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城碼頭。
遠洋海船的底艙里,一群身穿黑袍的瘟神信徒正在祭拜。
「吾神,請接受我等的祭祀!」
一股墨綠色的火焰翻騰而起,「虔誠」的蠱部主祭,踏入了綠火之中,整個人燒成了一道綠光,融入了神壇之上的墨綠色石板之中。
主祭大人實在是太虔誠了!
底艙里的信徒們看到這一幕,心頭暗暗欽佩,祈禱得更加認真,更加虔誠起來。
稷下學宮正殿廣場上。
杜衡站在隊列中,謹身肅立,等待著即將開始的天驕入選考核。
這時候,杜衡識海之中的瘟神符籙,突然爆出一股墨綠色的光輝,一陣陣祈禱之聲在識海之中迴響。
臥槽!什麼情況?
杜衡臉色一變,識海之中又響起了一句「吾神,請接受吾等的祭祀」!
不要!我不要什麼祭祀!
然而……杜衡對瘟神符籙的掌控程度極小,剛說不要祭祀,瘟神符籙卻已經自發的響應,自動接受祭祀了。
下一個瞬間,腦海里的瘟神符籙爆出璀璨奪目的光輝。一道如同無數細微的毒蟲組成的靈魂,突然從瘟神符籙里冒了出來。
無數細微毒蟲組成的神魂,仿佛是一團烏雲。
神魂?這種模樣的神魂?
杜衡嘴角一撇,你可長得太別致了!
烏雲神魂飄浮在杜衡的識海中,看了看身後如同墨綠色山嶽一般的瘟神符籙,又看了看杜衡弱小的神魂,忍不住爆出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我賭對了!」
「新一代的瘟神,你太弱了!你太弱了!弱小就是原罪!你不配成神!」
「瘟神……還是由我來做吧!」
蠱部主祭狂笑著,神魂化成了一團無數細微毒蟲組成的烏雲,鋪天蓋地一般席捲而出,覆蓋了杜衡的識海,吞噬杜衡的意識。
「臥槽!這是什麼鬼?」
杜衡臉色大變,連忙激活通靈符文「大自在」,釋放大自在心魔劍氣。
一道道純白的大自在心魔劍氣,如同蓮花的花瓣一般,在心神意識周圍旋繞,艱難的抵擋著蠱部主祭的攻擊。
實力差距太大了!
蠱部主祭最少都是神通巔峰的存在,杜衡一身實力,在蠱部主祭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這是心神意識的交鋒。
在心神意識交鋒中,心學得天獨厚!
「老頭子,你的絕技又要顯聖了!」
杜衡以大自在心魔劍氣護住心神,又使出了人憎鬼厭王正陽的絕技「飛翔大法」,向蠱部主祭發動了反擊。
然而……效果並不理想!
對於別人來說,「飛翔」確實噁心至極。但是,對於瘟神祭祀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
一招「飛翔大法」,糊了蠱部主祭一臉,實際傷害沒有,心靈傷害……更加沒有。
這就不好辦了,只能另想辦法對付。
杜衡一邊驅動大自在心魔劍氣護住心神,暗暗分出一絲心神,準備從納物符里取幾道符咒應急。
然而……
當杜衡分出一絲心神,感應到外界的時候,突然看到,隊伍旁邊一個中年男子,腰間掛著的火紅色玉佩上,猛的爆出一道血光。
這道血光……對著杜衡飛了過來。
臥槽!這又是什麼情況?
杜衡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瞬間就被這道血光打在了頭上。
「以血為引,天妖屠神!」
一聲浩蕩的言咒在識海之中迴響,燦爛的血光猛烈爆發。
隱約之間,仿佛有一頭雙眼如火的金毛暴猿,掄起一根大棒,咆哮著,狠狠的一棒子砸了下來!
「啊……這是……」
正要吞噬杜衡心神意識的蠱部主祭,被這個異變駭得一陣尖叫,卻根本無處可逃。
「轟」的一聲爆響!
由無數細微毒蟲組成的靈魂,瞬間就被「天妖屠神大法」湮滅了所有意識,只剩下一股股離散的靈性,在識海之中飄揚。
這還沒完!
下一刻,這股血腥、野蠻、殘暴的力量,狠狠的轟在「瘟神符籙」上。
「轟隆」一聲巨響,瘟神符籙……爆了,瘟神符籙被天妖屠神大法,一擊打爆了。
蘊含在瘟神符籙之中的「神性」力量,與天妖屠神大法的「妖性」力量,發生了最根本性的對抗,互相炸成了最基本的「靈性粒子」。
「轟……」
如同大江決堤,仿佛火山爆發,這些神性和妖性的「基本粒子」,瞬間轟入了杜衡的血肉、筋骨,軀體,神魂……
「噗……」
杜衡狂噴一口鮮血,連「臥槽」都沒來得及喊一聲,就這麼一頭栽倒在地。
「有刺客!」
「保護殿下!」
……………………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衡悠然轉醒。
痛!
身上在痛,腦袋在痛,身上無處不痛!
杜衡只覺得自己仿佛被打碎了,又被重新黏合起來了似的。一股磅礴的生機在體內瀰漫,正在不停的修復著傷勢。
「你醒了?」
一個溫和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杜衡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了眼前這個身穿玄金袞服的中年男子。
這是……康王媯正康!
「你……」
杜衡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媯正康攔住了。
「你能夠醒過來,這就證明……」
媯正康滿臉微笑的看著杜衡,目光之中滿是關愛,「這就證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我救回了我的孩子!」
你所做的一切?
你特麼都做了什麼?
難道那個什麼天妖屠神,一棒子打爆瘟神符籙,都是你搞出來的?
杜衡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這都是你搞出來的?我特麼差點就被你玩死了啊!
「誰也不能阻止一位父親保護他的孩子,對不對?」
媯正康伸手摸了摸杜衡的頭,「以後……我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了,你自己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一定要……好好活著!」
「你……」
杜衡愣了一下,你這話有點像遺言啊喂!
「王爺,該啟程了!」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內事監提督太監安倫的聲音。
媯正康朝杜衡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杜衡的肩膀,「我走了!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照顧一下你妹妹玉琴!」
說著,媯正康轉身走了出去。
夕陽下,媯正康的影子長長的拖在地面,顯得纖細而單薄。
然而……他挺直的脊背,又仿佛是一座巍峨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