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的聲音,可以說是悲慘之極,讓人聽了,都忍不住生起惻隱之心。
瑤瑤和琨琨兩人本來年紀就不大,心地又頗是善良,聽著更是覺得心底難受。
不過她們記得陸森的教導,凡事多看多想,但不要隨意發表意見。
因此看到徐宴這般作態,兩人忍著心中的難受,退後了兩步,然後便被一群衙役圍護起來,迅速離開。
等瑤瑤和琨琨走後,呂惠卿走到徐宴面前,冷哼說道:「你倒是機靈,知道求人,若是那兩位開口,說不定我真得放了你,只是可惜……陸真人把她們教導得很好,知道什麼事情能做,怎麼事情不能做。」
徐宴抬頭,狠狠地看著呂惠卿:「別得意,你們如此殺伐惡毒,總會遭報應的。」
「遭報應?」呂惠卿哈哈笑了起來:「之前我也覺得陸真人讓我清理你們,可能會動搖民心,但現在你看看四周,可有人為你們這些人求情,他們巴不得你們死!」
徐宴下意識看向四周,此時看戲的民眾很多,他們穿得破破爛爛,神情麻木,可總能從他們的眼睛中,看到興奮,以及怨恨的快意。
然後他就身體冰冷,下意識打了個抖。
隨著一個個『貴人』被清算,定州城裡的治安大為好轉。
特別是漢民,向心力越來越高。
而少量的原西夏人,也沒有多少意見。
雖然現在他們是被歧視的一方,但實質生活反而要比之前西夏人統治的時期要好。
被人罵幾句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官府居然每清算一個『貴人』後,都會將收繳的一部分糧食拿出來,發放給窮苦人家,並且一視同仁,無論是漢民還是西夏人。
也因此,本來動盪的定州也越來越穩定。
又過了兩個多月,定州這片地方,幾乎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
呂惠卿將今天的案卷作完,給自己揉了揉臉,然後看著瑤瑤和琨琨兩個少女,活力十足地從府衙離開,完全不像是高強度工作了一天的樣子。
然後他無奈地搖搖頭,心想著自己的精氣神,還沒有兩個小娘子來得強。
瑤瑤和琨琨兩人到了離府衙不遠處的一間莊園裡,然後便看到陸森正在和狄青聊天。
這間莊園原本是姓『李』的,但這家成年男子幾乎全被砍頭了,婦孺流放至京東路。
其實說白就是讓她們回汴梁附近,自己找地方重新生活。
這是大宋律法的仁慈。
然後空置下來的李府就成了臨時的『主帥營帳』。
狄青喝著茶水,說道:「現在賀蘭山附近的大股流匪已經清剿得差不多了,可小股的馬匪,以及那些神出鬼沒的武林人士相當麻煩,陸真人可有法子?」
陸森笑道:「穆元帥訓練的新軍也差不多應該成形了,到時候讓她分些人手給你唄。」
「有辦法就行。」狄青思索了會,問道:「陸真人何時再揮軍北上,或者轉戰西涼?」
「至少得等明年。」陸森嘆氣道:「我這人有人壞習慣,扒拉到碗裡的東西,一定要好好護著才行。賀蘭山是狄夷起勢之地,又是養馬地,我們牢牢占著了,占上幾百年,上千年,西北這邊,幾乎就不會再有波折。」
狄青想了想,說道:「我明白陸真人的意思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估計北邊的白馬強鎮軍司,很快可能要過來探探我們的實力了。」
聽到這裡,狄青笑道:「這事交給我就好了,西夏人北邊主力,我一直想碰碰。」
「嗯,就交給狄將軍了。」陸森笑道:「有什麼事情,軍械後勤方面的,儘管提。」
說罷,狄青興奮地離開,看他的樣子,已經憋得挺久,早想找人打一仗了。
