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李無常,他本意是想威脅王石軒就範,讓後者不要多管閒事。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王石軒,又豈是可以隨意拿捏的存在?
此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嗜武成狂,戰鬥起來沒完沒了,偏偏其戰力驚人,難纏程度劍海鎮無人能出其右,誰都為之頭疼,誰也不願招惹。
李無常自也不例外。
他雖與王石軒在同一境界,但若給他選擇,他寧願跟築基巔峰的強者對決,也不願惹上王石軒。
若在平時,他碰到王石軒,都會遠遠避開,這次居然還主動威脅起來了?
看來真是氣瘋了。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個腦袋是否被驢踢了。
而與木家開戰?
那更不可能!
李家勢大,但作為劍海鎮四大世家之一的木家,同樣不是軟柿子。
木家低調,但低調不代表弱小。
木家神秘,神秘則往往是強大的代名詞。
在李無常看來,木家,或許稱之為一頭睡意朦朧的雄獅更為貼切,只要甦醒,誰都要戰慄。
李家若與木家開戰,誰輸誰贏難以意料,兩敗俱傷倒是顯而易見。
李無常喜怒無常,對大多事情可謂漠不關心,唯對李家格外在意,可不願看到李家傷筋動骨,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而王石軒居然沒有發瘋,這讓李無常很詫異,也大鬆了口氣。
便在此時,馬蹄聲密集傳來。
眾人抬眼望去,霎時間便是一驚。原來,歷時許久,李家大隊人馬終於到來。
他們甲冑披身,威風凜凜。
他們虎背熊軀,孔武不凡。
他們面色冷峻,眸光攝人。
他們縱馬奔行,步履規律,氣勢驚人,恍若千軍衝鋒。他們來到近前,翻身下馬,向李無常報道,動作整齊,比之正規軍隊也不逞多讓。
他們便是赫赫有名的李家衛,李家稱雄劍鎮的根本,劍海鎮人人談之色變的存在。
這一刻,圍觀人群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李家衛可都是一些兇悍人物,殺伐果斷。眾人可不想被牽連無辜。
王石軒目光微凝,神色不變。
李尋樂先前在王石軒面前失了面子,此時見李家衛到來,膽氣徒增,剛跳出來想找回場子,卻被李無常用眼神狠狠遏制。
李無常知道李尋樂的德行,花花大少,紈絝無知,最喜好面子。
他中年無子,對這位紈絝侄子,其實是很寵愛的。若在平時,他也由得李尋樂胡來。然而王石軒,可不是李尋樂可以胡來的對象。李家衛是不錯,但在王石軒面前,依然不夠格。
他一聲冷哼,不想再跟王石軒糾纏,一指以那中年人為首的上百個人,對一干李家衛下令道:「將這些人帶走!」
「是!」
再說中年人一干人等,他們本已絕望,然而王石軒的到來,又讓他們生出了些許希冀。此時聞得李無常的話語,又見一干李家衛面色冷峻地圍了上來,皆是一驚。
「王教頭,救我們!」那中年人急聲道。
「對啊!王教頭,救命!」那上百號人物附和,慌亂中,口音竟難得地整齊,皆一臉期盼的望著王石軒。他們知道,若他們不開口求助,等待他們的,絕對是慘無人道的下場。
王石軒皺眉,還未開口,李無常已冷笑出聲:「救命?是你們自尋死路,敢誣衊李家的名譽,這劍海鎮誰能救你們?」
是啊,這才是王石軒皺眉的真正原因。
感情上,他相信中年人等人,也願意幫助他們。因為這些人是弱勢群體,無緣無故,絕不敢在李家頭上鬧事。或者說,這劍海鎮,又有幾人敢在李家地頭上撒野?
當然,他除外。
他王石軒並不怕李無常,也不怕李無常身後的李家,應該說,這劍海鎮,並無他懼怕之人。
但他做事,講究一個理字。
仗勢欺人,他管。
路見不平,鋤強扶弱,他義不容辭。
然而事實當前,李無常已證明李家的弓弩能用,那麼中年人等人的行為,就構成了污衊。
既是污衊,又叫他如何插手?
除非他能違背道義。
但那樣子,王石軒,還是王石軒麼?
更何況,修者世界,求真築道,明心見性。若他違背道義,他的心頭絕對會蒙塵,對以後的修行不利。
念及此,王石軒終於開口:「抱歉。」
此言一出,中年人等人氣勢一衰,面如死灰。仿佛等待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讓他們絕望的兩個字。
李無常冷笑,他就知道如此。
他一揮手,對一干李家衛下令道:「還等什麼?將他們帶走!」
「是!」一干李家衛上前,將中年人等人擒住。
中年人等人並未反抗,因為反抗也是徒勞。他們的心接近死了。連王石軒都不肯救他們,這劍海鎮,還有誰能救他們?
然而,凡是總有意外。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再次響起:「等等!」
李無常霍然轉身,眼神陰冷地看著蕭齊天:「小子,你一而再地管李家的閒事,一而再地挑釁我,真當我不敢殺你嗎?還是說,你以為有王瘋子護著你,我就拿你沒辦法?哼!」
剛才開口的,確實是蕭齊天。他一聲冷笑,剛想說話,王石軒卻提前將他打斷:「小兄弟,我知道你想幫他們,但這件事,你幫不了,我也幫不了,只能讓他們自求多福。」
蕭齊天眼神一閃:「怎麼,王教頭怕了李無常嗎?」
「我怕他作甚?」王石軒搖頭。
「那怕了李家?」蕭齊天又問。
「別猜了,說句大話,這劍海鎮,還沒有王某懼怕之人。」王石軒一臉傲然。
「那為何幫不了他們?」
「因為他們損害了李家的名譽,犯錯在先。」
「哦?從哪點看出他們損害了李家的名譽?那批弓弩嗎?」
「沒錯。」
「若那批弓弩真的有問題呢?」
「什麼意思?」王石軒一愣。
「我說,如果那批弓弩真的有問題呢?你還覺得,是他們損害了李家的名譽嗎?」蕭齊天沉聲問道。
此言一出,以那中年人為首的一干人等皆渾身一震,灰白的雙目中驀地迸射出駭人的亮光,一如自黑暗奔向了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