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極北,蠻州軍營之中。
收起祖聖真身後,螟燭便從王帳中走出,眺望頭頂星空的同時,也是不自覺地漫步在了各部軍營之中。
有人見其這般模樣,便斗膽上前道:
「王上?」
螟燭應聲回頭,見對方乃是自己心腹,萬方部的族長,也是族中除他以外,唯一一個也煉就了祖聖真身的修士,旋即笑著搖頭道:「說了多少遍不要再叫我王上了,蠻荒界現在已經是蠻州了。」
萬方見狀張了張嘴,最後卻是抿了抿嘴唇,隨後才道:「是,王爺。您此前出手,不知結果如何?」
「你沒看?」螟燭看向萬方,反問道。
而萬方則是面不改色地說道:
「沒有。」
「....是麼。」螟燭看了對方一眼,繼續道:「失敗了,陸行舟沒死,殺劫將起,都讓弟兄們去準備一下吧,同時也把消息傳回去,讓界內....讓州內的人也做好準備,上界的法旨應該很快就來了。」
「上界法旨.....」
來蓬玄界,歸順大業魔朝千年之久,又身為蠻州第二位修成祖聖的人物,萬方自然不會不知螟燭真意。
「王爺,此番的執棋人是誰?」
「是魔師王大人。」
「.....!?」
螟燭輕描淡寫的一語,卻是讓萬方的神色瞬間大變,整張粗狂的臉龐都開始扭曲,眼中幾乎不可抑制地湧出了血絲,但片刻後,他卻又硬生生地將其給壓抑了下去,好一會兒才重新緩過神來:
「.....原來如此。」
「知道了還不快去?」
「是。」
萬方深深地看了眼螟燭,旋即果斷轉身,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而螟燭就這般抬頭仰望著頭頂穹蒼。
陡然間-----
「轟!」
黃鐘大呂般的響聲在其耳邊傳盪,緊接著,就見天星搖晃,三道煊赫靈光就從穹天之上跌落了下來!其中兩道,分別落向了東海和中原,而這最後一道,卻是直勾勾地朝著自家軍營方向飛來!
「螟燭何在?」
只見那靈光穩穩地落在了螟燭的面前,而後如孔雀開屏般散開,其中隱隱呈現出了魔師王鴻的身影:
「屬下在。」
沒有任何猶豫,螟燭直接單膝跪地,恭聲道:「見過王大人。」
「免禮。」
王鴻的聲音從中傳出:「殺局已開,但此界土著背後亦有陰神護持,不可輕視。此前我讓你布置的法壇如今可以全部激活了,只要能立起一處法壇,便算是功成。事後回朝,我自會為你表功。」
「屬下明白。」
螟燭當即點頭應道,他這段時間可沒有單單待在軍營里,事實上他一直都在盡力完成王鴻布置的任務。
接引法壇。
此前的西域藥王寺,便是螟燭的第一次嘗試,而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暗中布置法壇,當然那些法壇都沒有激活,畢竟一旦激活,陸行舟必定有所感應,而後只會被其破壞,可以說立了也是白立。
但現在不同了。
北原,西域,南蠻,這段時間他隱匿氣息,暗中在這三處都布下了未激活的法壇,以及相應的傳送陣。
按照王鴻的吩咐,
殺局一起,三處法壇便同步開啟,一起接引蠻荒界,三管齊下,最後的目標則是將蠻荒界成功接引而來,但卻不是用來和這一方人仙界接壤,而是為了用其來撞擊!直接將這一方人仙界撞碎!