其實主要是被那些流竄的江湖人士弄得太噁心,西夏這裡地形複雜,大軍追捕小股機動力強的組織,是很難的。想打打不到,追又追不上,像是只蒼蠅一樣在旁邊嗡嗡叫,極是煩人。
見狄青走後,瑤瑤和琨琨兩人快步小跑過來,她們開心地問道:「師父,我們今天的活做完了,一起到城裡走走吧。」
女人嘛,都愛逛街。
陸森搖頭:「你們兩人去吧,再叫上你們的金花師娘。」
「師父不去嗎?」
「我得坐鎮這裡才行,不宜到處亂走。」
「師父都不用怎麼幹活的,天天坐著喝茶就行了。」琨琨撒嬌說道:「就和我們一起逛逛嘛。」
這時候,楊金花從後院轉出來,她說道:「你們兩個小妮子,別煩你們師父,我們三人去逛就行了。」
「可叫上師父不更好嗎?」琨琨有些失落地說道。
「你們別看官人天天坐著,他的重要性,可要比我們所有人都高得多。」楊金花拉著兩個小妮子離開,同時解釋道:「就像是一家之主,回到家裡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只要坐在那裡喝茶,整個家就能安定下來,不會亂。」
兩個少女似懂非懂。
其實楊金花的比較雖然比較形象,但還是有些粗糙。
現在無論是穆桂英,還是狄青,甚至是呂惠卿,能放開膀子做事,全因有陸森在這裡。
現在所有的壓力,所有的非議,都是有陸森抗下來的。
這樣的壓力,內外皆有,其它人抗不住,也無法直面。
一旦陸森離開定州,狄青再算是沙場上再厲害,有天真與北邊的白馬強鎮軍司打起來,也會感覺到束手束腳。
不敢用力太過。
而陸森坐在這裡不愛動彈的意思也很簡單,就是告訴所有視線投注在這裡的人,並且傳達一個意思:定州我看著呢,別亂來!
三個女人剛離開不久,白玉堂又來了。
他臉色變得清亮許多,人也很精神開朗:「陸真人,我已小有心得,終於明白凡俗練氣和仙家練氣的區別了。」
白玉堂也挺有資質的,雖然遠遠比不上瑤瑤和琨琨,可在靈氣方磚的幫助下,還是成功找到了修行的決竅。
「恭喜。」陸森抱拳:「那白兄接下來,得尋一個山青水秀之地,好好修行才行。」
「此事暫且押後,接下來我得去找西夏的武人,好好比劃比劃。」
陸森愣了下,定定地看了會對方,隨後笑道:「多謝白兄。」
白玉堂沒有說話,只是抱了下拳,便離開了。
他說是比劃,其實是想辦法幫陸森解決那些西夏武者的問題。
若是一般人,有了修行功法,又有了靈氣方磚後,早就隱藏起來,不修行到天荒地老才怪了。
可白玉堂不同,他這人重義氣,要報恩。
周圍都沒有人了,陸森很無聊,又開始啜著清茶,看過往的案卷,一件件案子,全當故事在看。
有種後世快退休公務員的感覺。
如此過了七日後,穆桂英過來了,她笑顏展開:「森兒,那幫人我已經把他們操練得像是軍卒了,接下來,他們應該能出戰了吧。」
陸森將早準備好的軍令拿出來,再將放在系統背包里的虎符拿出來,往上面蓋了個印子,說道:「那些滿地亂蹦的螞蚱,就交給穆元帥處理了。」
看著手中的軍令,穆桂英笑得極是開心:「有種夢回未嫁之時的感覺,當年我也是這般,帶著一群寨子的里兄弟姐妹,在江湖上廝殺。直至遇到了宗保。」
她滿臉的懷念,隨後嘆了口氣,走了。
之前的興奮,少了些許。
再然後,穆桂英帶著這群訓練出來的『特種部隊』,在短短兩個月之內,就將整個賀蘭山附近的馬匪和江湖惡客殺得七零八落,心神俱顫。
極大的穩定了賀蘭山地區的治安。
甚至這些人的威名也傳到了契丹和宋境內,因為這支新軍有個習慣,喜歡在武器後系條紅帶子,因此也被外人稱之為『紅緞軍』,但其實他們的正式稱呼是『虎翼營』。
如虎添翼之意!
