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戟戟尖離秦將的腰只剩下兩三寸距離的時候,楚將不禁得意的笑了一笑,眼見就要大功告成,只要長戟再向前送上一送,這場功勞就已是唾手可得。
就在這時,秦將突然身子一仰,腰腹避開戟尖,把胸口袒露在楚將的面前。
他這個動作不僅讓楚將大吃一驚,就連遠遠觀戰的項燁也是暗捏一把冷汗。
胸口正對著戟尖,秦將手中長槍一旋,大喝一聲「下馬」,那楚將長戟離秦將尚有半寸,他自己卻已被長槍掃中,應聲落馬,栽落在塵埃中。
「殺!」見主將只是一交馬就連挑兩員楚將,秦軍頓時士氣大振,齊齊發出一聲怒吼,加快了衝鋒的步伐。
見秦將連挑楚軍兩員將軍,項羽陣營中殺出一人,這人身穿偏將鎧甲,臂膀上還纏著厚厚的麻布,看起來一副傷重未愈的樣子。
「休得張狂!」這人衝出後,大喝一聲策馬朝著那秦將沖了過去。
秦將見又有人沖向他,輕蔑的撇了撇嘴,勒住戰馬,只在原地等著楚軍偏將殺到。
「項瞳!」看見斜刺里衝出的楚軍偏將,項燁心頭猛然一震,從那偏將的背影,他隱約認出了衝出來的正是項瞳,連忙在馬背上立直了身子朝戰場看了過去。
項燁看的沒錯,衝出來的這員偏將正是項瞳,他衝出之後,揮舞著長槍徑直朝那秦將沖了過去。
項瞳離秦將的距離很遠,若是秦將端起弩朝他發射,難保他不會中弩落馬。可秦將偏偏就沒有拿出弩箭,他反倒是扯著馬韁,橫槍立馬站在那裡靜靜的等著項瞳殺到。
秦將顯然是對自己的槍法十分自信,待到項瞳快殺到跟前,他才猛的一扯馬韁,雙腿朝馬腹上一夾,迎著項瞳沖了上去。
項瞳與那秦將二馬相交,剛廝殺在一處,後面黑壓壓的秦軍便已殺到,眼見著秦軍就要把項瞳包圍起來。
見情勢危急,項燁正要縱馬衝上前去,只見楚軍中突然殺出一支僅有千餘人的隊伍。大多數楚軍依然駐守原地沒有移動,好似對這支隊伍具有極高的信心。
項燁遠遠看到,沖在這支隊伍最前方的是一個頭頂金冠,身披銅片鱗甲的將軍。這將軍揮舞著一桿只比項羽那支稍微細些的長槍,率領千餘楚軍,殺進了秦軍之中。
衝過來的秦軍也不過三四千人,原本他們是想要對楚軍發起一次突襲,沒想到的是楚軍只是稍稍慌亂了一下,很快便穩住了陣腳。
不僅如此,楚軍在連折二將之後,鬥志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居然還派出了一支人數明顯少於秦軍的隊伍來抵擋秦軍的進攻。
項瞳殺到秦將面前,手中長槍一掄,劈頭朝秦將蓋了下去。
秦將身子一側,躲過劈向頭頂的長槍,他的長槍橫著一掃,毫無花哨的朝項瞳的腰間掃了過去。
這一槍掃出的同時,秦將發出一聲自信的暴喝:「下馬!」
項瞳早已做好了準備,手中長槍劈空之後,他就勢把手一松,長槍落在地上,而他的雙手則向腰側抓了過去,一把扣住秦將掃向他腰間的長槍。
「呸!」抓住秦將的長槍之後,項瞳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罵道:「你要我下馬我就下馬?我是你親爹還是咋的?」
秦將見項瞳出口成髒,又因他自己剛才一聲「下馬」叫的太過突兀,氣惱與羞愧並起,臉頓時憋脹的如同醬紫色的茄子。
項燁抓住秦將的長槍之後,猛力的朝後扯著,而秦將則死拽著長槍不松,二人如同拔河一般各自騎在馬背上較勁。
此時,千餘名楚軍已與秦軍廝殺在一處,雙方人數雖然都不多,但士氣卻是十分高漲。一時之間,喊殺聲振聾發聵,四處都是劍戟相交的碰撞聲和雙方將士的吶喊聲。
楚軍主力遠遠的駐足觀看著不遠處的廝殺,這時只要他們齊齊衝上前去,一定能將衝過來的秦軍一舉擊潰。
可項羽並沒有下達全軍衝鋒的命令,如今距離濮陽已經很近,章邯的大軍就在附近,若是此時楚軍發起全軍衝鋒,背後必然空虛,如果章邯趁機從背後發起進攻,恐怕濮陽就是項羽和劉邦西征所到的最後一站。
領著千餘楚軍殺入秦軍的楚將雙手持著長戟率先殺進了潮水般的秦軍之中。
一群秦軍見他衝來,連忙挺矛迎上,十多支長矛排成一條線朝著他的胸口刺了過來。
長矛刺來,楚將並不慌張,他手中長戟一挑,把十多支刺向他的長矛撥開,緊接著再把戟橫向一掃,十多名秦軍的胸前頓時全都被切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胸口飈射著鮮血倒在地上。
