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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呈魚肚白,金烏尚未衝破地平線。
蕭絕站在迴廊下,看著身邊少年。
司臣被他盯著,嘴裡的嘀咕抱怨聲一點點弱了下去,眼神里透著心虛和懷疑。
「老白臉,你天還沒亮就跑來找我,是出了什麼事兒?」
這男人一天到晚就愛粘著惡婆娘卿卿我我,正常情況下哪會捨得放下媳婦兒來找他啊!
「燁顏出了些狀況,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走之前,先將你的問題給解決了。」蕭絕沉眸道。
司臣聞言一驚:「燁顏陛下怎麼了?」
「尚不能確定,去了流離之地才知道。」
「那你快去啊!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置便是。」司臣心裡也著急。
燁顏要是出事,那惡婆娘還不發了瘋!
蕭絕見他那樣子,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這小子有時候雖混了些,但跟著他家衣兒身邊幾千年,卻也沒白跟,那片真心也是固守著的。
「巫彭傳承之事我已聽說了。」
司臣一瞬沉默了下去。
蕭絕看著他不疾不徐道:「是否接受,我與衣兒都無法替你做決定。」
「選擇權在你,此事含有風險;對方必定懷有陰謀,有利有弊皆要權衡。」
司臣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向他:「可我若是能接受的話,你與惡婆娘就能將計就計不是嗎?」
「話是如此,但你沒必要為了誰而去選擇,這也不是衣兒所想看到的。」蕭絕偏頭看向他。
「你若是出事,她同樣不會安心。」
司臣臉有點紅,低頭咕噥了聲:「她就是嘴硬,本是個愛瞎操心的。」
蕭絕笑睨了他一眼。
「你的路終究是要你自己去走的,旁人左右不了。」
「她希望你能斬斷過往,巫族之事也早該落幕。」
蕭絕說著將一方玉瓶遞了過去,「瓶內裝有我一滴神血,你若是決定要接受傳承,可護住你神魂精魄。」
他說著走上前,指尖點在司臣的靈台之處。
司臣只是一開始略有緊張,很快便放鬆下來。
他感覺到一股溫暖之力湧入自己靈台,像是蛛網一般將他的靈台包裹起來,格外安心。
「你靈台處我已布下了鎖靈陣,使你不會被邪力所控。」
蕭絕說完嘆了口氣,幽幽看著他:「時間緊迫,目前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
蕭絕說完拍了拍他的肩頭,動身往外走。
司臣握緊手上的玉瓶,咬緊牙關,看著他的背影急聲問道:「你覺得我可以嗎?」
蕭絕腳下一頓,卻並未回頭,聲音低沉道:
「內心之恐懼,唯有直面它,才能堪破戰勝它,躲避無用,只會令它越發巨大。」
蕭絕說完,身影消失在了迴廊間。
司臣不免自嘲的笑了起來。
不怪乎惡婆娘與他能成為兩口子啊。
這兩人的強大之處,並非只是身負的力量與神通,而是他們強大的內心。
敢於直面內心的黑暗,也敢於同內心的恐懼作鬥爭。
只是相較於惡婆娘間歇性發作的『體貼』來說,蕭絕可能更單刀直入一些。
疑惑著說,他將青衣看破沒說破的那些話,給明白講出來了。
巫彭傳承,司臣內心並非似他外在表露出的那般牴觸,他也想要看看,蒼朮那瘋狗,究竟想要做什麼!
還有那所謂的巫族使命。
司臣眼中泛起冷意,他就是想親手打破給那些傢伙看看!
你們犧牲整個巫族所搞的那些鬼明堂,小爺我偏要親手毀了它!
