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三這一嗓子很有帶頭作用。
周圍那些炒股的人,一開始並沒注意到聶衛東,可是聽胖三這麼一說,就都紛紛看來。
要說這聶衛東也算是中海股市上的「名人」——炒股能炒的傾家蕩產,把上億家產敗光,這絕對是很多人想都想不出的事兒。
因此,大傢伙全都瞪大眼看向聶衛東。
「呀,這個真是那個敗家子聶大少嗎!」一個尖嘴猴腮驚異道。
「是啊,原來他還沒死!」一個膀大腰圓詫異說。
「不僅沒死,還活的挺滋潤的!」一個酒糟鼻嘲笑道。
「要是我,根本就沒臉活下去!」一個絡腮鬍子鄙夷道。
聽著這些閒言碎語,聶衛東的臉立馬就紅了,整個人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見此,胖三更是得意洋洋,歪著脖子,抖著腿,戴著大金鍊子,嘴裡面還啃著雞腿,一副欠揍模樣。在他身邊這次沒帶什麼保鏢,而是挽著一個頭髮火紅,濃妝艷抹火雞模樣的女人。
胖三見聶衛東扭過頭來,就噗地一聲把嘴裡嚼出的雞骨頭吐到了聶衛東的臉上,模樣囂張至極。
聶衛東:「……」
拳頭攢的緊緊的,多年來被欺負慣了的他強忍怒火。
就在這時
嘩啦一聲!
一杯豆漿潑在了胖三身上。
「我靠,誰呀,找死!」胖三跳了起來。
那豆漿很熱,燙的他齜牙咧嘴。
再看他胸口t恤衫,濕了一大片。
「不好意思,我剛才以為是什麼狗在叫,手一抖,這豆漿就潑在了你身上。」一個聲音溫和地說。
胖三:「……」
拿了小眼怒視那人。
面熟——認識,竟然是他!
胖三認出了宋志超,又看了看一臉驚愕的聶衛東,心中道,他們是一夥兒的。
「你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這人很怕狗的,尤其一聽到狗叫,就渾身哆嗦。」宋志超攤攤手,一臉無奈地說。
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還有那什麼狗,這不是在拐彎罵我!
胖三雖然不怎麼聰明,卻也不笨,當即就明白宋志超是在為聶衛東報仇。
我要忍住啊,這小子分明是在用激將法刺激我——他們兩個,我一個人,又沒帶保鏢出來,真要是動起手,准吃虧。
胖三小眼珠一轉,擺擺手:「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說完就要帶女友進去。
宋志超卻又攔住他:「怎麼能算了呢,我們的事兒還沒解決。」
胖三:「我不是說了嗎,我不跟你計較。」接過女朋友遞過來的紙巾擦著弄髒的t恤。
「哦,你沒懂我的意思,你不與我計較是你的事兒,可是我的豆漿呢,你要賠給我!」
胖三:「……」
整個人都懵逼了。
誰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這種孩子誰教出來的,也太反人類了——本來是你弄髒我衣服,還燙傷了我,我不跟你計較也就算了,你還討要你那豆漿?這世上還有沒有道理可講!
胖三攢緊拳頭,怒視宋志超:「你說什麼?」眼睛快要噴出火來。
宋志超丟掉手中拿著的煎餅果子,隨手掏出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來,打開指甲剪功能,磨著指甲,笑著對胖子說:「我說中國話,你聽不懂?」
胖三:「……」
瞅了一眼那把小刀,慫了。
「你要怎麼樣?」胖三憋著氣。
宋志超吹了吹指甲,笑眯眯地說:「當然賠啦。」
「哼!」胖三忍氣吞聲,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十元鈔票丟過去,「撿起來吧,窮鬼!」他還以為宋志超和聶衛東一樣,是窮逼。
宋志超笑了,看了一眼那落在地上的十元錢,沒去撿,反而笑著對胖三說:「我幾時說過要你賠錢?」
胖三:「……」
都快被宋志超給逼哭了。
「你什麼意思?」
「當然是讓你賠我的豆漿了。」
胖三:「……」
覺得對方已經不是無恥,而是無恥至極!
宋志超啪地一聲,把瑞士小刀打開,看著那鋒利的刀刃,笑著對胖三說:「這是我從香港帶過來的,鋒利的很——吹毛可斷。」
胖三:「……」
打死他也不信宋志超去過香港,但他相信這小刀真的很鋒利。
使勁兒咽口唾沫,胖三鼓足勇氣:「你這算不算是威脅?」
宋志超眨巴眼,然後把小刀交到聶衛東手裡,「我沒有威脅你呀,現在他拿著刀——哦對了,好像上次你把他鼻子踢流血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然,越早越好。」
宋志超看向聶衛東。
胖三也看向聶衛東。
聶衛東:「……」
自己怎麼一下就變成了威脅犯?
可是宋志超一提及上次鼻子被踢流血的事兒,聶衛東立馬就變了臉。
胖三也變了臉,立馬服軟:「英雄——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可憐巴巴地看向宋志超。
他算是明白了,這裡宋志超當家作主,聶衛東就是個擺設。
宋志超笑了,指了指聶衛東,對胖三說:「簡單,你向他道歉!」
……
股票交易所大廳內——
人頭攢動,人潮洶湧。
「剛才我不是怕,我是覺得不值的,萬一那死胖子報警怎麼辦?所以只好放他走了。」聶衛東避開那些朝自己指指點點的熟人,對宋志超解釋著剛才自己只讓胖三隨便說了句「對不起」,就放他離開的原因。
「我這個人吧,還是很考慮大局的——一切以大局為重。」聶衛東繼續解釋。
宋志超看了一眼交易廳內的股指展板,對聶衛東說:「我這人也不怎麼喜歡使用暴力——可要是使用暴力能獲得敵人尊重的話,不妨一試。」
聶衛東:「……」
側臉看著宋志超。
宋志超繼續看著股指展板,「怎麼,你不同意?作為一個男人,能夠獲得敵人尊重的途徑無非有兩個,第一,金錢,有足夠碾壓對方的經濟實力;第二就是暴力,有足夠摧毀對方的狂暴之力——你有哪個?」宋志超回過頭,冷冷看著聶衛東。
聶衛東,沉默了。
第一次,他才發覺,自己是這樣的自欺欺人,這樣的無用!
……
腦海中不斷幻現出自己做中海大少時的樣子,紈絝,浪蕩,不羈……落魄之後,遭受的屈辱,被人追債,被人追打,被人辱罵。
自己的骨頭沒有斷,意志卻斷了。
自己的熱血沒流干,鬥志卻乾涸了。
現在,宋志超好不容易給了自己一個翻身機會,自己卻還推三阻四——因為害怕,因為膽怯,因為輸太久了。
難道自己真的就這樣窩囊一輩子?
那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聶大少呢?
聶衛東深吸一口氣,瞬間血脈賁張,熱血沸騰。
他覺得自己——復活了!
被宋志超給激活了。
用話語,用行動,用友情。
……
聶衛東突然動手把自己自以為瀟灑帥氣的披肩長發扎了起來,露出輪廓分明的臉。
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閃出精光,他問宋志超:「怎麼買?」
宋志超看他一眼,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轉變,笑道:「錢在你手裡,怎麼買你做主。」
聶衛東笑了——傲然一笑。
既然拿了一千萬,當然要做大戶了。
當即,聶衛東大步向前,再也不躲那些正沖自己指指點點,對自己諷刺嘲笑的熟人,反而迎上去,高聲道:「我聶大少又回來了!」
眾人,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