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玠突然空降陶然居的時候,靈鳶正坐在眾美女間吃的正嗨。
甚至還時不時的接受幾位美婢的投喂,那一臉享受被順毛的死樣子,當即看的某人一臉火大。
他都被氣成這個樣子,這丫頭居然還在這裡沒心沒肺的吃的這麼火熱。
還有,他怎麼沒發現,她身邊竟然這麼多一個模子出來的女人?
這究竟是誰給她弄來的?
所謂一個模子出來的女人,泛指京城那些大家閨秀。
對於臉盲的衛玠來說,這種形象氣質都差不多從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女人,是真的一點也挑不起他注意的可能性。
靈鳶在吃飯的時候,是她覺得每天最開心最舒坦的時候,所以格外的認真。
而她的四大丫鬟,一會兒餵湯、一會兒餵菜,一會兒又是水果、甜品的,忙的不亦樂乎,以至於誰都沒發現衛玠的突然駕到。
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讓自來氣場強大存在感極強的衛玠很是不爽。
「出去!」衛玠的聲音里隱隱含著威嚴和壓迫,讓正在吃飯的靈鳶猛地一噎,四大丫鬟猛地回過身,看到站在門口的衛玠時,也是一愣。
接著,也顧不得因噎著而拼命喝水往下咽的靈鳶,『噗通噗通』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奴婢安惠(安然、安娜、安妮)參見鳳王殿下,殿下萬安。」
接著,在衛玠居高臨下的視線下,四丫鬟只覺得頭皮發麻外加渾身無力,不自覺間回頭看向自家的主子。
靈鳶猛喝了幾口茶水,才總算活了過來,冷不丁察覺四道視線可憐兮兮的朝她看過去。
當即抬手朝她們沒好氣的揮了揮,真是的,這四個人平日裡怎麼看怎麼厲害,甚至有時候還對她疾言厲色來著,怎麼看到這個男人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一個個的,躲得比誰都要快,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可怕啊?
靈鳶似乎忘記自己剛開始見衛玠的時候,也是和她們如出一轍,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相處的時間多了起來,漸漸就摸到了他的脾性,膽子才會大了起來。
閒雜人等都迫不及待的退下去之後,靈鳶沒好氣的瞪了某人一眼,「你這拽的二八五萬的樣子給誰看呢,我這丫鬟可沒招惹你,天天冷這張臉,你自己就不凍得慌啊?」
衛玠哼了一聲,「你還有心情吃飯?」
靈鳶沒反應過來,奇怪的看看他,「怎麼了?我為什麼沒有心情吃飯?對了,你吃了沒?沒吃快坐下,嘗嘗我家安娜的廚藝,保證讓你覺得不虛此行。」
說著,就端著自己的碟子往旁邊一挪,這個時候,安惠已經十分有眼力見的又拿了一套餐具上來,自然而然的擺在了首位的位置上。
而靈鳶這個時候也已經順勢做到了一旁,這個舉動,莫名的順了某人傲嬌的毛。
當即十分給面子的坐了下來,然,坐下後,臉色依然沉得能滴出水來,而且還絲毫沒有東快的意思。
靈鳶朝桌子上看了眼,突然臉色一黑。
「喂,你該不是嫌棄這是我用過的,所以想要讓我們重新做吧?」
衛玠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沒說話。
靈鳶信以為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筷子,「這麼多菜,我只是夾了幾筷子而已哎,你要不吃,我自己吃,我讓他們再給你弄一桌,」說著,就已站起了身,準備朝外走。
衛玠剛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再度蹙了起來,他一把將她的手腕扣在了桌面上,不贊同的朝她看了過去。
靈鳶被他這一舉動弄的更是莫名其妙,帶著疑問歪頭看向他:「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多說一句話會死啊,這麼猜來猜去的,臣妾可不是您肚子裡的蛔蟲,可以做到自動讀取!」
「女人,有沒有告訴你,你不自信的時候很……丑?」
靈鳶詫異的挑了挑眉,顯然意外這樣的話竟然出自衛玠之口。
這可惜她沒有仔細品味就捕捉到了這當中的亮點,旋即自嘲的勾了勾唇。
「這個不用你來告訴我,是個人都會用表情告訴我,你長得很醜,很黑,很胖,可是,那又怎樣?王爺不願意看的話可以離開,臣妾還樂的輕鬆不用服侍您!」
說著,拂開了他的束縛,冷著臉站起身,就要離開。
衛玠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良久,深眸之中慢慢盈出了笑意。
「你還是在乎的,對不對?在乎別人說你『丑』,是嗎?」
靈鳶唇邊扯出一絲譏諷的笑,「那是自然,有誰不在意這些?好在,這是我從小就經歷的諷刺,也不差你這一句,若是王爺實在看不下去的話,可以找個理由,把,」
可是,她下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來人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得瞳孔巨震,肥肥的,憨憨的身子,也剎那間僵硬在原地。
靈鳶明澈的眼睛裡映照著某人近在咫尺咫的狂野容顏,感受到他冰涼的唇輕輕的貼在她的唇上,溫熱的鼻息輕輕的,痒痒的吹動著她。
四目相對間,她清晰的看到他深眸之中那一閃而過的憐惜,長長的睫毛輕輕的眨了眨,又眨了眨。
他這是在同情她嗎?
