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運動做多的結果,就是體力消耗變快,還沒到飯點,顧樂然就開始飢腸轆轆了。
陸澤宇帶她出去吃晚飯。
他貼心的選擇了一家很高檔的餐廳,管理十分嚴格,不必擔心好奇者的偷拍,一頓飯吃得很盡興。
顧樂然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來上海。問陸澤宇:「在上海這麼久,都去過哪些地方?」
他想了想,「公司,酒店,沒了。」
天剛黑,離回劇組的規定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她覺得,是不是還可以來一場約會。
&想去哪兒玩,」陸澤宇不假思索:「南京路,外灘?」
她忍不住翻白眼,「能不能有點創意?」
陸澤宇抿唇,沉思幾秒,「東方明珠……」
顧樂然直接鬥雞眼給他看,「你還能再無趣一點的,繼續。」
陸澤宇的答案果然沒令她失望,「城隍廟。」
因為時間有限,顧樂然搜尋了一下地圖,帶他去了一個她認為有趣並且有創意的地方。
陸澤宇看著眼前的一幕,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遊樂園?」
並不起眼的地方,稱得上又小又破,並且在兩個鐘頭前就已經關門了,而她卻拉著他站在牆外,試圖翻進去。
顧樂然一挽袖子,「來吧!」
陸澤宇礙於面子,久久不能突破心理障礙,埋怨她,「二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不是幼稚,這是我一輩子必須要實現的一個願望。」她一邊熟練地翻著牆,一邊向他描述著:「在一個花好月圓秋風漸起的夜晚,我和你,在空無一人的遊樂園裡,盡情的……」
說到此處,更是頓了頓,動情地昂首望明月。
陸澤宇心中一動,「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追求浪漫的文藝青年。」
&啪啪。」她無限遐想道,「在旋轉木馬上,在搖晃的鞦韆上,在各種遊樂設施上留下我們的——痕跡。」
「……」他無語。
顧樂然動作敏捷地跳下牆頭,等了一會兒,「咦,人呢?」
喊了他幾聲,沒反應。
擦,不會把他嚇跑了吧。
黑燈瞎火的,她不敢照明,也不敢太大聲,萬一把保安招來就不太好了。
鬱悶地等了三分多鐘,放棄了。決定原路返回。
正爬到一半,園內突然有一束強光打過來,她眯起眼擋住臉,就聽對方大喝一聲,「警察,不許動!」
啊,不是吧?
顧樂然微微張開指縫看過去,舉著手電筒的高大身影十分眼熟,那人一邊走過來一邊拿手電筒晃她,刺得她睜不開眼,他刻意壓低嗓音說:「乖乖坐好,我抱你下來。」
他走近了。
灰襯衫,瘦腰,長腿,陸澤宇。
她坐在牆頭上咯咯直笑。
陸澤宇關掉手電筒,插在西褲口袋裡,一伸手,將她從牆頭抱了下來。
&怎麼進來的?」
還大搖大擺。
她十分好奇。
陸澤宇把她放在草地上站好,自己卻蹲了下來,拍了拍肩頭,「上來吧。」
&靠,不是吧,現在就來6>
&的思想真的好污穢。」陸澤宇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是讓你坐在我的肩上。」
顧樂然一臉愕然,「我有八十多斤重的……」
陸澤宇扭頭看著她,「放心,兩百斤的沙袋我也扛過。」
她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抬腿,一左一右,落在他的肩上,直到他站立起來,瞬間失去重心的感覺令她不禁倒吸了口氣。
眼眶一酸突然想落淚。
她從沒見過父親,很小的時候,去遊樂園,最羨慕就是有小朋友這樣坐在爸爸的肩頭。
那時候不懂事,要奶奶也給她做,結果害得老人家的肩膀差點骨折。
沒想到他還記得。
陸澤宇向上抬起雙臂,「把手給我。」
她把手沉下去,同他十指相扣。
兩人手牽著手前行著,有種被父親寵愛的小女兒的錯覺。
她吸了吸鼻子,有兩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的發頂。
陸澤宇突然變得幽默起來,「不是鼻涕吧?」
她破涕為笑:「哈哈,我的鼻涕沒這麼秀氣,它們通常是兩條。」
穿過樹林之後,整個遊樂園在一瞬間驟然點亮了起來,五彩斑斕的燈光和喧鬧的電子樂將這裡裝點的如同童話一般夢幻。
摩天輪,旋轉木馬,旋轉咖啡杯……
都是一些比較過時的設施,恰巧和童年的記憶里重疊了,讓身處其中的她頓時有了一種懷舊的感覺。
&看著,不去玩玩嗎?」陸澤宇有些心痛的說:「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包場的。」
難得他這麼浪漫。
顧樂然很認真地親了他一下,「謝謝你。」
陸澤宇將她抱上了一匹白馬。
