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無歡,別磨蹭了,快趁熱喝吧,要是涼了,說不定就更難喝了。」高寧安催促道。
「我還真是謝謝你的提醒了。」葉青嘆了口氣,最後認命地舀了一湯匙,閉著眼,倒入嘴中。
湯羹入口,一股怪異的味道、感覺在味蕾、口腔中炸開,似是於臭水溝里浸泡了一夜的殘羹冷炙在味蕾上綻放,又似有無數發臭的蛇蟲鼠蟻在口腔里亂跑亂躥,一部分順著喉嚨躥入腸胃,啃咬著他的腸胃,一部分向上躥入他的腦中,撕扯著他的腦漿。
一瞬間,葉青淚流滿面,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這種感覺足足持續了十數息的時間,忽然間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通透和舒爽在體內流淌開來,仿佛一汪清泉,溫柔蜷縮,拂去他體內的塵埃污垢,撫去他身上的傷病痛楚,神魂徜徉於涓涓細流中,清涼、溫柔而又舒適。
一時間,他又覺得自己能行了。
「怎麼樣,無歡?」看到葉青睜開眼睛,一直盯著葉青的高寧安、楚念酒和林聿淮急忙問道。
「一瞬地獄,一瞬佛國。」葉青由衷道。
剛開始那種感覺,便如置身地獄;但等挺過去之後,又似身處佛國仙庭,確是一瞬地獄,一瞬佛國,魂歸何處之名,亦起的恰到好處。
「什麼意思?我是問你味道怎麼樣?」高寧安道。
葉青看著高寧安,挑唇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淚,道:「看見了,幸福的眼淚,你說味道怎麼樣?」
「如何,你們要不要嘗嘗?」
「呵呵,嘗個鬼,你這人壞得很。」高寧安冷笑一聲:「既然好喝,你自己一個人喝吧,我們有這些就夠了。」
「那對你的傷勢有沒有幫助?」林聿淮關心的則是葉青的傷勢。
葉青點點頭:「有一點作用。」_
「有作用就好,那你多喝點。」林聿淮高興道。
「好了,好了,先別聊了,聿淮,念酒,嘗嘗這些食毒蛆,很好吃的,還有富貴猴腦,趁熱,涼了可就不好吃了。」高寧安沒看到葉青出醜,瞬間沒了興趣,而是招呼起林聿淮和楚念酒來。
剛開始,楚念酒和林聿淮還畏畏縮縮,不敢下筷子,但見高寧安吃的滿嘴流油,不亦樂乎,兩人也忍不住嘗了嘗,這一嘗就一發不可收拾,與桌上的食物大戰起來。
葉青見三人吃得不亦樂乎,也忍不住嘗了嘗,瞬間覺得他以前吃的東西都是垃圾,這些詭食賣相不咋樣,但絕對是人間美味。
芙蓉花花蜜香甜,美人草根酥脆,翻江錦鯉肉質鮮嫩,笑口常開菇美味,食毒蛆那種在口中爆漿的感覺,更是讓人回味無窮。
總而言之,每一道詭食,都是人間美味,世間少有。
且每一道詭食內,都蘊含有磅礴的天地元氣和力量,對於普通人而言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對於武者而言可以固本培元,提升實力。
就算是對於葉青他們這等境界、實力的武者而言,都大有裨益。
難怪詭廚在江湖上如此受歡迎,先不提詭食內所蘊含的力量,單就味道而言,就值得人人趨之若鶩。
當然了,詭食不凡,價格也不低,單就他們桌上這五道詭食,就花費了近四千多兩雪花銀,其中僅就他的魂歸何處就價值一千兩雪花銀,和吃錢沒什麼兩樣,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費得起的。
就算是葉青他們,也只能偶爾來打一下牙祭,要是天天來,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得集體上街要飯去了。
但不得不說,詭食貴則貴矣,但確實值這個價。
在眾人的驚嘆聲中,桌上的幾道詭食很快就進了他們的肚子,至於魂歸何處,則全部進了葉青肚子。
倒不是他捨不得給高寧安他們,說實話他還挺希望能與他們分享一下一瞬地獄、一瞬佛國的感覺,奈何三人嘗了一小口後,就說什麼也不喝了,而他也差點兒沒被三人給聯合圈踢。
嚇得他再也沒敢提這茬。
