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柯被扔在一個說不上大的石室里,這裡立著幾根石柱,每根石柱周圍都綁著許多人,這些人大多瘦骨嶙峋,嘴唇乾裂。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周圍的農民和礦山的礦工。
甄柯此前聽說礦上又丟失了三百名礦工,而且大多數和宏開會的人有關係,想必這丟失的三百人中有一部分就在這裡了,這些人是等著被淬鍊成鋼鐵怪物,也就是他們所說的鋼鐵將軍了。
刑大山將甄柯綁在最近的一個石柱上面,也讓他的身子靠著,他的兩邊都是身上發出腐臭氣味的礦工。
刑大山將他綁好,臨走時不禁踢了甄柯一腳,道:「好好呆著吧,好日子離你不遠了,呵呵……」
刑大山走了,甄柯睜開眼睛四周看了看,他發現自己身邊一個缺了牙的漢子也在盯著他看。甄柯見他的面容有幾分熟悉,便道:「我叫甄柯,你老哥怎麼稱呼?」
那人嘿嘿的苦笑道:「到了這裡,你他娘的還文縐縐的,有名字和沒名字都是一樣貨色。嘿嘿……」
「貨色?」甄柯立即想到外面那些鋼鐵怪物,是的,等他們都被製成那樣的東西,不就是「貨色」了嗎?
甄柯不禁也苦笑了一下道:「看來我們都要被整成怪物了,但是能夠在此之前認識你們,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甄柯樂觀的性格給了這些人以溫暖,那人笑笑道:「是啊,能活一天算是一天吧。」他說著,看著甄柯道:「我叫方克蘇,方克榮的哥哥。」
甄柯明白的笑了一下,難怪他有點面熟,原來是方克榮的哥哥,這兄弟倆倒是很像的。
方克蘇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認識自己的弟弟,於是問道:「我兄弟他……還好嗎?」
甄柯心下刺痛,心想是我將你兄弟抓起來了,過不了多久,你們兄弟可能就要在此團聚了,於是苦笑著搖搖頭道:「不太好。」
方克蘇沉下臉來,幽幽的道:「我知道他追隨宏開會,只是為了想把我救出去,哎,多怪我連累了他,他要是再進來,我們方家可就絕後了啊,哎——」
方克蘇一副懊惱的樣子,不住的譴責自己。
甄柯安慰道:「你也別這樣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我們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方克蘇冷哼道:「還有什麼幾把希望,這一個多月來我只看見好好的人進來,變成怪物出去,我們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他身邊一個尖下巴的男子也道:「是啊,到了這裡就是絕望了,他媽的絕望也就算了,還看到我姐姐,我姐姐那樣被人糟蹋,他媽的不是人,是畜生,畜生……」
尖下巴男子情緒激動,頭不住的撞擊石柱,顯然是不能自已。甄柯心想誰要是看到自己的親人被那樣折磨,誰也受不了啊。
等尖下巴男子情緒稍微好一點,甄柯便道:「這簡直就是地獄,你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哼,我他娘的知道怎麼進來的,也沒做錯事,更沒有反抗就……特麼的,他們想要誰進來就讓誰進來……」尖下巴男子道。
方克蘇也嘆道:「是啊,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礦工,為他鄭家賣命,為官府做事,忽然有一天就把你帶到這裡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隊友在自己眼皮底下變成黑黑的怪物。特麼的畜生都不如啊。」
從方克蘇的嘴裡,甄柯知道,鄭家在十年前到此開礦的時候許諾了很高的報酬,周圍的人都願意到礦上來工作,有些女子也喜歡到這裡來給工友們煮飯、洗衣什麼的。第一批參與開礦的人還幫著修建密道和將軍洞。當時不知道修這東西幹什麼,只是鄭家要修,大伙兒就修。修好了,第一批礦工死亡的死亡,失蹤的失蹤,人們開始懷疑鄭家。但是地方政府派了官兵到此坐鎮,幫著鄭家擴大開礦範圍,許諾更高的報酬。於是貪婪的人們又開始前赴後繼的進來。方克蘇就是第二批進來的礦工。
他們幫著鄭家開山煉鐵、煉銅等各種金屬,後來礦上不時的有人失蹤,很多人都說這山上有怪獸吃人。大家也以為是怪獸吃人,便認為失蹤的人是被怪獸吃了。那時候還有人看見過吃人的怪獸,都很害怕,也就很聽鄭家人的話,平時呆在工棚里哪兒也不敢去。就這樣還是不時的有人失蹤。其實他們不知道那吃人的怪獸就是失蹤的工友變成的。
鄭家和官府嚴控消息的外露,所以即使在礦上工作,即使身邊有許多的人失蹤,大家都沒有懷疑是鄭家和官府聯手乾的,只有等到自己被抓進將軍洞來的時候才恍然大悟,但是已經是遲了。
方克蘇嘆了一口氣道:「特麼的鄭家禽獸不如,他們用女人的經血摻和一種藥粉不斷的刺進男人頭部和身體各個穴道,久而久之全身肌膚僵硬麻木,人也失去了知覺,然後被架到炭火上面就像燒烤食物一樣,把皮膚燒成金黃色,再澆上鐵水,然後整個皮膚變成鋼鐵模樣,這想想都特麼的痛苦。我們來了一個多月了,看見他們每天都要帶一個人去受罪,有的經受不住就活活燒死了,有得雖然活著,與活死人有什麼區別。」他說著看了看甄柯道:「小伙子,你年紀輕輕,長得又俊,怎麼也被抓來了呢?」
甄柯苦笑了一下,心想,我怎麼知道他們忽然就對我下手了呢,也許他們知道了我私下裡和宏開會的人接觸了吧,但是不論如何,自己已經走到了這裡,現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了。
他想到這裡,一隻手在背後從衣袖裡抽出短刀,割斷了綁縛自己的繩索。
甄柯對方克蘇和那個尖下巴的漢子道:「你們想不想離開這兒?」
尖下巴男子冷哼道:「你不是廢話嗎?誰特麼想在這兒呆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輪到自己變成了鐵人呢。」
方克蘇也嘆息了一聲,並沒有說話,他知道說話也無用,只能是增加自己的痛苦心情。
甄柯忽然站了起來,借著裡面或明或暗的火光,拿出短刀將方克蘇和尖下巴男子的繩索都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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