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華燈初上,燈光搖曳。
中海市,愛家房地產銷售部——
外套搭在椅子背上,一身白襯衫藍色牛仔褲的宋志超翹著腿,坐在休閒桌椅旁——
「對,就是這裡,你在這裡簽個字就可以了。」作為地產銷售員的聶玲拿著已經辦理好的房屋合同指給宋志超看,讓他在簽名處簽字。
今天聶玲打扮的和以往差不多,一身職業套裝,西服自然敞開,展現出雪白的襯衣,湖藍色的緊身長褲,襯托出修長的腿,既蒲灑又富有美感,標準的瓜子臉,聰明的杏仁眼,那穩重端莊的氣質,倒很有一股子銷售員才具有的堅忍不拔。
宋志超低頭看了看手頭的資料,禁不住莞爾,那些資料合起來足足有一斤多重。
這個年代買房子的手續比未來要困難的多,主要是買房者不像未來那麼多,房地產也沒未來那麼火爆,因此辦理手續的有關機關和有關部門就比較懈怠,完全是你不找他,他就不著急,沒什麼主觀能動性。
不得不說,聶玲是個很負責人的銷售人員,至少在宋志超看來,聶玲對自己購買的九套房子「操碎了心」。
九套房子分布在中海的不同地段,每套房子需要辦理的手續也不一樣,這個需要去派出所,這個需要去民政局,這個還需要去房管局……這大夏天的,聶玲也真是跑斷了腿。
宋志超拿著簽字筆,在最後一欄的確認處寫下了自己名字,聶玲用手把稍顯凌亂的左邊髮絲撩撥到自己耳後——她的臉頰異常紅潤,可能是辦好了事情一身輕鬆的緣故,明亮的眼神也變得異常喜悅。
看著她,宋志超忍不住道:「辛苦了,要不我請你吃飯。」
聶玲就搖頭笑了笑,說道:「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宋志超覺得她的笑容很是動人,兩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長長的眼睛在笑,腮上兩個陷得很舉動的酒窩也在笑。
「還是要謝謝你,講真,那些酒店我是住膩了,如果再不換房子的話,單單那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就讓我受不了。」宋志超說完,伸手輕輕揉了揉鼻子——他的鼻子有過敏性鼻炎,對於一些特殊氣味那是抵受不住。
聶玲接過宋志超簽好的合約看了看,說道:「放心,只要這些資料送過去,你就可以立馬搬遷到你喜歡的地方。」
說完,朝不遠處正在打掃衛生的胖主管打招呼,「給宋先生倒杯茶先。」
胖主管最近在售房部「戴罪立功」,除了打掃廁所之外,還兼顧一些售房部的地面衛生,還別說,他真有做「保潔」的天分,這段時間售房部被他打掃的乾乾淨淨,手指頭在地上滑一道,連一星灰塵都沒有,即使熊耀華這麼嚴格的人,也找不出毛病,很多人都講,胖主管很快就會「回歸原位」——當然,他雖然還是主管,但現在聶玲卻壓他一頭,熊耀華已經下了命令,等聶玲幫宋志超辦理完售房手續之後,就會被調到總公司做經理。
胖主管動作麻利,很快就雙手捧著熱乎乎的茶杯過來,湊到宋志超面前,諂媚地笑著說:「宋先生,請用茶。」
宋志超說:「謝謝。」接過茶杯。
胖主管卻沒走,而是瞄一眼正在複印文件聶玲的背影,回過頭話中有話地對宋志超說:「聶經理可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聰明踏實又能幹……」
「你到底想說什麼?」宋志超不耐煩道。
「咳咳,我是想給你推薦一家新開的餐廳,就在這售房部附近,菜品做的不錯,環境好,名字也好聽……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叫海天大酒店。」胖主管巴結道。
見宋志超不吭聲,胖主管怕他不明白,就又說:「那家酒店主要是上檔次,還夠安靜。」
宋志超隨便應付了一聲:「知道了。」低頭看著手機,不再搭理這個胖子。
