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偷偷摸摸進了自家大門,像是個賊,小心翼翼的恐被發現。其實只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這般偷偷摸摸行為跟做賊也差不多。
有家不能回,心裡真的苦。假如他沒有走上那一條道路,或許所有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了。不過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自己約的炮,跪著也得打完。
姚廣,姚安兄弟兩見面,自然是相互的抱頭痛哭一番。
這些日子以來的煎熬,大哥的無端「失蹤」,姚安心中的苦楚,他卻不能跟兄弟訴苦。因為姚安知道,大哥姚廣心中的苦楚,比其他更加的苦澀。
夜已經很深了,偶爾會從小港中傳來一兩聲的狗叫聲。
「哥,你還是去自首吧。」這一句話可不是姚安隨便說說的,他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後才說出口。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天地雖大,可是法不容情,大哥遲早會被警察抓住,他還能逃到何處去?
聽聞了兄弟這一句話,姚廣並沒有說話,而是默默抽出了一根香菸,點燃,大口抽著。
半晌,姚廣才吐露了一句話:「咱爸還好嗎?還有咱媽,他們都不知道我的事情,你都瞞著他們吧?」
姚廣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姚安只能默默點頭。
突然,姚廣塞給了姚安一大沓錢,囑託他說道:「這錢你拿去給咱爸看病,我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來了。」
暗暗掂量著此沓厚厚鈔票,姚安卻把錢丟在了桌子上:「哥,這錢我不能要。」
姚廣一臉驚愕:「為何不能?你大可放心,這錢是乾乾淨淨的,並不是……」
「哥,我還是那一句話,你趕緊去自首吧,這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還有,咱爸的病你不用擔心,已經有人給他做了治療,爸現在的情況很好。」
姚安忽然想起包小天的大義施助,原來這世界上還是好人為多。
「有人給爸做了治療?是誰?難道是你請的私人醫生?可是這聘請來的醫生也得花錢啊。別在廢話,趕緊把錢拿著,趁著媽他們沒醒,我也得走了。」
「不,你錯了,那人叫包小天,曾經是個醫生。那天我親眼見到了他給咱爸施針,醫技很厲害,一下子就控制住了爸的病情。而且他分文不取,最後還對我說,像咱爸這樣的疾病,如果堅持做治療的話,是有希望治癒的。」
分文不取?果真有那麼好嗎?姚廣面色愣了又愣。
包小天?這個名字好像聽著有些熟悉。
姚廣沉默了,他內心開始在掙扎。繼續逃亡嗎?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雙親?真的要走上這一條不歸路嗎?
苦啊!姚廣心中越發掙扎的厲害。
「哥,自首吧。」作為兄弟的姚安,他感覺出了自家大哥內心中的掙扎,「你要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使你能僥倖逃竄到了國外,可是你忍心拋棄爸媽?拋棄咱們這個家嗎?做一個逃亡的離落人,從此我們就天涯一端,你真的忍心?」
「我……」姚廣面色一片煞白。
是啊!弟弟話說的對極了,做一個異國他鄉的離落人,拋棄了生養自己的雙親,拋棄了這個家,然後像一條被拋棄的野狗一樣,從此天涯為家,他真的能做到嗎?
不不!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真正生活。
他需要的生活很簡單,不需要住著太大,過於華麗的房子,只要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坐一起,然後安安心心吃一餐飯即可。
可是這樣的日子,他好像已經沒有了機會了吧?
