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峰一進屋,就感受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緊接著就有一股暖流順著他的皮膚鑽進身體,直入骨髓,五臟。
這種全身都被溫熱包裹著的感覺,讓他生出了一種再次回到了母體的恍忽。
「您這屋可真暖和啊!」
他兩眼放光的盯著熱氣騰騰的爐子,心裡計劃著,回頭也給自己那屋搭一個。
所里實在太冷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早晚特麼得凍死!
「來了。」
楚恆笑眯眯對他招招手,拍拍身邊的沙發:「來,坐這烤烤火。」
「唉。」
黃明峰顛顛走上前,緊挨著他坐下,伸出凍的發麻的雙手,在爐子上烘烤著,又忍不住吐槽道:「所里鍋爐房是越來越拉垮了,這都多少天了,都還沒修好,再這樣下去啊,大夥都特娘的得凍出病來。」
「呵呵。」
楚恆笑而不語,如果換做往常,他肯定得上綱上線的來上幾句為了人民群眾克服,堅持之類的話術,顯露一下他這個當領導的思想覺悟。
可現在他自己都沒堅持住,搭上爐子了,哪有臉批評人家啊。
「您抽菸。」黃明峰這時又掏出煙遞過來,還是熟悉的大前門,熟悉的一臉堆笑。
楚恆瞧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無奈的接過煙,直接就問:「別告訴我你也是來找我要名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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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
剛準備賣慘博同情的黃明峰臉上笑容一僵,尷尬的拿出火柴給他點著煙,訕笑道:「嘿,您還真是料事如神。」
「甭惦記了,名額都有主了,下回吧。」楚恆老神在在的噴了口煙氣,翹起二郎腿,隨意吩咐道:「正好,你等會出去了把情況跟其他人講講,讓他們都甭惦記了。」
「沒了?」黃明峰愣住:「不是五個呢嘛?咋就沒了呢!」
「五個很多麼?」楚恆斜睨著他:「馬所要去一個,我那些親戚朋友也嗷嗷待哺,就這都還沒夠分!」
「哎!」
黃明峰一點都沒掩飾自己情緒的意思,失望的嘆了口氣,身子後仰靠在沙發上。
楚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並親自給他倒了杯茶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其他話題。
「冬冬冬。」
沒過多久,辦公室房門又一次被敲響,丫還以為又有人找他要工作,沒成想進來的人卻是之前與他鬧的有些不快的康德副所長。
「楚所不忙吧。」
這老哥一臉笑容的走進屋,瞥了眼熱氣滾滾的土爐子,面上露出一抹複雜,旋即一閃而逝,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上前,手裡拿著一盒茶葉,扯謊道:「昨兒我一朋友給我送來盒茶葉,我又不怎麼愛喝這個,楚所您嘗嘗,要是喜歡您就拿著。」
他是來主動示好的。
昨天楚恆的那一通脾氣,讓這康德感到有些恐慌,生怕自己也跟馮國富一般,被丫收拾掉,於是昨兒中午就跑去了王府井,買的一盒茶葉。
「是嘛?我瞧瞧。」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康德怎麼說也是副所長,雖然不喜歡這人,既然主動過來送禮討好,他自然不會再甩臉子,樂呵呵接過茶葉,擰開蓋子捏出一根茶葉塞進嘴裡嘗了嘗,便一臉誇張的道:「嚯,這茶葉不錯啊,入口清爽,回甘悠長,好茶!」
都是成年人,哪能憑喜好做事。
能特麼不好嗎?
那是老子花十二塊八買的!
康德心裡在流血,臉上卻笑麼呵:「是嗎,既然楚所喜歡,那您就留著吧,這麼好的東西,放我這純屬牛嚼牡丹。」
「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楚恆順勢把茶葉放到一邊,又熱情邀請道:「別站著了,康所,快坐,烤烤火。」
黃明峰很自覺的讓出屁股底下這個挨著爐子最近的黃金位置,又忙前忙後的端水倒茶,伺候兩位大老。
老同志很有覺悟
三人在溫暖如春的屋裡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工作後,穿了兩層棉衣的康德實在是坐不住了,用力扯了扯衣領,抹了把腦門上的汗珠,頂著紅彤彤的臉膛站起身,道:「那什麼,楚所,我那頭還有點事,就先不聊了。」
「有空過來坐。」楚恆客氣的起身相送。
黃明峰見狀,也跟著一塊離開了辦公室,然後又按照頂頭上司的吩咐,把工作名額已經沒了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霎時間。
糧管所里哀嚎一片。
那些有意想要工作名額的,大多都是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做工作,找人的找人,買東西的買東西,籌錢的籌錢,可謂是用盡了渾身解數。
早上剛一到單位,這幫人就在摩拳擦掌,擺出了對工作名額勢在必得的姿態。
可特娘的誰能想到,他們還沒開始發力呢,丫竟然把名額都給用了!
這感覺就好像一群lsp急吼吼跑進洗腳城,衣服都換一半了,人家告訴他們小姐姐們集體大姨媽!
哎幼!
難受死了!
當然了,肯定也有人會不相信的,他們抱著僥倖的心裡,偷偷摸摸去找楚恆,想要再爭取一把。
有人張嘴就說給五百好處,許以重利,也有人抬出熟人,想要攀攀關係,甚至還有人舍了身子,要以色誘之
最開始的時候,楚恆還能和和氣氣的跟他們解釋,可到後來他實在是不勝其煩,直接甩臉子趕人,愛特麼誰誰。
「真特娘的,老子平時是不是太客氣了?」
上午十一點多,剛趕走一位倚老賣老的老職工的楚恆氣呼呼的掐滅頭,走到爐子旁把放在上頭熱著的飯盒拿過來,便拎著自己的提包閃人,準備回家去找傻柱處理鹿肉。
他離開沒一會,就到了午飯時間。
在辦公室了憋了一上午的一眾職工們分分從各自屋裡跑出來,一股腦的奔向食堂。
而這些人里,康德副所長自然在列。
到了食堂後,都沒用這老哥動手,隸屬於後勤科管理的食堂師傅就顛顛的把他的飯盒送了過來。
「辛苦。」
康德笑麼呵的拍拍食堂師傅肩膀,便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布袋,從中抽出快子,旋即打開飯盒,準備大塊朵頤。
他今天帶的是宮保雞丁配大米飯,味道那叫一個香。
「誒,您今天去楚所屋裡了麼?可真暖和,都得脫衣服才能呆的住!」
「是嗎?那明兒我們辦公室也弄一個土爐子去,哎幼,您是不知道啊,我們屋裡冷的都能當冰櫃了!」
「就好像誰不是似的?正好,我們科也要在辦公室搭爐子,回頭一起弄。」
「誒誒,算我們一個。」
「還有我們。」
康德吃了沒幾口,就聽見邊上幾個人在談論爐子的事情,瞬間就覺得這香噴噴的宮保雞丁跟大米飯沒了滋味。
最怕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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