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說不歇著,周少玉等人便當真一點休息都沒有。
直接飛身跟上殷念他們。
元車見阮傾妘提刀便走。
下意識想要跟上。
還是被景泱扯了一把才沒能跟上。
「你幹什麼?」元車眨了眨眼睛,有些著急的說,「他們殺蟲族,我們不去?」
「咱們不是一道的嗎?」
「他們剛才還和我們並肩作戰呢!」元車覺得自己說的義正詞,有道理極了,「現在人家要去殺蟲族,我們不也得跟過去痛打落水狗?」
景泱在心底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一把摁住了要折騰的元車,「我說你好歹也遮掩一下。」
「你真是為了殺蟲族不成?」
「別把人家姑娘嚇到了,我看那姑娘不像是會惦記著跟你風花雪月的樣子,省省心。」
「好好將獻族帶好,說不得人家還高看你一眼。」
這話說的元車心頭一驚,下意識結巴了,「你你你你,你說什麼?我怎麼怎麼就喜歡她了!」
眾人:「」
少年人的心思真好猜啊。
看著元車這跳腳的樣子。
大家剛才還有些凝重的心情,終歸多了點輕鬆。
說句實話,元車喜歡阮傾妘,總黏在阮傾妘屁股後頭誰看不出來?
哦,可能阮傾妘自己看不出來。
那姑娘是真的一心扎在殺蟲族這等大事上的人。
可他們其實是看出來了。
可看出來了又怎麼樣。
大戰當前,誰有心情去調侃他。
這會兒打了個勝仗,大家心情也鬆了許多,再加上林梟這個厲害的貪喰蟲死了,他們又多出殷念這樣的強者,這會兒也跟著放鬆了一些,像是終於能喘口氣了。
即便戰場上現在還堆滿了蟲族的屍身,污臭不堪。
而他們這邊也有不少人受傷了。
可依然還是慶幸的。
慶幸殷念清醒過來了。
「你跟著他們走了,誰來守著領地?你能保證那混沌藤不會殺一個回馬槍?」景泱用手上的劍柄戳了戳元車的腦袋,「而且我們這邊的人也都累了。」
「休息好了,才能去給他們接班。」
她雖然不知道殷念他們在急什麼。
明明休息一會兒,再去誅殘。
才是上上之選。
景泱搖了搖頭,正要回去叫一些人出來清理戰場。
卻見旁邊一個小孩兒一直抱著胳膊盯著她。
她認出來了。
這不是之前嚷嚷著是她孩子的那個小孩兒嗎?
他肚子不知道為什麼,高高鼓起來。
見景泱看過來了。
小崽子非常興奮,但一想到之前景泱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又變得畏縮起來,只抱著自己的胳膊,一雙眼睛裡都是水霧,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在殷念面前能吵能叫的小孩兒。
這會兒看著就跟沒人要的,長在牆角的小蘑菇似的。
景泱本來已經要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的。
可不知怎麼的。
景泱的腳步突然一頓。
在小崽子身邊站定了。
「你叫什麼?」
她鬼使神差的開了口問道。
小崽子那雙含著水霧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活像是豎起了自己耳朵的一隻小狗崽崽,「我,我沒有名字。」
這話說的很輕。
要不是景泱俯身,還真一點都聽不見。
「沒有名字?」
「你爹娘沒給你」
說完景泱自己先皺了眉。
這孩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娘。
她想,這孩子肯定是個孤兒。
大概和那些孤兒村的孩子一樣,沒了雙親,崇拜她,便打心裡將她當成了娘。
況且這孩子和她長得很像,不過天底下相似的人還是有的,畢竟人那麼多。
景泱並沒有懷疑過小崽子是自己的孩子。
畢竟她連男人都沒有,又怎麼會有小孩呢?
「你,你能給我起個名字嗎?」小崽子訕訕道。
但又像是生怕她不高興。
眨巴著自己的眼睛急忙說:「你要是不想起也沒事的,以後,我可以,可以自己給自己想一個。」
其實他早就可以給自己想一個的。
只是,大家的名字都是爹爹阿娘起的。
他有點不甘心罷了。
可誰知道才低下頭,就聽見了景泱帶著點笑意的聲音。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景泱想了想,「朝生,可以嗎?」
她抬手,在小孩兒頭上揉了一把。
「希望你生於一個朝氣蓬勃,無災無戰的時代。」
希望,此刻就是這樣的時代。
很美好的一個願望。
小孩兒立刻抬起了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景泱。
「景朝生嗎?我喜歡!」
景泱愣了一下,要跟她姓?
不過一看見小孩兒臉上那興奮的神情,便也沒說什麼了。
大概是爹爹和娘都沒了,甚至可能不知道爹娘是誰,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看著景朝生雀躍的樣子。
她下意識往自己的口袋裡掏了掏。
掏出了一塊糖,捏著這糖,景泱有些猶豫。
小蜜蟲走後。
她也就只剩下這一塊了。
換成平常她是絕對不會給出去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盯著景朝生看久了,她的手便先一步伸出去了。
「吃嗎?」
小孩兒立刻伸出自己的雙手。
哪怕此刻景泱給的是一團泥巴,恐怕他都能樂呵呵的塞到自己的肚子裡去。
但是等小孩兒吃下第一口。
他眼睛就忍不住紅了一圈。
咬著那塊糖,眼淚就已經先噼里啪啦的落下了。
景泱不明不所以,可小孩兒的眼淚卻成串難休。
他咬著那蜜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像是有棉花將喉嚨堵住了。
這個氣味。
他認得。
他誕生之後,那個偶爾會出入他夢境裡的男人。
他瞧不清臉,卻總是一遍遍重複,要他記住母親名字的男人,身上就帶著這股氣味。
雖然之前一直信誓旦旦說,景泱就是他的母親。
可直到這一刻。
他才真正確認了自己父母是誰。
「你哭什麼?」景泱下意識問。
小孩兒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沒什麼,糖太甜了,我太開心了。」
他沖景泱露出了一個傻氣的笑容。
不知怎麼的。
看著這個笑容,景泱突然想到了已經死了的小甜蟲。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才說:「如果你願意的話。」
「你可以留在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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