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簡盯著懷裡的人,整個人都陷入了幾分迷茫。
像是突然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會的他也是這樣看著娘親死在自己面前的。
他當時還不知道什麼叫死亡,只知道娘親永遠不能醒過來了。
他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直接朝地上栽倒過去。
江意綿只看得心驚,連忙接住他。
然而,陸辭簡已經徹底昏了過去。
青年墨色衣服上全是濕淋淋的血跡,有幾處大傷口這會正不斷朝外流著血,還有不少小傷,只看得人觸目驚心。
臉色蒼白的過分,就連氣息也微弱到幾近於無。
再看一旁的宋秉城,整個人已經沒了生機,身體的溫度也在緩慢消失。
此時,天空已經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守城兵也早已經把那些水匪和精兵拿下。
趙佐領一行人在船上等得已經有些著急了,死死盯著林子深處,卻遲遲不見裡面傳來任何消息,只讓外面的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眼看著天色已經漸漸明亮,裡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一行人只有些坐不住。
趙佐領只道:「我進去瞧瞧,你們好好守著船,以防發生什麼變故。」
說著,就撐著燒傷的身體要下船。
林子裡卻在此時傳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當即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就見不少黑衣人抬著個人走了出來。
趙佐領整個人都是一驚,連忙上前,卻在看清擔架上的人是誰時,愣在了原地,「這,這是怎麼回事?陸大人怎麼傷得如此嚴重?」
他們那一伙人原本是在山那頭利用風車點燃山火,不想最後卻突然來了守城兵前來阻攔,他們只能用水車把山火熄滅。
一部分沒受傷的跟著江意綿一起進去,他們則是留在外面。
本以為江意綿又帶了那麼多守城兵前來,此戰他們一定會大獲全勝,可這會瞧著陸辭簡的樣子,只讓他們心驚肉跳。
青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實在太多,臉色也蒼白的過分,整個人躺在擔架上沒有半點生氣。
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他只怕會以為對方已經出了事。
更別提後面那些陸陸續續抬下來的一個個守城兵了。
江意綿卻沒回答,只道:「先回去。」
說著,就直接上了船。
因著不少人都受了傷,眾人也沒多在島嶼上停留,留下一部分守城兵清理戰場,其餘的則是全都跟著江意綿一起回城。
回去的路上,船上的人都格外沉默,沒有半點贏了的喜悅。
實在是這次剿匪,守城兵也死傷慘重,更別提城外還有虎視眈眈的西涼人,他們半分都不敢鬆懈。
趙佐領猶豫半晌,還是上了甲板。
這會甲板上只有一個人在。
少女身上那件騎裝沾染了不少血跡,更是出現了不少殘缺的地方。
那纖細的身影像是隨時要被海風吹倒似的。
可就是這樣的人,扭轉了今天的戰局。
他雖沒進去,卻從不少守城兵那聽說了裡面的事。
若不是江意綿帶兵出現的及時,陸大人和那兩萬守城兵定會和水匪來一個同歸於盡。
他們那把火燒得不僅是水匪,還有所有守城兵。
他們原本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這的,就是在知道陸大人的計劃時,也沒有一個人退縮。
可在瞧見江意綿帶著人來救他們時,他心裡還是忍不住的動容。
他相信其他的守城兵心裡和他是一樣的感受。
郡主不僅僅是救了他們的性命,還給了他們繼續戰鬥的力量。
那些水匪和精兵其實對守城兵來說真的是棘手的存在。
更別提人數上的缺失,若不是那些墨閣的人在中間拉了他們一把。
其實守城兵應該也是堅持不住的。
可眼下卻還有更大的難題在等著他們。
猶豫半晌,他還是上前道:「郡主,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也不好受,只是我想知道城外的那些西涼人怎麼辦?」
他們此次損失慘重,再和西涼人硬拼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可是那些西涼人卻不得不解決。
雖不知道郡主用什麼方法暫時穩住了那些西涼人,但他們總歸是會反應過來的。
待知道守城兵去剿匪且損失嚴重,定會立刻不留餘力的攻城,屆時,潿洲城依舊處在危機中。
江意綿只是看了眼天空中正盤旋叫著的那隻熟悉的白尾雕,才道:「你放心,那些西涼人已經敗了。」
趙佐領只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敗了?怎麼可能?」
他們四萬守城兵都來剿匪了,潿洲城內可只有不到一萬的守城兵,就是南衛軍來得及時,也不可能輕鬆拿下那些西涼人。
他只覺得對方在說笑。
江意綿卻只是瞧著那隻盤旋的白尾雕沒再說話。
趙佐領見狀,嘆了口氣,終究是沒再多問。
總歸,現在還是要趕緊回去才行。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天徹底大亮時回到了潿洲城。
船隻剛靠近碼頭,就聽見城內百姓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
「太好了,西涼人敗了,潿洲城終於不用封鎖了。」
「南衛兵來得真及時,聽說堵在山路上,讓那些西涼人無處可逃,直接被水淹死了。」
「對啊,你們是沒瞧見那些西涼人的慘狀,聽說那山上的水是從城內地道里引出去的。
一晚上就挖好了那麼大的坑,只等著淹死那些西涼人。」
「那可是出動了好幾千守城兵連夜挖的,我就說昨晚上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然放煙花,原來那是空城計。
再配合著今一早的水攻,直接打了那些西涼人一個措手不及。」
「真是太解氣了,那些西涼人選的地方也真是好,剛好在山腳下,估摸著是覺得那地方容易逃跑,卻沒想到,山上早早就有南衛兵守著,上去一個殺一個。
但凡那些西涼人不是在那紮營,這水攻我瞧著就用不成。」
「誰說不是呢,聽說還是寧安郡主想出來的辦法,這寧安郡主果真不是常人。」
「不是,怎麼好端端的會想出用這樣的方法動手?還有,城中其他的守城兵呢,怎麼昨晚都沒瞧見?」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晚上守城兵都被京城來的那個陸大人帶去剿匪了,那些水匪可不是容易對付的,如今也不知道剿匪的守城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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