剛剛被鎮住的她驀地恢復了冷靜,用力的推開了這一瞬之間的溫情。
「王爺請自重,你家王妃的年紀,不太適合您這般的摧殘!」
這麼丑的一張臉,你能親的下去,姐可承受不了後期被你撩撥的心。
衛玠看著她,臉色剎那間變得極冷:「你不用時時刻刻都警醒著,什麼年紀?什麼醜陋?什麼姑娘?靈鳶,你現在是本王的妃,是鳳王府的當家王妃,你已經嫁了人,你能不能有點當家主母的自覺與自信?」
眼見靈鳶看也不看他一眼,衛玠臉幾乎要凍死人了。
突然,他伸出手,鉗制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本王不管你多少歲,在我眼裡,你不是什麼姑娘家,而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女人!」
「身為本王的女人,怎可將本王往別的女人懷裡推?靈鳶啊靈鳶,究竟是你太自信,還是本王在你眼裡,就像一件物品,可以隨意的轉送他人?」
從她嫁給他那一天,他就認定了她是他的女人,他衛玠認可的女人,怎能將他往外推,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還是她以為,他衛玠這一生,還會再娶另外一個鳳王妃?
「你聽好了,本王娶你,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協議,但你既然嫁給了本王,就要有為人妻,為人婦的自覺。」
「當然,本王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做好一個丈夫,甚至一個爹爹應盡的義務,我衛玠的鳳王妃就只有你靈鳶一個,你今生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休想有其他不該有的念想,聽清楚了嗎?」
靈鳶呆呆的看著他,被他擲地有聲外加震耳欲聾的聲音整的有些發蒙。
「這人,突然之間怎麼抽起這麼嚴重的風啊,這神神道道的,說什麼呢這是?」
什麼叫做要有為人妻為人婦的自覺?
她什麼時候沒有為人妻的自覺了?
什麼叫將他往別的女人懷裡推?
這個更離譜,她什麼時候把他推給別的女人了?明明是衛瑜琛將他推給別的女人呀?
這人是不是搞錯對象了啊?
不過……,這人這段霸氣橫秋的呵斥,算不算對她的告白?
為什麼她的心情會突然間陰轉晴,且有一股暖暖的熱流流淌在她的心窩裡呢?
呆若木雞般的懵圈之後,她的眼睛驀地一亮,精神猛然間一抖,用崇拜又熱切的眼神,充滿希冀的望向他。
「親愛的鳳王殿下!!!」
「請問,您這是在向您最最疼愛的鳳王妃,告白嗎?」
親愛的?
最最疼愛的?
衛玠嘴角一抽,身子一抖,渾身的雞皮疙瘩剎那間就冒了出來。
老天,這麼肉麻的聲音,真的出自靈鳶之口?
為什麼他感覺他的女人和別的女人不太一樣呢?
他都這般疾言厲色了,她竟然不感到絲毫的害怕,反而還如此明光閃閃的望著他。
這巴巴的,呆呆的憨樣,再配上她黑黑的,肥肥的臉蛋,讓他該死的想到了青辰那二貨養的那隻大肥貓!
