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是我在學校的外號」,江澈轉身笑著跟老媽解釋,介紹說:「媽,這是我們學校蘇老師。」
「哦,蘇老師好,謝謝,今天幸虧蘇老師了。」
江媽和二嬸回過神來,忙不迭的道謝,因為對方是老師,心裡更多了一份歡喜:都跟老師交朋友了,我家澈兒果然有出息。
蘇楚迎上前笑著說:「阿姨不客氣,我跟枕頭是朋友,哦,亦師亦友。」
其實剛剛江澈不在的時候,她雖然幫了忙卻沒跟江媽說太多話,習慣使然,蘇姑娘超級怕一旦搭上話,阿姨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絮叨。
老媽和二嬸聽不懂什麼叫亦師亦友,反正知道對方是自己人就夠了,照樣開心。
從江澈的角度,既然蘇老師都說自己欠了人情,那當然要還,他轉身拉過老媽,說:
「媽,你現在抓緊去趟菜市場,中午做幾個拿手的家常菜,咱們請蘇老師吃飯,好好感謝一下,把人情還上。」
「好,好」,江媽點頭,隨即有些為難的看著自家店裡那張小桌,「這樣是不是太寒磣了?」
「沒事,蘇老師不嫌棄,而且要說感謝,請人在家吃飯才更有誠意。」
江澈笑著安慰了一句。
結果江媽前腳剛走,蘇楚就照江澈身上踢了一腳,道:「摳都摳得這麼義正詞嚴,也是為難你了。」
二嬸跟農村沒見過這樣做派的老師,有點迷糊但是不好插話,只好當作沒看見也沒聽見,專心看自己的店。
「最近窮,而且我媽做菜很好吃的。」
蘇楚帶來的人是她堂姐,叫蘇韓,具體情況沒說。
三個人跟店裡打了一會兒鬥地主,蘇韓興致不高,再好的牌都不搶地主,炸也不出聲,蘇楚一個人嗨嗨不起來,於是只一會兒,就停了。
神態絲毫沒有起伏,江澈對蘇楚說:「現在人不夠,等下次人多,我教你玩一個有趣的。」
「什麼?」
「狼人殺。」
蘇楚眼神有些期待,點頭,「對了,你真打算就用一頓飯謝我啊?」
江澈說:「那兩頓?」
於是他又挨了一腳。
二嬸已經決定不看了,她知道老師打學生是應該的,可是好像不是這個打法,打情罵俏才是這個打法……可她是澈兒的老師啊?!這事太嚇人了。
「說正經的,那位何局長那裡,我……」江澈的意思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表示下。
「要是感謝呢,不用,要是想認識呢……你認識我就夠了。何叔以前當過兩年我爸的秘書。」這算是蘇楚第一次主動漏背景。
跟著像是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她主動換了話題問:「對了,你最近都忙什麼,老請假?」
江澈壓低聲音說:「做點小生意,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蘇楚說:「怎麼不帶我啊?白白我總跟你說無聊。」
江澈說:「小生意不帶你,等我哪天有能耐做大生意了再找你。」
「我可沒錢出,而且不肯出大力。」
大力出奇蹟,江澈腦海里閃過一句,笑著說:「行。」
聰明人之間的默契,點到即止。
接下來倒是蘇韓看似無意地詢問了一些江澈的具體情況,重點放在家庭出身這些她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上。
江澈一一照實以告。
午飯後回去的路上,蘇韓臉色不太好,猶豫了一會,還是沒忍住,拉一把蘇楚,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瞧得起人了?」
蘇楚一笑,一邊說:「不覺得有這樣一個朋友挺有趣的嗎?我就喜歡他當著你面耍小聰明還生怕你不知道那勁兒。」
蘇韓嗤笑一下,「朋友,難道你不覺得,他在跟你交朋友之前,其實就已經猜到你背景不一般了麼?這種想扒著女人褲腳往上爬的農村男的,還是離遠點的好。」
也就是這個時候還沒有鳳凰男的說法,若不然,江澈臉上就得被蘇韓蓋一戳。
「我沒那麼笨,他也沒那麼笨。」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知道,他也知道我知道,但是有問題嗎?能把這種情況自然地變成一份正常的友誼,變成朋友間合理地互相幫助,不生硬,不尷尬,不讓人心裡不舒服,難道不是他的本事?」
蘇韓支吾了一下,一輛車經過,掩著鼻子撤了兩步。
蘇楚繼續笑著道:「就今天我幫的忙,你看到他有一絲誠惶誠恐嗎?想認識工商局長,他有一點虛偽掩飾嗎?再有,就老姐你剛剛打牌時候擺的那些臉色,再後來居高臨下那些盤問,還有吃飯的時候,你嫌棄到筷子都不肯碰……你看到他表情神態有一點起伏嗎?實話實說,這樣的年輕人,你在省委大院裡都找不出幾個……關鍵他還好看啊。」
「……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蘇韓被說出點火氣來了,當然主要還是關心堂妹,嘴角帶些嘲諷道,「那你可要想好,以後天天跟那種農村婆婆一塊趴小桌子上吃飯。」
「阿姨做菜很好吃啊,而且很有趣……跟我愛好一樣,覺得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就是好看。你沒聽她說麼,理想是啥?哦,願望啊,那我願望就是以後孫子抱出去,誰都誇我家的最好看。」
蘇楚說完這一句,蘇韓慌了,她知道蘇楚有多任性。
「不過看看挺好,看上倒不至於。」
蘇楚跟著補了一句,蘇韓長出一口氣。
「就我這種好吃懶做,沒本事又愛折騰的,還是不害人害己了。」蘇楚腦袋耷拉一下,哀怨說:「就咱們家那些人……我要是真找個一般人家的,不說出什麼事,至少他只要有點骨氣,就一輩子不會通氣,最後熬來熬去,就剩一場互相折磨了。再喜歡也沒用,感情,擋不住那麼多實際的。」
她難得認真說話,蘇韓放心了,點頭贊同,「門當戶對。」
蘇楚伸了個懶腰,「是啊,怎麼著我要找的,也得是那種隨手就能在港城買個莊園別墅,再不管我惹多大事都能替我兜住的啊,要不經不起我敗……他那點小家當,差遠了。不害他。」
聊到這會兒,蘇韓心情已經恢復了,調侃道:「那蘇省姓俞那個呢,他總符合你要求了吧?」
「你說胖頭魚?」
「什麼胖頭魚,人家也就小時候胖過一陣」,蘇韓說著說著自己笑起來,「現在也就你還敢這麼叫他。」
「唉」,蘇楚嘆了口氣,「他也不行啊,實在太熟了,打小時候就一起玩,一直把他當哥,搞得我現在每次聽你們勸,試著去想一想,真的和他……我就超級想說,哥,我們不可以,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她在路上就演起來了。
蘇韓看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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