她坐在馬上,環顧著周圍一直在旋轉的景色,以及她身邊,保持靜止的他。
一上,一下,一前,一後,馬背上的她,誇張表演顯得非常情>
陸澤宇忍不住扶額,「你夠了,下來。」
他們一起去坐了驚險的碰碰車,幸福的摩天輪,浪漫的咖啡杯……
可惜只轉了一圈就沒玩了。
陸澤宇吐了。
顧樂然從小賣部拿了瓶純淨水給他漱口,拿了一個會發光的貓耳朵發卡戴在自己頭上,和他一起靠在欄杆上,吃棉花糖。
她滿足地嘆了口氣:「整個公園,只有我和你。」
陸澤宇驚魂未定,臉色有些難看,「不要想那種事了。」
她悻悻地哦了一聲。
良久,才說:「其實,一個人的遊樂園,真的是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
雖然看起來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但內心還是很敏感,要強的性格。遊樂園這種地方,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媽媽陪著一起來的,越是這樣的場合,就越是能強烈的感覺到自己是沒有爸爸沒有媽媽的小孩,擁有一個不完整的家庭,和別人不一樣,所以特別希望遊樂場裡沒有其他人,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無所顧忌的大玩一場。
可那時候家裡條件很差,所有花錢的項目都只能遠遠地看著,更別提像今天這樣誇張的包場了。
小時候在意的要命的事情,渴望的不得了的東西,到了長大後,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其實人生本來就沒多長,有些事情不用太在意,渴望什麼就努力得到,畢竟不是每一種遺憾都能被彌補的。
正感慨萬千著,一隻溫暖的手突然伸過來,覆蓋住她的手背,他說:「我很抱歉。如果當時你的父親不是在我們這裡工作的話,可能也不會遭遇這樣的不幸……」
媽的,她真的要哭了。
拜託你,不要這麼聖父,好嗎?
&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如果不是我爸,你就不會失去你母親了。」
&不要這樣說,他只是不小心。」
不得不說,陸澤宇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不僅氣質儒雅,就連性格也這麼好,寬容大度,不像她這種地痞流氓。
直到現在她也不願意接受那個事實,不想在男朋友面前抬不起頭,所以選擇逃避和隱瞞,一點也不大氣。
必須要加快進度才行了。
如果沒辦法證明老爸可能另有隱情,那麼就挑個黃道吉日跟他攤牌,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如果陸澤宇聽說之後還能像現在這樣大度,那她就謝謝他八輩祖宗;如果陸澤宇聽說之後就跟她翻臉,那她就強取豪奪逼良為娼榨乾他直至精盡人亡……
嗯,就這樣。
離開遊樂場之前陸澤宇還問她:「這次的安排算不算有趣。」
顧樂然點了點頭,反問:「真的不來一發再走?」
陸澤宇:「污穢!」
陸澤宇開車送她回劇組所在的酒店。
下車前,他探過身子,用力抱了她一下,「專心讀書,像這樣的活動適量減少一點,注意安全。」
她更用力地抱了抱他,「放心,施寰不是我的菜。」
說完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你才是。」
意猶未盡地哼著小曲,獨自乘電梯到達了劇組所在的樓層,顧樂然循著房間號一間一間地數過去,剛準備按下門鈴,突然脖子一緊,被人勒住,向後用力一拽。
她機警地扣住對方的胳臂,迅速轉身,來了個反手擒拿,直接給人按到牆上去。
&小心蛋糕!」那人轉過臉來,原來是施寰。
居然連他這麼人高馬大的男人也能被她制服,施寰有些意外,「你練過?」
顧樂然呵呵兩聲,「散打五段。」
施寰轉過身來,整了整衣服,遞給她一隻包裝袋,打開來一看,是一塊雪白的奶油蛋糕,中央鑲嵌著一點紅色,像白雪中的一顆紅寶石。
施寰說:「我買了很多,你待會兒給大家發一下。」
顧樂然接過去,「好的。」
施寰看著她,眼中有些似笑非笑地意味,「你出去這麼久,人生地不熟的,玩了些什麼?」
&有,瞎逛。」
&嗎,」他明知故問,「一個人?」
&
&說你很想吃紅寶石蛋糕,吃到了嗎?」
&
施寰步步緊逼,「也沒帶一點回來分給同事?」
顧樂然轉了轉眼珠子,看著自己手中一大包蛋糕,猜不到施寰真正的用意為何。
不料施寰卻說:「下次和男朋友約會的時候換個藉口,免得還要麻煩別人,替你善後。」
顧樂然愣了一下,>
施寰勾起唇角,「想要不讓人起疑,就要把保密工作做到滴水不漏。你在這方面的功力,還是淺了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