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燕撫摸了一下還處在悲痛之中的甄柯道:「她已經死了,悲傷已經沒有用了,還是振作起來,要不然進了礦區,我們可不知道怎麼辦。」
甄柯這才迴轉精神,看了一眼在微笑著死去的余艷,心中感慨良多,便對身邊站著的方克蘇道:「方大哥,麻煩你將余姑娘的屍體找個地方掩埋了吧。我不能看著她暴屍野外。」
方克蘇嘴裡囁嚅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江文燕看了看甄柯,卻又惡毒的看了一眼余艷的屍體,便對方克蘇道:「方大哥,你就按照他說的做吧!余艷雖然是鄭家的走狗,但是對你甄大哥還是有情有義,我們可不能虧待了她啊。」
方克蘇聽了江文燕的話,便拱手道:「好吧,我這就去吧!」
他說著,就將余艷的屍體扛在自己的肩頭走到山林深處去了。
甄柯聽到江文燕說余艷是鄭家的走狗,並且將「走狗」兩個字說得很重,這明顯是在嗤笑余艷,同時也在打擊自己,心裡不禁刺痛起來。可是他又不能說江文燕的不是,只能是嘆息一聲。
江文燕拉著甄柯的手道:「老公,我怕蕭大哥他們有危險,咱們追上去吧!」
甄柯想到前途危險,便暫時忘記了余艷,握緊寶劍,向前奔去,走不多遠,忽然半空中一聲嘯叫,直震得人的耳膜都疼。江文燕不懂武功,遇到這樣用內力發出的嘯叫,不禁疼的腦袋都「嗡嗡」直叫,忙蹲身下去,雙手緊捂著耳朵。
甄柯知道有厲害人物出現了,便全神貫注的向嘯聲處看去,只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御風而行,遠看就像是一個黑色的鬼魅在黑夜的空中行走,雖說是行走,但是動作極快,眨眼間就到了甄柯的面前。
甄柯從他在空中行走這一動作來看,此人武功內力都高到了極點,如果不是高到極點,又怎麼能像神仙一樣御風而行呢?
此時圍著甄柯的除了江文燕之外,還有畢若馨、楊自力、毛多子、肖護等人。他們一見那黑影飄到了自己的面前,都嚇得臉色死灰,畢若馨甚至大叫一聲道:「鬼,鬼啊……」
江文燕雖然害怕,但是比畢若馨鎮定多了,她拉了一把畢若馨喝道:「這世上哪有什麼鬼,你別亂叫了。」
畢若馨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心裡的害怕仍在。
那黑影來到甄柯的面前,翻身落到地上,他身材魁梧,在甄柯面前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甄柯被他的氣勢所壓,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仔細一看,此人臉色黝黑,除了撲閃的一隻大眼睛外,其餘的都看不見。
見到這個魁梧的漢子,那肖護驚得臉如土色,一疊聲呼道:「是……是他,就……就是他……」
他由於驚慌,後面的話幾乎說不出來了,只能看見他嘴唇在哆嗦著。
江文燕忙問道:「肖大人,你說就是他,那個『他』到底是誰啊?」
肖護還沒有說話,那個黑影漢子倒是呵呵笑道:「他已經認出我了,是不是啊,肖大人?」
肖護被他的話語嚇倒,眼皮一翻,就又暈了過去。
這肖護江南之行本來是威風凜凜,卻想不到連遭變故,他本人也多次嚇暈,估計以後再也不敢到江南來了。
那黑影人見自己一句問話就將一個欽差大人嚇暈了,不禁哈哈笑道:「一個膿包竟然還是欽差大人,哼,這朝廷看來是沒人了,哈哈……」
甄柯見他不住的拿語言挑釁肖護,知道他只是一個武功高強之人,並不是嚇人的妖怪,便道:「哼,你裝神弄鬼,陰陽怪氣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快快報上名來,我劍下可不殺無名之鬼。」
那人看了一眼甄柯,狂傲的神色立即收了,道:「我認識你,你是甄柯,咱們還交過手呢。」
「哦,算我記性差,我可不記得在哪裡和你交過手啊。」甄柯搜腸刮肚,實在想不到在哪裡和這種人動過手。
「好吧,我就實話告訴你,我就是你做夢也要尋找的水上狐狸蘇秋聲。你現在終於見到真正的我了。」那黑影說著,卻是嘆息了一聲,似乎他與甄柯相見也是他畢生的願望。
雖然此前,甄柯也有過懷疑,但是確確實實從蘇秋聲嘴裡知道了他的身份,心裡還是不禁微微吃驚,這樣一個江南聞風喪膽的水上梟雄,一下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這對甄柯的心裡衝擊還是相當大的。
甄柯也是嘆息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我總算見到了你的真面目了。江南人都說你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是在我看來,你不是龍,而是一條討厭的黑蛇;你也不是狐狸,你只是一個大猩猩,一個供人玩樂的大猩猩。」
甄柯對水上狐狸早就深惡痛覺,所以用了許多惡毒的詞語來攻擊這位擁有傳奇色彩的江湖人物。
但是蘇秋聲並沒有生氣,而是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了之後道:「很好,這世上,你還是第一個說我是蛇,是大猩猩。那我也說說對你的印象吧,——哎,我覺得你是一隻小兔子,到處跑,到處都在躲避。你躲避獵人的追殺,你還躲避猛獸對你的撕咬。你覺得自己有滿身的本領,可是……卻傷不了人,因為你只是一個兔子而已,呵呵,在自然界裡面,兔子往往是最受傷害的。就在剛剛,你不是被傷害了一次了嗎。嘿嘿,被傷害的兔子恐怕連逃跑都比較笨拙了。」
聽了蘇秋聲的話,甄柯一下子感到自己渺小起來,內心也無端的刺痛,神情也落寞了許多。是啊,自己可能就是一個兔子,被大師兄追殺,被少夫人江嬋趕到江橋鎮,而他自己滿身的武功,卻不能救余艷於魔掌之中……,他們太了解自己了,他們就像是一個獵人,攻擊自己最薄弱的地方,直到自己傷痕累累也不罷休。
蘇秋聲見他神情落寞,不禁開懷大笑起來,道:「怎麼樣,我說中你的心思了吧,只要你在江南,你是鬥不過我蘇秋聲的,還是早早放下你的兵器,哪兒來還是回哪兒去。別再這兒丟人現眼了,小兔子,哈哈……」
甄柯想到自己的身世,一陣悲涼襲上自己的心頭,是啊,在江南本以為自己很得勢,因為鄭家自己風光無限,可恰恰還是鄭家讓自己一無所有,他的命運就好像掌控在鄭家手裡,自己無論如何都掙扎不得,又脫身不得。想到這裡,他居然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身子蹌踉了幾下,差點倒下去。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