「蠻州的損失,本座做主,會數倍補償於你,包括一方全新州陸,我此前已經發現了一處合適的人仙界。」
「多謝大人!」
「很好。」
王鴻見狀也是點了點頭:「我此番以一敵二,講下法旨的次數不會太多,一切就交給你現場來判斷了。」
「......是!」
螟燭話音剛落,王鴻的身影便隨著那靈光破碎了。
而與此同時-------
「兔崽子!人呢?給老夫出來!」
「小侄見過皇叔.....」
東海孤島之上,剛剛送走了陸行舟,回到島嶼中央的太裕王,此刻正一臉無奈地看著面前燈龕中飄起的虛幻光影,此為界外虛海之中,隸屬於聖皇天的那位華服男子降下的靈光所顯化出來的。
雖是投影,卻活靈活現宛若真人:
「王鴻那狗東西已經被老夫我逼得提前開啟殺局,落了下風,而萬妖國也有人來援,兔崽子你準備揍人。」
「小侄明白。」
「還有。」說到這裡,華服男子突然道:「王鴻此人向來不擇手段,他既然提前開殺局,想來和我等所料一樣,是要用蠻州州陸直接撞擊這正皇天遺界,兔崽子,你可絕對不能讓他奸計得逞了。」
「界空大陣準備得如何?」
「萬無一失。」
「你確定?繁縷身亡,萬壽仙宗那邊怎麼辦?」
「皇叔不必擔心。」太裕王信心滿滿地說道:「繁縷身亡其實是好事,不僅逼得那王鴻不得不強開殺局,而且也更方便小侄掌控萬壽仙宗,有小侄在,完全可以頂替繁縷位置,不會輸給那螟燭。」
「而且若是真的開啟殺局,那除非是關鍵時刻,否則我等這般修為反而不好出手,終究還得先讓麾下去爭鬥拼殺。而萬壽仙宗中堅尚存。完全能勝任此責,因此就算繁縷身亡,其實也不礙事。」
聽罷太裕王的分析後,華服男子也是點了點頭:「那就好。還有,如今那王鴻以一敵二,降下法旨的頻率不會太多,我予你臨陣獨斷之權,若是抓住機會,不需要等我法旨,直接出手就可以了。」
太裕王聞言趕緊躬身行禮道:
「多謝皇叔!」
「嗯。」
見狀,那華服男子也是點了點頭,旋即就聽一聲輕響,燈龕上的朦朧光影便如泡沫一般悄然破碎了。
................
剛離開東海,返回浮雲山後,陸行舟便在自家至真殿的門口看到了正一手捧著個八卦盤,一手抓著根改命簽,惡狠狠地盯著他的遊仙客。而見到陸行舟過來,遊仙客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句話:
「是不是兄弟?」
「呃...是?」
陸行舟有些啞然,但遊仙客卻是寸步不讓:「是兄弟有你這樣的?關鍵時刻把兄弟丟下自己衝上去?」
「情況緊急.....」
「別小看人了!陸行舟!」
遊仙客似乎想抬手給陸行舟一巴掌,但考慮到敵我實力差距,最後還是悻悻地按捺住了這個念頭:「當年我也是當過天下第一的,就算修為上差了點,我也有其他手段彌補,我可不是拖油瓶。」
說著遊仙客還晃了晃手裡的八卦盤和改命簽。
「看到了沒有?」
「我不給你爭一點氣運過來,你以為你真能這麼順利遇難呈祥?你以為這是寫小說,你是主角麼?」
「...抱歉。」
雖然對遊仙客所說的爭氣運報以懷疑態度,但陸行舟還是很誠懇地低頭道:「那下次我一定拉你一起。」
「你tm還想有下次!?」遊仙客差點沒氣得腦淤血:「這次還不夠?至凶之卦啊,老子當年和天運鬥法的時候,卦象也只是個大凶,你弄了個至凶卦不夠,還想再來一次?送死可別叫上我!」
「好吧好吧。」
見遊仙客嘴碎般地抱怨著,陸行舟也沒不耐煩,只是不停點頭應和,同時順手推開了至真殿的大門。
然而就在門後-----
「遊仙客原來是這樣的人麼?」
「.........」
陸行舟原本略顯放鬆的氣息瞬間凝練,遊仙客的聲音戛然而止,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至真殿內。而在那裡,只見一位身形略顯虛幻的白衣女子正眉眼含笑,一副饒有興趣模樣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