……
蕭絕看完司臣之後,未直接回房,而是去了另一處院子。
還沒走近,就見一人立在院門口。
墨池懶洋洋的看著他,「燁顏出事了?」
蕭絕嗯了一聲。
倒不意外這廝知道,先前他去找司臣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在窺探,想來就是這不要臉的貨。
「流離之地我熟,我去。」墨池不緊不慢道:「渣女現在懷有身孕,你這當人丈夫的不在她身邊守著,瞎跑什麼勁兒。」
「你與她當年在流離之地中仇人也不少,孤可不想後面還要去救你。」蕭絕冷冷的睨著他,沒給墨池反懟回來的機會。
「西海龍族的事尚未解決,你先顧好自己吧。」
墨池眉頭擰了擰。
兩個男人對峙而立。
蕭絕仍是冷臉看著他,只是語氣比先前稍微緩和了點:「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衣兒你多照看點。」
墨池嗤了一聲,「不怕我挖你牆角了?」
蕭絕眼中的輕蔑與嘲諷倒是半點不掩蓋,「你沒那本事。」
「只要鋤頭揮的妙,不怕牆角挖不到。」墨池挑起眉:「再說,么兒明顯更喜歡我這乾爹點。」
這的確是讓蕭絕感到氣結的一件事。
「他喜歡你也沒用,衣兒不會喜歡你。」
嘖。
這話說的,墨池還真是辯無可辯。
場間氣氛甚是微妙,明明是爭鋒相對,偏又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你這長蟲雖討人厭,但有你在衣兒身邊照看著,略能讓我走的放心些。」
蕭絕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有不甘心,也有幾分懇切。
這世間要說他最討厭誰,非眼前這個長蟲不可。
但要說他最能把青衣放心交給誰,也非眼前這長蟲不可。
墨池抿了抿唇,臉上仍掛著那不正經的邪笑:
「成啊,你趕緊走吧!燁顏回來就成,你回不回來也無所謂,反正本太子是挺樂意接盤的。」
蕭絕冷冷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將要走遠時,墨池的聲音從後傳來:
「糟老頭,別死了。」
「那渣女要是哭,我可哄不來。」
蕭絕看了他一眼:「敢惹哭她,孤回來定滅了你。」
墨池目送著他離開,撇了撇嘴,嘀咕道:「除了你,誰能把那渣女惹哭,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流離之地中,情況不明。
蕭絕此番只帶了靈風,留下了雲州等人在青衣身邊相護。
走時,青衣肚子裡的小壞蛋難得沒有作怪,讓他爹娘好好溫存了一番。
「你要是敢讓自己掉一根毫毛,回來我抽死你。」青衣在蕭絕耳畔悶聲道。
「為夫遵命。」蕭絕握住她的手,用力吻了吻她的手背。
「去吧,早去早回。」青衣深吸一口氣,沒有過多的兒女情長,臉上掛著明媚的笑意,「老王八出征,寸草不生!」
這小麻煩,蕭絕揉了揉她的腦袋,忍不住不舍,方才轉身離去。
靈風已在外等候許久。
蕭絕剛剛走下廊,背後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他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被人從後抱住。
「衣兒?」他偏頭詫異道。
青衣將臉埋在他背心,悶聲咕噥著:
「不是我要抱你的,是你兒子捨不得了。」
蕭絕眼裡滿是暖色。
迴轉身,蹲了下去。
將臉貼在青衣的小腹處,輕聲道:「乖乖聽話,照顧好你娘親。」
「為父不在,你要替為父督促她,吃好睡好,夜裡睡覺不許掀被子,白天起身不許偷懶不穿鞋襪光著腳丫……」
絮絮叨叨的話說個不停。
青衣噘著嘴,「他還在我肚子裡呢,照顧我什麼呀照顧!」
「囉嗦死了,快去你的!」
青衣把他推開,紅著小臉,嬌蠻道:「幾個月時間在冥府眨眼就過,可別你兒子都出來了,你還沒回來!」
「我和孩子,在家裡等你。」
「嗯。」蕭絕握緊她的手,輕聲道:
「等我回家。」
我會把燁顏,完好無損的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