胖主管自討沒趣,只能悻悻然離開。
見胖子離開,宋志超撥通電話,卻是打給他的私人司機。
原來這段時間宋志超比較忙,酒局也多,愛立信集團就給他配了一名專人司機,專門負責接送。
宋志超給司機打電話說,自己要步行去附近的中海大酒店吃飯,讓他在附近等著就可以。
掛斷電話,恰好聶玲複印完資料回來,宋志超起身,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說:「好了,走吧!」
「幹嘛去?」
「吃飯!」宋志超笑著對聶玲說,「你是阿東的妹妹,我總不能餓著你!」
聶玲還要拒絕,卻被宋志超一把拉住道:「別拒絕了,一頓飯而已,走吧!」
無奈,聶玲只好放下手頭工作,也沒換工服,直接跟著宋志超出門。
出了售房部,舉目一看,果然前面不遠處有一家新開的大酒店,門頭燈火輝煌,看起來很是氣派。
「我們去那裡,」宋志超豪爽地指了指說道,「我請你吃大餐。」
聶玲點點頭,臉上卻露出一抹羞澀,幸好夜色朦朧,遮掩了她的扭捏。
……
海天大酒店門口——
作為一家新開的大酒店,生意那是相當興隆,尤其這家酒店定位很高,所以是很多中海有錢人喜歡來的地方,在這裡可以聚餐,還可以擺闊。
宋志超與聶玲兩人說著話來到門口,這時候一輛出租車在酒店門口停下來,從車上下來一個花襯衣男子,留著很時髦的捲髮,身上穿的也是香港明星那種花里胡哨打扮,跟在他旁邊的還有個女孩。
花襯衣付了車錢,嘴裡叼著煙,挽著女孩從宋志超他們身邊經過,忽然,花襯衣倒退回來,拿眼使勁兒打量聶玲,去下叼著的香菸,嘴裡說道:「你是……叫什麼名字來著,怎麼到嘴邊就給忘了。」用手敲著腦門,「哦對了,你叫聶玲是不是?」
聶玲:「……」感覺對方有些面熟。
宋志超就笑眯眯地問:「你朋友?」
聶玲還沒開口,花襯衣男子就說:「我是你同學,李大志。」
聶玲想起來,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是有這麼一個同學,喜歡翹班,嘴巴花花,愛勾搭女孩子,是班裡頭的活寶。
「我就知道是你——聶玲啊,這麼多年你還沒變,跟以前一樣漂亮。」李大志嘴裡吧嗒兩下,眼神有些恍惚。沒辦法,誰讓聶玲長得實在好看呢。
旁邊那個女孩有些不高興了,就宣示主權般挽緊李大志手臂,冷哼一聲說道:「站在這裡幹什麼,咱們還進不進去?」
「對對,要趕快進去。」李大志說,忽然他又喜滋滋地沖聶玲說:「不如你也過去吧,今晚是咱們老同學聚會,沒想到在這裡碰到。」
聶玲一聽是「同學會」就怔了一下,當年她在大學上學因為學習認真的緣故,基本上沒怎麼結交朋友,即使同班同學也不認識幾個,這時候過去難免尷尬。
李大志見聶玲不吭聲,就繼續嘻嘻哈哈說道:「不要不好意思,今晚張紅陽請客——張紅陽你認識吧,當初在學校追求你那個,人家現在可了不起,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可有錢了!」
聶玲一聽這話就婉轉拒絕,「我還是不去了,很多人都不熟。」
「什麼叫不熟啊,!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要是不去,待會兒我讓張紅陽找你去——這是你朋友吧,也一塊去,反正張紅陽那小子不差錢,多一個人也熱鬧!」李大志屬於愛熱鬧不嫌事兒多的人,直接也把宋志超給拉扯上了。
聶玲見推辭不過,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宋志超一眼,意思是說怎麼辦。
宋志超淡淡道:「既然是你們老同學聚會,那就去吧。」
見宋志超願意陪自己一起過去,聶玲這才像是心裡有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