側絕不可能在這時候醒來。
青側睡了一晚上,夏音也在他身邊跪坐了一晚上,察覺到洞外有令人不爽的氣息,夏音神色如常,她站起身,卻又踉蹌了一下。
一晚上沒換姿勢,腿都麻了……
等她終於從洞中出來,她又見到了扶桑。
扶桑所在的土地永遠不變,但她既然進來了,就證明此時她已經離狐狸洞很遠了。
夏音回頭,果不其然,又是那個萬年不變的出口。
&忘了你說過的話。」
扶桑出聲提醒她,夏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汜,她將眼球轉到扶桑身上,「你也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不等扶桑回答,夏音直接轉過身,走到江汜身邊,平靜道:「走吧。」
許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從容,江汜的撲克臉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又變回了撲克臉。
他往出口走去,夏音也跟上,望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出口中,扶桑忽然有些恍惚,他的腦中突然浮現出很多以前的事。
在初初化形後,她對他開心的笑;在知道修仙一事後,她對他信誓旦旦的立下保證;還有,在她化魔之後,她第一次回到空桑,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卻只得到一番震怒,她卻依舊對他毫無怨言。
鬼傘,鬼傘啊……
鬼傘不除,魔必不盡,但即使除了鬼傘,也只是為正道加了兩分勝算而已,究竟鹿死誰手,本就不是他能操控的事情,從鬼傘下山開始,他便已是滿盤皆輸。
就連他呵護的生命,最終,也還是死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