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滾落,血濺了滿地,周圍百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不附體,竟一時連逃也不會了。
寧長歌亦被驚了一陣,倒不曾想葉凌的劍如此快。不過下一秒,他便收斂心神,防備著接下來的戰鬥。
但不知誰人大喊一聲:「殺人了!」周圍百姓便四散逃竄,可都慌不擇路,哪裡知道該往何處逃脫。
不過百姓大亂,立時驚動了別處的修士,兩個雲台宗弟子急忙趕來查看,眼見著同門屍體橫陳,不由得大驚,急忙張望四周,尋找元兇。
可還未等他們有所準備,一條黃金繩索悄無聲息的貼著地面,滑至他二人腳下,緊接著便糾纏上去,將他們捆了個結實。
二人臉色大變,卻馬上感到頸間一涼,葉凌的木劍早已抵在二人咽喉,冷聲道:「敢多說半個字,馬上就是你們臨終遺言!」
二人心跳如鼓,哪裡還敢出聲,活活把救命兩個字給咽了回去。
寧長歌走上前,操控著黃金繩索又緊了緊,沉聲道:「此處一亂,必然招來雲台宗弟子,你我還是先暫避一時。」
話音未落,葉凌突然大喝一聲:「都給我站住,想活命,就老實待著!」
此言一出,那些百姓盡都停下腳步,看向葉凌他們這邊,只見兩個雲台宗「仙人」都被制服,他們更是不敢違逆葉凌的話。
葉凌掃視一眼眾人,道:「想活命,全都待在此地不要動,過些時候自會放你們離開!」
言罷,葉凌與寧長歌便提著兩個雲台宗弟子離開,剩下一眾百姓手足無措,又不敢自作主張。
尋到一處清靜之處,兩個雲台宗弟子趕緊求饒:「上仙饒命,我們素昧平生,還請上仙放我們一條生路!」
「想活命,就說實話!」葉凌道:「我問你們,雲台宗現在宗內還有些什麼人?」
「只有宗主和三長老以及我們十幾名弟子在,其餘人都下山做事去了。」
「那個陣法是怎麼回事?」
「小人們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這是呂州府衙布置的,每日將抓來的百姓送走。至於實情,只有宗主和長老他們知曉。」
「令宗主與長老在何處?」
「宗主與長老在雲台山主峰的大殿裡清修,已經數月不曾出關了。」
葉凌與寧長歌對視一眼,隨即收起木劍,反手一掌將這兩個弟子震暈過去。
寧長歌一招手,黃金繩索收回大袖裡:「那雲台宗宗主應該有盈沖境修為,高過你我,還需小心為上。」
葉凌不答,只是將這兩弟子的衣服扒下來,遞給寧長歌一套,接著便將另一套穿在了自己身上。
「魚目混珠,妙!」
二人換好了衣服,便朝著雲台宗主峰去。
一路之上,偶有雲台宗弟子經過,但俱都個忙個事,並未多在意葉凌二人,因此暢通無阻便到了主峰大殿。
大殿雖規格不小,但氣勢與道韻比之問天宗差之千里,牆壁上的道紋葉凌也可輕易參悟,果然是末流小宗,完全不可比擬。
寧長歌方要與葉凌商議下一步計略,卻不料葉凌一步踏出,劍道鋒芒隨之破空斬出,銀白色劍氣正撞在殿門之上,粉碎之聲不絕於耳,竟如此便破開了兩道大門。
緊接著,葉凌施展玄天殘影沖入大殿,便只聽得兩聲悶哼,便再沒了動靜。
寧長歌張了張嘴,無奈的搖搖頭,趕緊跟了進去,畢竟對方有盈沖境高手坐陣,自己怎麼說也要充當個幫手才是。
入殿一看,葉凌木劍在側,兩個白須老道癱坐在一邊,捂著胸口,動彈不得,顯然是被葉凌所傷,卻毫無還手之力。
其中一頭戴高冠的老道冷聲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闖我雲台宗?」
「你就是雲台宗宗主?」
「貧道劉夢如,敢問這位道友名諱。」
葉凌不答,轉而看向另一位老道:「你是雲台宗長老?」
這長老顯然不如劉夢如鎮定,點頭如啄米:「貧道劉胥,忝列雲台宗三長老,這位道友,有什麼事咱們還要從長計議,切莫衝動。」
這二人修為不高,劉夢如不過剛入盈沖境不久,而這劉胥方才凌虛境中階,因此葉凌才敢有恃無恐,破門殺入。
寧長歌看向外邊,雲台宗弟子大都被主峰震盪所驚,紛紛趕來查看。
寧長歌趕緊道:「葉子,人越聚越多了,還需抓緊才是!」
葉凌鎮定自若,指著劉胥道:「帶他出去,看誰敢造次。」
寧長歌心領神會,大手一招,黃金繩索如蛟龍出海,便將劉胥捆住,隨寧長歌出離了大殿。
劉夢如緩緩坐正身子,對葉凌道:「我與道友素昧蒙面,為何要如此對我雲台宗,若是我宗有什麼不當之處,還請直言。」
「我與雲台宗並無恩怨,與劉宗主更是第一次見,」葉凌面沉如水,冷聲道:「那呂州千萬百姓,又與劉宗主是何仇何怨?」
