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剛剛踏進院子,看到被白素綁起來的老嫗,連雞腿都不要了,整個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徐——天!」
隨後,李易的耳邊就傳來了一道刺耳的聲音。
之所以刺耳,是因為這聲音裡面蘊含了太多的怨恨,驚喜,難以置信,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錯綜複雜,難以名狀……
那老嫗的胸口起伏,臉色由白轉紅再轉白。
噗!
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又蒼白了幾分,身上綁著的繩子被她生生掙斷,李易心中剛剛升起警惕,她的身體就化作了一道殘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李易怔怔望著院門口的方向,隨後目光望向如儀。
如儀搖了搖頭,說道:「她自己沖開了穴道,功力大損,傷勢更加嚴重,如果不能好好的調養,便再也無法回到宗師境界了。」
李易知道強行沖穴是什麼樣的下場,當初在蜀州的時候,如意為了救他,也強行沖開了一次穴道,後果就是一代女俠柳二小姐,變的連普通女子都不如,吃飯要餵走路要背上床要抱,穿衣服都要人幫忙,讓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幾個月才有所好轉。
剛才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徐天」,到現在還在他的耳邊迴蕩,想想就寒毛直豎,不寒而慄。
這麼重的怨氣,徐老一定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讓她不惜沖開穴道,自毀根基,也要追出去找他報仇……
可惜了,就算她全盛的時候,也不一定是徐老的對手,現在受了重傷,就更不可能了……
李易牽著如儀,向門外走去。
走的慢了,可能就錯過了一場年度大戲。
很有可能是劇情曲折離奇百轉千回的苦情戲。
白素和楊柳青對視一眼,也快步跟了出去。
公主府外。
那老嫗站在街道上,放眼四顧,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她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大聲嘶吼。
「徐天!」
「徐天,你出來!」
「你當年有本事做出那樣的事情,現在怎麼沒本事出來了!」
「你出來啊!」
……
公主府外,原本就有不少百姓聚集,此刻有些驚訝的看著路中間那老嫗,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易牽著如儀,剛剛踏出公主府。
公主府的府門都破碎了,也不知道是誰弄壞的。
「做出了哪樣的事情?」李易看著那整個人已經快要癲狂的老嫗,心道徐老年輕的時候,難道也惹過風流債?
他那樣的也有人看上……
這老婆婆,看起來不怎麼瞎啊……
咻!
一道身影從遠處疾馳而來,在那老嫗對面三丈遠的地方停下。
那是一名白髮老者,頭髮亂糟糟,風塵僕僕,看起來有些狼狽,他左右看了看,看到了公主府破碎的府門,再看了看那老嫗,失聲道:「你已經動手了!」
那老嫗卻像是沒有看到他一眼,目光沒有焦距,嘶聲道:「徐天,你出來,你出來啊!」
「瘋婆子,你把青兒怎麼樣了!」白髮老者盛怒之下,身體一晃,已經出現在了那老嫗的身前,一掌印在了她的肩頭。
老嫗身體後退幾步,再次噴出鮮血,卻也不還手,只是站在那裡,目光怔怔的望著前方。
李易看了看如儀,還未開口,如儀微微點頭:「宗師。」
徐老曾經說過,在這裡不可能見到宗師,一刻鐘的功夫,他就見到了倆,徐老怪果然是徐老怪,他的話,不可輕信……
「瘋婆子,你追了老夫一路,老夫不和你計較,你害了青兒,老夫讓你血債血償!」長街上,老者看著那老嫗,滿臉怒色,厲聲說了一句,一掌拍向老嫗胸前。
砰!
這不是他含怒一掌落在那老嫗身上的聲音。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伸出來一隻腳,踹在了他的胸口,他整個人倒飛出去,狼狽落地。
他後退幾步才停住,拍了拍胸口,抬起頭時,忽然一怔,震驚道:「徐老怪,怎麼是你!」
隨後,他就指著那老嫗,說道:「快幫我抓住她,我與這瘋婆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別讓她跑了!」
徐老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淡淡道:「滾!」
老者愣在原地,隨後臉色變的極為難看,質問道:「徐天,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老沒有理他,而是轉過身,幫那老嫗整理了衣衫,細心的幫她擦拭掉嘴角的鮮血,嘆了口氣,說道:「強行沖穴,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到宗師境界了,你又是何苦呢?」
老嫗看著他,笑道:「我成為宗師,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追上你,我追上你的時候,宗師於我,便沒有什麼意義了……」
李易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吃到徐老的狗糧。
果然這人不可貌相,再邋遢的人也能放狗糧。
白髮老者看著對面,再次開口:「徐……」
「閉嘴!」李易瞪了他一眼:「徐什麼徐,有沒有一點兒眼色了!」
老者拍了拍胸口的腳印,呼吸又粗重的幾分。
已經多久沒有人和他這麼說話了,如果不是他重傷未愈,如果不是這小子身邊站著的年輕女子給了他極度危險的感覺,如果不是他還沒有搞清楚那邊的狀況,他保證,一定讓這小子吃不了兜著走,就現在!
「皇叔公……」
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老者抬起頭時,面色一怔,脫口道:「青兒!」
楊柳青從公主府走出來,看著那白髮老者,又驚又喜,問道:「皇叔公,您怎麼來了?」
白髮老者快步走過去,看著她,問道:「青兒,你沒事吧,那瘋婆子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沒,沒有……」楊柳青搖了搖頭。
「沒有就好。」老者長舒了口氣,看向如儀和李易,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楊柳青看向如儀和李易,說道:「師伯,這是我的皇叔公,在遇到師父之前,我的武功,都是皇叔公教我的。」
然後她才看著那老者,介紹道:「皇叔公,這是我的兩位師伯。」
「你拜了師父?」老者皺眉看著她,問道:「你的另一位師父呢,也是宗師嗎?」
楊柳青看了看從府中走出來的如意,介紹道:「皇叔公,這位就是我師父。」
以那老者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來,眼前的年輕女子雖然實力不俗,但還不到宗師的境界。
「不是宗師?」老者眉頭皺的更深,「不是宗師有什麼資格做你的師父?」
李易看到柳二小姐從抱劍的姿勢變成持劍的時候,就知道她心裡已經開始生氣了。
「如意。」如儀忽然回過頭,看著柳二小姐,說道:「這位老人家受了重傷,你不要和他計較。」
以李易和她同床共枕多年,對如儀的了解,她是不願意柳二小姐受任何委屈的。
所以她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其實可以換一種說法。
「如意,這位老人家受了重傷,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你想揍就揍吧。」
以他和柳二小姐同床共枕一晚的了解,柳二小姐肯定懂如儀說那句話的深意。
李易和她們兩姐妹是何等的默契,很狗腿的接過柳二小姐扔過來的劍鞘,而那白髮老者的眼中,猛地出現一道寒光……
他心中一驚,急退出去,大怒道:「你要幹什麼!」
「楊柳青的師父。」柳二小姐看著他,抱劍道:「柳如意,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