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墩:「別問我們,我們倆什麼都不知道。」
老彪:「對的,反正就是,好像我們倆又干成什麼大事了,而且是很了不得的那種。」
三墩:「嗯,反正,20多萬人的一個傳銷鎮,說沒就沒了。其他,具體……我都不知道。」
老彪:「所以說啊,人活一輩子,遇事一定要多動腦,只要去思考,去想,事情總會有辦法的。想到了就別猶豫,直管放手去做,至於最後做成什麼樣……不要太強求,橢圓就好。」
三墩:「嗯,橢圓點,最後其實都挺好的。另外我說明一下,我不是打不過大招哥啊,我只是沒還手。誰讓他是我老大呢?還有,粉紅小海豚的事,也不是我先開始說的,具體是誰……唉,我不能說。打死我都不能說。」
老彪:「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應該是江澈了。」
三墩愣一下,「噓……澈哥讓我說是小玥姐。」
「……推給大招的親姐姐?」
「嗯。澈哥說要是我實在被大招哥逼得沒轍了,就這麼說。他說是為了世界和平。」
「……真,臭不要臉啊。」
「我也……」三墩猶豫了一下,沒說下去,但是偷摸點了下頭,表示我也有這種感覺。
關於淡水鎮發生的這一切。後來梁宗翔說他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是大陸安全部門牽頭做的一次,對淡水鎮的集體收割。
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因為這個局所動用的資源和能量,已經完全超乎了一般狀態下,人們對於一場「詐騙」的認知和想像。
一個人,一場局。
一夜破敗的淡水鎮。
數十家以外商名義進來的傳銷公司,幾乎所有的中高層,都在一夜之間,通過各種渠道倉惶逃走了,完全顧不上他們的「投資」。
善後工作自然不需要江澈去考慮。
只不過,在那些受騙上當,無處可去的人那裡,有生面孔的志願人員以港城慈恩會的名義,在組織分發回家的路費和短期生活費。
人互相都是認識的,冒領或有,但肯定不會太多,也就沒法仔細計較了。
曾經2萬人的小鎮,後來匯集22萬人的癲狂之地,現在,百分之九十的人正在逐漸離去,小鎮正在努力恢復它原來的樣子。
但是,也許永遠也回到最初那樣了。比如那片山後移不掉的亂葬崗,比如那些粉刷過的爛尾樓,再比如,滿街高高低低,花花綠綠,破敗的大小招牌。
一部從外什麼都看不清的普通小轎車,在鎮上漫無目的的閒逛著。
「停一下,勝利。」
江澈突然開口,然後等車停下,搖下車窗,探出身子沖不遠處的一個人招手,喊:「大爺,忙呢?」
一個穿著藍布衫的老農,有些慌張的扭頭看他。
在老農的身邊,有一頭大黃牛,黃牛的身上掛著一架農家用的舊板車,板車上壘著一條長沙發,還倆皮面的椅子。
「大爺你還記得我嗎?」江澈笑著問候一聲,比劃提醒說:「就那天,那邊田裡,你讓我別讓山上去……」
「哦~,是你呀,後生仔。怎麼,又回來看看?」大爺眯眼看了看江澈,安下心來,跟著神情有些尷尬,指著板車解釋說:「這個,人呼啦都走了,東西也不說帶走,我看還能用,怕可惜了……嘿嘿。」
「對的,能用就拉回去用。」江澈笑著,理所當然說:「反正咱這兩年也被他們鬧騰得夠嗆,對吧?就當是賠償了。」
大爺琢磨一下,覺得是這個理啊,立即挺起胸膛來,「可不是,我之前種點菜啊,瓜啊,全都叫他們糟蹋了。」
「就是啊。」江澈用力地贊同。
大爺笑起來了,說:「對了,你要不?那邊樓,那邊樓還有呢。我前邊看見一玩意,他們說叫微鍋爐……我想著那玩意肯定費電啊,就沒拿,你坐車的用得起,你拿去吧。」