這員楚將的兇悍,感染了他身後的千餘名楚軍,同時也震懾了秦軍,戰場上的形勢漸漸開始朝著楚軍傾斜。
秦將與項瞳扯著長槍相持了一會,一名楚軍和一個秦軍分別挺著長矛朝他們刺了過來。
眼見長矛就要刺到二人身上,二人幾乎同時鬆開了扯著長槍的手,長槍猛然使去牽扯力,在半空頓了一頓落在地上。
挺矛刺向秦將的楚兵眼見著就要把長矛扎進敵人的腰肋,讓他沒想到的是秦將竟然在快要被長矛刺中的前一瞬間放棄了正與項瞳爭奪著的長槍,身子向前一傾,腋窩一展,把長矛夾在了腋下。
長矛被夾,楚兵一愣,正要用力將矛抽回來,秦將卻猛然一擰身,只聽「嘎吧」一聲脆響,長矛應聲折斷。
長矛折斷時的牽引力使楚兵不由自主的朝前衝出了兩步,還沒等他站穩腳跟,一隻大手摳在了他的領口上。
秦將摳住楚兵的領口,大喝一聲,把他提了起來,手臂一揚,將他高舉過頂,隨後猛的用力朝下一摜,那楚兵便頭下腳上,向地面上摔了下去。
可憐那楚兵甚至連掙扎都沒來及,頭顱便被摔的如同一隻被重錘砸開了的西瓜,鮮血和**流了一地,哪裡還有半口氣在?
挺矛刺向項瞳的親兵運氣要好些,他的長矛同樣被項瞳夾在了腋下,只是項瞳並沒有把長矛夾斷,而是伸出一隻手,猛的把長矛向懷裡一扯。
秦兵踉蹌著栽到馬前,項瞳伸手將他揪上了馬背。
那親兵仰躺在項瞳身前,驚恐的瞪圓了眼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兩隻大手分別按住了他的頭和大腿。
兩隻手按住他之後,秦兵分明聽到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他的腰間一陣劇痛,意識瞬間從他的軀殼中脫離。
項瞳在把秦兵的腰折斷之後,隨手將屍體丟在了地上,俯臥在地上的秦兵兩股間,隱約能看見紅黃相間的穢物,竟是腰被折斷後,腹內未排泄出的污穢和著鮮血從後竅被擠壓了出來。
「白阜將軍,大將軍有令,速速撤退!」與項瞳對戰的秦將殺了襲擊他的楚兵之後,正要向項瞳衝來,一員秦軍偏將高聲喊叫著縱馬掄槍朝他這邊殺了過來。
聽聞偏將喊叫,白阜朝著項瞳狠狠的瞪了一眼,叫道:「兀那盜寇,你給老子聽好了,今日饒你一命,來日定取你狗頭!」
項瞳聽得白阜罵他,他也不示弱,伸手指著白阜罵道:「你這賊廝,暴秦無道,天下共伐之。你年紀輕輕,竟不思為天下百姓謀福,反倒倒行逆施,助暴秦與天下為敵,來日我必取你首級!」
白阜心知若是與項瞳對罵下去得不到好處,勒轉戰馬朝跌落在地的長槍衝去,到了長槍近前,他一俯身,把槍撈了起來,縱馬朝西奔去,一邊策馬狂奔,他還一邊揮舞著長槍對秦軍喊道:「大將軍有令,不得戀戰,撤!」
「秦賊哪裡走!」白阜正策馬狂奔,斜刺衝出一人,這人正是率領楚軍迎戰秦軍的將軍。
白阜側頭朝楚將看去,只見這楚將生就一雙鳳眼,兩側眼角稍稍向上翹起,下巴上飄舞著一縷長須,皮膚白皙,只是白淨的臉蛋上卻被人用黑墨刺上了一個大大的篆體「囚」字,讓人看了感到有些大煞風景。
楚將頭頂金冠,身披銅片鱗甲,手中長槍使的虎虎生風,勒起胯下戰馬,徑直朝白阜沖了過來。
衝到近前,楚將兜頭一槍朝白阜劈了下來。這一槍氣勢如同泰山壓頂一般,還沒劈到白阜,白阜卻已經感到壓力巨大,險些直不起腰來。
他連忙舉起長槍,硬生生的架住楚將劈來的這一槍,隨後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再次加快了速度朝西躥去。
白阜躥出去之後,楚將並不追趕,只是勒住戰馬朝他的背影喊道:「白面小兒,以後若是再想偷襲,且看看你英布爺爺在不在!若是你爺爺我在這裡,你最好莫要再來,以免耽擱了性命!」
戰馬狂奔,白阜伏在馬背上回過頭雙眼眯了眯看向英布,心中暗罵:「黥面賊!今日且容你張狂,日後爺爺必要討回今日這一槍!」
白阜撤出戰場,秦軍也隨後撤走,英布在率領楚軍掩殺一陣之後撤了回來,他不敢追的過於縱深,章邯就在附近,若是追的太過於縱深,恐怕會遭到秦軍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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