「咳,嗯,咳咳,」衛玠不自在的挪了挪自己的身體,捏著某人下巴的手,不自覺間放了下來。
然,還不等他後退,靈鳶卻主動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將他厚實的大掌掰開,而後,在衛玠詫異的目光中,貼到了自己滑膩的,黑不溜丟的臉頰上。
而後,用一種他從未見到過的認真表情,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感受到了嗎?這裡是熱的,心也是熱的,我不是沒有感覺,也不是冷血無心。」
「衛玠,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了什麼?知不知道你說過這話之後,又意味著什麼?」
「你看看,看看我這張臉,看清楚了嗎?現在你告訴我,你剛剛的話,是認真的嗎?」
衛玠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眼光漸漸凝聚到她的臉上,那雙如玉的手,輕輕的摩挲著她溫暖柔嫩的面頰,霎那之間,世界靜了,四目相對間,只聞彼此的呼吸聲。
你的眼睛裡有她,她的眼睛裡有你,多麼感人的一瞬間啊!
當四周圍都籠罩在這麼一片粉紅泡泡下時,突然——
靈鳶臉頰猛然一痛,緊接著剛剛凝聚出來的虛幻,剎那間化為泡沫!
你們所以為的浪漫畫風也立刻發生了改變。
「啊啊,痛,痛,衛玠你丫的,鬆手啊,鬆手,你松不松?你要不松老娘扎死你!」
誰能想到,剛剛還一臉溫情撫摸人家臉頰的衛玠,突然改為捏臉蛋呢?
而且捏起臉蛋那叫一個狠,狠的他看到她鼓囊囊的腮幫子,可炸了毛一般的野性時,唇角才勾起一絲『這才是我要的畫風』的趕腳。
「扎?你確定你現在還能騰的出手?」
因為痛,靈鳶的眼底已經可憐兮兮的溢出了眼淚,她一邊拍著他的胳膊,一邊恨恨的瞪視著他:「衛玠,你這個騙子,騙子,嗚嗚嗚,放了我,好疼,真的好疼啊啊啊,我的臉,我的臉都要腫了啦!」
「腫就腫咯,反正你本身就是個腫的!」
我嘞個去,要不要這麼直白啊?
看著懷裡的小胖丫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要有瞪下來的趨勢,衛玠也覺得懲罰的差不多了,就非常好心的鬆開了她。
這邊一松,那邊的小胖丫瞬間跳離他三尺開外的地方。
一臉戒備的捂著自己的臉,朝他怒目而視:「卑.鄙,無.恥,下.流!」
看著她圓滾滾的樣子,真是剎那間融化了某人,誰說他家女人長得醜的?
看看,多麼的憨態可掬啊,這若是在送她一條尾巴,儼然一隻炸了毛的大黑肥貓啊!
這麼靈動且個性的家貓,他們誰家有?
那些在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木頭人,哪裡有他們家這隻活靈活現的肥貓可愛啊!
「過來,」衛玠朝她招招手,靈鳶傲嬌的丟給他一記大白眼兒,傻子才過去呢!
衛玠也不理她,自顧自的坐下,而後斜睨她一眼,「不餓?再這麼耽誤下去,飯菜可要涼了。」
這般一提醒,靈鳶才發現自己剛剛根本就沒吃幾口,美食麵前,尤其還是他們家安娜特地給她做的,自然不能浪費了。
就乖乖的走到他面前,戒備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面前的食物上,這才鬆了口氣,坐下。
「你讓夏雲荷替你出席各種場合,合適?」
靈鳶剛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嘴裡,就聽到衛玠斜著眼朝她看過來。
她微微皺眉,看來在這鳳王府,還真沒什麼事能逃得過他衛玠的眼睛。
當即咬著筷子點點頭,「不妥?」
衛玠眉毛一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都已經告知人家了,我現在再來說不妥,你不覺得已經晚了?」
靈鳶撇撇嘴,認同的頷首,「是有點晚了,那你還說出來?」
「本王若是不指出來,什麼時候被你賣了都不知道。」
某人毫不客氣的話,讓靈鳶微微皺眉,這又是幾個意思?什麼叫做她賣了他?她什麼賣他了?