此言一出,劉夢如面色微動,身背後冷汗連連,卻不敢再與葉凌對視:「你到底是何人?」
「我只是一個過路的人,」葉凌緩緩道:「偶然見此世間煉獄,紅塵罪孽,心中萬般難解,特來討教!」
劉夢如微微低頭,沉吟道:「既然是過路人,我勸道友莫干涉此間事。紅塵茫茫,道心蒙塵。貧道與宗門已經身陷囹圄,還望道友明此前車之鑑,儘早脫身。」
葉凌注視他良久,逐字逐句道:「我今日定要討教此間真相!」
劉夢如嘆息一聲:「既然如此,貧道便俱實相告!」
大殿外頭,寧長歌押著劉胥,面對一眾雲台宗弟子。
眾弟子面上驚懼,誰也不敢上前一步,他們不過匯靈境、青幽境修為,連凌虛境長老都被擒住,他們自是不會前去送死。
寧長歌嘴角含笑,對劉胥道:「告訴他們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你的道途可就逐步今日了。」
劉胥嚇得趕緊大喝一聲:「你們還不趕緊跪拜上仙,聽上仙的吩咐!」
正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這些弟子如劉胥一般,膽小怕事,聞此言趕緊跪倒,口尊道:「弟子聽從上仙吩咐!」
寧長歌聽在耳中,美在心裡。他也算是嘗到上位的甜頭,果然令人心神愉悅。
劉胥見寧長歌心情大好,小心試探道:「上仙,貧道受了傷,根本不敢違逆上仙,求上仙給我松鬆綁,貧道如此狼狽,畢竟在這些小輩面前我這臉上無光啊!」
寧長歌雖喜卻未昏,他與葉凌雖實力高於他們,但此處畢竟生地生人,他可不敢隨便相信一個沒骨氣的人,便笑眯眯的道:「劉長老所言非虛,只是我這條金須困龍索要等過了十二個時辰才能解開,劉長老還是稍安勿躁吧!」
劉胥聞言,自是不信,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冷著臉掃視一眾弟子,但凡其中有一人敢流露取笑之意,日後都逃不了劉胥追究。
一眾弟子也都知曉劉胥為人,盡都低頭不語,噤若寒蟬。
寧長歌方要坐下休息一時,卻突然眉頭一皺,望向天際。
雲海之間,一輛寶輦現出形來,自北向南而行。
寧長歌看了多時,只當是某個世家宗門的大能路過,並未過多在意。殊不知那車輦內一道目光落在雲台山上,緊接著悄然消失在車輦內
「建法陣,抓百姓,俱是呂州官府所為,凡域內宗門,皆要獻上本命精魂,聽從府衙安排,不從者,當被滅門屠宗。」
劉夢如語氣平淡,好似看透炎涼一般:「為保宗內上下數百人性命,貧道不可不為。」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你宗門上下數百人,卻要害成千上萬的人,劉道長真是『大有可為』!」
葉凌兩拳緊握,眼中似有滾滾劍鋒,霎時間便要將劉夢如碎屍萬段。
劉夢如不以為意,自嘲一笑:「如你這般天真者,早做了累累白骨,填了那亂墳崗。我不為,自有別人會去做。做了,我能救這數百人;不做,我便害了數百人。從來不是我要害百姓,因為有我沒我,他們都一樣活不成!」
葉凌默然,劉夢如所言不錯,但世間道理本不該如此來論。
劉夢如接著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在那些高人眼中,天下生靈不過與天地靈氣一般,只是用以提升境界修為的工具罷了,你可曾見過修士會為了天地靈氣而心生惻隱?」
「貧道勸你還是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世間從不缺殺人放火之事,你想管,管的過來嗎?」
葉凌收劍在背,轉身便走:「多謝劉宗主實言告知,不過我也有一言送劉宗主,雖千萬人,吾往矣!」
言罷,葉凌身子出離了大殿。
劉夢如默然片刻,隨即哈哈大笑:「少年壯志可凌雲,豈知世事孤且貧!」
葉凌出離大殿,寧長歌問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葉凌微微額首,道:「走吧,這裡不是我們該待的地方。」
寧長歌一揮手,金須困龍索便收回到袖中,緊接著二人便身化流光,踏空而去。
劉胥大難不死,長長的出了口氣,呆坐在地上,一旁的眾弟子更是不知所措。
劉夢如邁步走出大殿,眺望雲外,自語道:「天意自古高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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