在陸森坐鎮,經略賀蘭山之時,契丹這邊的情況也是頗有意思。
無論是『蕭』國,還是原契丹國,都呈現了暫時的平衡之勢。
雙方互有攻防,但領土暫時沒有任何擴大或者減少。
臨潢皇宮中,耶律洪基一直在咳嗽,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但隨後好不容易止了咳,伸手一看,掌心中是一片鮮紅的血沫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表情陰暗無比。
這時候,旁邊站著侍候的公公看見了,大驚失色,用尖銳的聲音喊道:「不好了,皇上又咳血了,快去讓御醫過來。」
不多會,御醫急匆匆趕過來,幾人給耶律洪基把脈後,都匍匐在地上。
耶律洪基說道:「朕這咳血之症,就不能止住嗎?」
「皇上,你這是過度疲倦而引起的風溫之症。」其中一個御醫說道:「葦莖湯能治好,可皇上你不休養,一日睡不足三個時辰,這病便地發復發作,我等亦是無可奈何。」
其實耶律洪基就是得了普通的肺炎而已,對於此時古代的人家來說,這種肺炎弄不好會死人,可對於達官貴人來說,只要請的醫生有點經驗地,都能醫好。
可架不住耶律洪基不怎麼睡覺啊。
他苦笑了下,揮手說道:「下去煎藥吧。」
幾個御醫皆鬆了口氣,退了下去。
書桌旁邊就是床,耶律洪基走過去,躺了會,可翻來復去怎麼也睡不著,再看看外邊的天色,似乎已經是拂曉了,他便站了起來,隨意披了件衣服,說道:「去準備龍輦,帶上周校尉帶上兩百禁軍隨行,朕要去蕭府一趟。」
這公公立刻去辦了。
約半個時辰後,耶律洪基出了皇宮,來到了蕭府這裡。
讓禁軍將蕭府保護起來他,他自己徑直進到裡邊,見到了那處小小的『仙家勝地』。
微亮的晨光中,隔著一堵木柵欄,裡面是美麗的花草,還有紛飛的蝶兒。
這是中原江南才有的美景,卻也能在這裡出現。
他咳嗽了一聲,喊道:「皇后,朕來看你了。」
不多會,裡面便傳來聲音,小小的木屋吱呀一聲推開,披著長衣的蕭容容走了出來。
她未曾打扮,也未曾梳洗,可就這個樣子,卻有一種女人天性的純粹之美。
耶律洪基看得有些發愣,其實他已經有近半年沒有見過自己的皇后了。
「皇上,什麼風把你吹來這裡了?」蕭容容打開柵欄的木門,不卑不亢地笑道:「而且還是一大清早。」
耶律洪基有些不好意思,他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朕在宮中,怎麼都睡不著,便想著來你這裡試試。」
他一進到裡邊,便感覺到全身輕鬆,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有這等神效。
蕭容容有些驚訝,她本想拒絕的,但看著耶律洪基一臉倦色,眼圈黑了一大層,忍不住心軟,說道:「那請皇上進小屋裡躺下吧。」
耶律洪基鬆了口氣,其實他還是有些怕對方拒絕的。
小屋中的木床很小,睡一個人也就剛好。
耶律洪基迫不及待地躺下了,這才沒有幾息的時間,便已睡著,然後輕輕打起呼嚕來。
蕭容容無奈地搖搖頭,她坐到外邊的椅子上,靜靜坐著,竟有種安寧的感覺。
隨後她看著小屋裡,聽著男人的呼嚕聲,忍不住嘀咕道:「若是能一輩子如此,便好了。」
畢竟一睡夫妻百日恩,女人長情些,沒有那麼容易忘記自己的男人。
耶律洪基本想睡久些的,只是不到兩個時辰後,便有個公公趕過來,隔著柵欄對著蕭容容說道:「娘娘,你可否把皇上喚醒,出大事了。」
蕭容容很清楚國家大事的重要性,她立刻進到小屋子裡,把耶律洪基推醒。
醒來的耶律洪基有些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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