再說,她敢賣他嗎?她有那個能力賣他嗎?
看她一副呆呆的蠢樣,衛玠真是氣的能吃土了,當即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自己好好想想,到底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本王是你的,聽到了?不止如此,你也是本王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隨意近身的!」
呃……,這話說的,怎麼聽起來這麼的不自在呢?
什麼姐是你的,你是姐的?
姐明明是自己的好伐?
不過,他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啊?
靈鳶一顆米一顆米不自覺的吃著,腦子裡想的都是剛剛兩人之間的對話,想到最後,她終於明白了過來。
汗滴滴,這老男人該不會以為她讓這個夏雲荷替她行走應對那些宴會,就是把她推給他吧?
難怪一來她這裡就在她的年齡,她的容貌上做文章,甚至還給她來了那麼一段深情告白?
哎呀媽,她就說他怎麼那麼莫名其妙的說什麼『不自信的時候很醜』,他這分明就是指責自己不夠自信啊!
就連他後來吻了她,對著她這張臉,對,對對,剛剛被他那麼一掐,給打斷了,她還沒整明白他對她是不是認真的呢!
想到這裡,她啪的一下,將筷子撂了,而後雙掌支撐著桌面,蹭的一下站起來,目光前所未有認真的死盯著衛玠。
「剛剛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對我,認真的?」說著,手指不忘在彼此間走了一個來回。
衛玠慢條斯理的吃著飯,別說,這丫頭說的沒錯,飯菜的確比王府里的廚子做得好,這肥丫還挺會享受的。
見他不鳥自己,還以為這人有意躲避,當即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就說嘛,你們男人怎麼可能對我這樣的人感興趣?說的跟真的一樣,害的姐差點當真了呢,切~」
就在靈鳶準備落座的時候,衛玠不陰不陽的聲音驀地自她背後響起。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本王是逗你玩兒的?合著本王說了那麼多,都是對牛彈琴是不是?」
「女人,你是皮膚殘、身材殘,怎麼,連腦子也殘了?」
「本王不嫌棄你,你居然還嫌棄本王了?你是不是個女人啊?」
在衛玠的質問之下,靈鳶一臉奇怪的僵著身子轉過來,而後看著他,不怕死的回應。
「不是,本姑娘今年十一歲,還沒及笄,算不上女人,是女孩兒,是姑娘,懂?」
「老子懂個屁!」
偶買噶,這塊萬年寒冰臉竟然爆粗口了,臥槽,這真的真的不是她在做夢啊!
「你怎麼就這麼一根筋?這麼的不自信?靈鳶,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渾身上下,究竟哪一點像一個孩子該有的樣子?」
「你的頭腦,你的思想,你的智慧,你的醫術,你的實力統統都在告訴我們,你是一個成熟的,有思想有能力的一個女人,這和年齡到底有什麼狗屁關係?」
「你既然入了鳳王府,嫁給了我衛玠,你就是本王的女人,日後本王若再聽到你拿自己的年齡做理由,本王不會像今天這樣呵斥你,只會……掐死你!」
靈鳶被他這般一威脅,頓覺頭皮發麻外家呼吸困難,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從未見過衛玠像今天這樣說這麼多的話的靈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活在夢境中一樣。
但他的話卻又真實的提醒著自己,這不是夢,她不應該不自信,不應該對自己沒信心,不應該自卑,更不應該將自己想像的太挫。
「你~,」靈鳶很想問問,他這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時,衛玠卻是一記冰冷的眼神飈過來,嚇得她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給咽了下去。
衛玠看她這個樣子,也不好逼她逼的太急,當即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掃了她一眼。
「今日這些話,本王不會再去重複第二遍,你身為本王的王妃,就該做鳳王妃該做的事,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靈鳶,你應該相信自己,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外貌體型的,有時候,智慧與實力才是取勝的關鍵,而那副皮囊,呵呵,本王還真的從未看在眼裡過!」
看著衛玠的背影,靈鳶呆呆的摸上自己的臉,真的不重要嗎?
當她眼前浮現衛玠臉頰上那塊兒長如蜈蚣的疤痕時,她好似突然之間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