「哈哈,我也嫌那玩意費電啊,大爺。」江澈說:「那大爺你忙,我這到處逛逛,看看別的有什麼能撿的。」
大爺大聲應,「好。」然後指路,說:「你往那邊,這邊都找得差不多了,那邊還沒什麼人去。」
「好嘞。」
車子啟動。
大爺開心笑著,一手牽著韁繩,一手高高地揮手。
在江澈跟藍布衫大爺聊過之後,車上林勝利幾個明顯都感覺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其實這整件事的過程中,江澈內心扛的壓力是很大的,比宜家果美打仗那會兒大多了。
回程的路上,下車解手。
江澈差不多剛進信號範圍,就接到了鄭忻峰打來的電話。
「事情怎麼樣了?我這最後就剩一天會,討論拍板行業自定檢驗標準……明天就能趕回來了。」
「已經辦完了。」
「唉……兄弟越來越沒得做了。」鄭忻峰嘆了口氣,跟著又興致勃**來,問:「那咱這回騙了……為國為民,拿回來多少不義之財啊?」
江澈:「四千兩百萬。」
「才這麼點?!」鄭忻峰急道:「你不是說這幾家公司這些年至少捲走了好幾億嗎?怎麼沒多……」
「四千兩百萬,美元。」江澈說。
「嗝,那要乘以8.3……」
「嗯。」江澈解釋說:「不過現在都還是美元呢,錢也還在境外呢,要弄回國內,還有點麻煩……」
有些事不用費糾結,是江澈一貫在做的。從92年開始,除了第一筆當氣功大師弄的那三千塊用來買了認購證,最後惹了一身騷之外,後來坑王宏的錢,江澈算成股份給了公家,再後來坑肥勇他們的,直接捐了希望工程,再其他的,差不多都捐了學校和沙漠造林,真要算,江澈自己還倒貼進去好幾十萬。
怎麼說呢,江澈的身家、眼界和自信心擺在那裡,所以就算是這回,數字大到幾個億,他也一樣,不至於改變做法。
這些錢最終會用在合適的地方,只不過因為數字大了,錢在境外,江澈一時還沒想好。
「可是……「鄭忻峰那頭猶豫了一下,說:「難得這麼多美元,還在境外,就什麼都不做,就弄回來嗎?」
他這一說,江澈整個腦子嗡一下:果然,這段日子真是壓力太大,人都有點懵了,我竟然連這都沒想到。
1996,國家外匯還很少,剛上千億。底子薄,且處處要用,珍貴如命。
前世後來外匯多,江澈沒怎麼注意這些。至於看小說什麼的,也都感覺主角隨意弄一大筆錢出國搞風搞雨,好像輕鬆容易得很。
而實際情況,當江澈真的站在這個時代了,拿著錢,他才發現,這有多麼不現實。
如果說是幾百萬,或者千把萬rmb,要兌換美元弄出去做點事,以江澈現在的地位和人脈,還不算很難。
但如果把千萬後面的單位換成美元,要說讓他弄個上幾千萬美金出去外面搞投資,買股票,做空賣空……很難很難。
除非是經過審批的重大項目,比如進口急需的物資,或者大型的技術設備引進,否則不管什麼渠道,現在要弄出去這麼大金額的外匯,都不容易。
明的,不容易。至於暗的,找不找死另說,基本也沒這個量。
現在江澈有三大傳銷公司已經洗過一遍,他自己又再洗了一遍的4200萬美金在境外。
「是哦,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大筆美金在外面。」江澈想了想說:「你的意思,咱應該先讓錢在外面浪一圈?」
鄭忻峰:「嗯,就當咱先借著。」
「也好,那我想想具體怎麼搞。」江澈說:「對了,你和曲沫開完會準備去哪?」
「沒定呢,你呢?」鄭忻峰反問。
「最近有點累了,我突然想請幾天假,帶上林同學,還有老彪、三墩他們幾個,去西北沙漠看看那片林子。」江澈有些哭笑不得,說:「一方面散散心,另一方面,我覺得也該去看看了。」
「還真是該去看看,哈哈,那我開完會和沫沫一起也過來。」鄭忻峰說:「那到時候咱們再商量,看怎麼浪。」
江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