吃飽喝足後,四人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臉滿足的表情,享受著難得的悠閒時光。
葉青微閉著眼睛,感受著全身上下、從神魂到(肉)體那種舒爽、通透、美妙的感覺,一身疲憊、煩惱盡皆消失不見,愜意而滿足,悠閒而放鬆。
自他來天雍以來,一系列事情弄得他心力交瘁,疲憊不堪,尤其是那個想要他性命的幕後黑手,更讓他宛如芒刺在背,身心俱疲。
關鍵是,他至今仍不知道究竟是誰想害他,沒有一點兒線索和頭緒,對酒當歌舫雖然帶回去了一堆人,但都與他的事情無關;趙襤那邊同樣一無所獲,不過洪降龍倒是從趙褸那裡得知趙襤此前身上的確並無旱魃精血,至於旱魃精血的來源與事情,趙褸並不知情。
並且,由於趙襤和趙褸居住在城外的破廟中,除了一些乞丐外,周圍再無他人,所以趙襤去過哪兒,與誰有過來往,做過什麼事兒,皆無法查證。
所以,線索到這裡也就斷了,除了證明葉青的猜測是正確的,徒增煩惱外,沒有任何用處。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王八蛋三番五次的想置他於死地,計策一次比一次毒辣、可怕,要不是他命大,換做其他任何一人,可能墳頭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所以,這些天以來,他很煩,很焦慮,頭髮都掉了好幾根。
今天倒是難得的放鬆,讓他暫時忘記了所有的憂愁、煩惱,他也不欲去想這些東西,安靜地享受著難得的悠閒時光。
「哼,你們倒是挺悠閒啊,還能吃得下飯!」這時,葉青眼皮動了動,魔念感知中有人走了過來,來者不善。
果然,下一刻,一個略帶怨氣、譏諷的聲音響了起來。
「見過世子。」葉青、高寧安、楚念酒、林聿淮起身,拱了拱手。
來人,正是雍王世子楚清離,楚清離身邊還跟著幾個腳步虛浮、臉色略顯蒼白的年輕人,一看就是和楚清離一樣,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紈絝子弟。
「世子?呵呵我可不敢當。」楚清離滿臉譏諷道:「恐怕在你們眼裡,我這個雍王世子連條狗都不如吧?」
「恐怕連我爹,你們不放在眼裡吧?!」
「世子說笑了。」葉青笑了笑,楚清離看似在數落靖安司,但實則是在針對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因為對酒當歌舫的事兒。
「說笑?你靖安司無緣無故封了我的對酒當歌舫,把我的人帶回了靖安司,到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說,你靖安司是不是沒將我放在眼裡?」楚清離一臉譏諷和冷笑。
葉青解釋道:「世子有所不知,對酒當歌舫有人與屍船事件有關,我靖安司的人正在調查,等調查結束,確定他們與屍船事件無關的話,我們定會將他們安全釋放。」
「安全釋放?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才能調查清楚?什麼時候才能放了我的人?」楚清離咄咄逼人道:「這都多長時間了,就算地,都能掘個三五尺了,該查的總該查清了吧?」
「等該放時,我們自然會放。」葉青淡淡道。
「該放時,自然會放?」楚清離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譏諷道:「小青帝年紀不大,這官腔倒是十足啊。」
「也對,你這上下嘴皮子一挨,就是詭異,就是屍船,封這封那,抓這抓那,熟練的很吶,看來平時沒少幹這種事兒吧?」
「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世子慎言。」
葉青眉頭一蹙,嚴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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