姚廣目光一片深邃,像是窗外的夜,漆黑的又是深邃不見天空。
「哥,你知道的,以前我們這個家一直都以你為主心骨。可是自從你出了事情以後,這個家差點就挎了。爸媽每天都會問我,安啊,你說你大哥咋就出差這麼長時間呢?怎麼會一個電話也不給家裡打來?然後我總是安慰,不停的對他們撒謊,我就說,大哥的確是出差去了,學校派遣他去很遠的地方公幹,可能是交通不大方便,所以也就沒給家裡打電話。」
「哥,你是知道的,我每次對他們撒一次謊話,我心中就好像被萬根針扎了一眼,很疼很疼。爸媽還一直追問我,你什麼時候公幹完了,什麼時候能回來。哥,你說,我該怎麼來回答他們這些問題?我能跟他們說,大哥回不來了,因為犯了事,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話說道這,姚安眼眶一熱,眼淚滾滾就涌了出來。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默默聽著的姚廣,他又是抽出了一根香菸,狠狠的抽了起來。
浪子回頭金不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他還能有選擇的機會嗎?鬼才知道。
「哥,我問你,你挪用學校的那些錢,你動用了嗎?」姚安繼續問道。
姚廣搖搖頭:「沒,我當初就想給咱爸治病,所以才……唉,或許我真的是錯了。」
「沒有動用最好,哥,你趕緊把錢還回去。其實那些老師也是挺可憐的,我都已經聽說了,學校已經欠下他們薪水三個月了。將心比心,他們也有一家老小需要養活。哥,你聽我一句勸,不要在執迷不悟了,回頭吧。」
「你在讓我想想。」
真的要自首嗎?姚廣現在的心情很亂。自己為什麼會走上這一條犯罪的道路?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這個家太窮了嗎?
父親生病了,卻因為沒錢去醫院救治,只能吃些廉價的土藥來維持生命,這對於一個貧寒的家庭而言,那是多麼的悲哀?
活著等死,生生的忍著病痛,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
「哥,如果你是擔心咱爸的病,其實沒有這個需要。那位包先生已經說了,他會把咱爸的病給治好的,我相信他有那個能力。不管是我,還是咱爸媽,我們最不希望的就是看著你出事,所以說,還是那一句話,你去自首,爭取減刑,如此一來,我們一家子很快就可以團圓了。」
一家人團圓?
姚廣眸子驀然一閃,他好像下了決心,「好!我聽你的,我去自首。不過在自首之前,我想見見那個包小天,你能把他給約出來嗎?」
「哥,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肯去自首?」哥哥終於肯鬆口了嗎?太好了,那是最好的結局,「把包先生約出來,自然是可以的。」
……
翌日。
包小天意外接到了姚安的電話,說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他談一下。
掛下了電話後,包小天不由得一愣!姚安找他談談?為毛啊?難道是因為姚世鄧的病情又發生了變化?
這麼一想,包小天就有些著急了,他也不敢耽誤,匆匆趕了過去。
可是抵達了目的後,包小天又是發現,情況好像有了變化。
一出很偏僻的地方,一個小口岸,幾乎不見任何外人。
「包先生,您來了?」
姚安走了出來,在他身後跟隨著一個男子。此男子的年紀跟姚安相仿,不過應該是長他幾歲,模樣長得有幾分相似。
包小天有些好奇看著姚安背後的男子,而那男子同是也在盯著包小天看。
「包先生,他是我哥姚廣,他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人。」姚安看著自家大哥給包小天做了介紹。
我去!竟然是姚廣?啥情況?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好彩!
正在一臉迷惑的包小天,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姚安將他約出來,根本不是為了姚世鄧的病情,而是因為姚廣。
「包先生,你好,我叫姚廣,我就是你們警察苦苦尋覓追蹤要逮捕的人。作為一個兒子,今天在這裡,我得跟你說一聲感謝。包先生,我謝謝你給我爸做治療,而且還分文不取,謝謝!」
姚廣一邊說著話,一邊對著包小天深深鞠躬。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我曾經是個醫生,救死扶傷那也是我的職責所在。何況我跟姚叔聊得挺來的,舉手之勞罷了。」似乎受之有愧,包小天趕緊給自己開脫。
姚廣一臉慎重繼續說道:「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
如今這個社會上的好人已經不多了,包小天的這一份恩情,或許他們姚家這輩子都會銘記於心,不曾忘記。
「挪用學校的那些錢,我一直都沒有動過。我原本打算等這風聲過去了,我就拿著這些錢給我爸爸治病。還好,這一條犯罪道路,我沒有越走越遠。小安,哥去了,不要告訴咱爸咱媽,我不想讓他們失望,也不想傷了他們的心。你就跟他們說,我一直在遠方公幹中,一旦得了空閒,我就會回去探望他們。」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的。」姚安緊緊的咬住了嘴唇,狠狠答應著。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看著他們姚家兩兄弟的道別,包大牲口的心情都是很平靜。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這樣的事情見多了,人心也就淡漠了。
嘿!想他包小天是誰啊?槍林子彈,死人堆里走出來的。這樣的離別場面,自然是勾不起他心中的任何波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