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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撕扯成條,將帶著香氣和熱氣的肉,遞到花朝唇邊。
花朝沒有抬眼,沒看師無射,她不想看他。
怕看到他那種要將人生吞活剝一樣的眼神。
她垂著頭,揉著自己的耳朵,眼睛落在師無射送到她唇邊的那條肉上,毫無食慾,正要拒絕,眼神卻不受控制又滑到了師無射捏著肉條的手指上。
他手掌一直都非常有力,鞭子其實比劍更難操控,尤其師無射用的是能拆分組合的蛟骨鞭,他必須有強悍的臂力、腕力、還有抓握力。
花朝是第一次這樣仔細看師無射的手。
他手指似青竹,指節修長勻稱,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乾淨飽滿,或許沒有謝伏那樣過於白皙細膩如玉如琢,但這般抓著東西的時候,手背上的筋脈微微凸起,花朝不受控制想起師無射的大掌,揉在她後背腰身的那種絕無掙扎餘地的恐怖力度。
花朝看著看著,修長有力的手指越來越近,花朝本能張嘴,沒有去咬那肉條,而是咬住了師無射的手指。
師無射:「……嘶。」
他挑眉,疑惑看向花朝。
花朝連忙鬆口,這次抓著披風抬手一裹,把自己連帶著腦袋一起裹進了師無射的披風裡面。不出來了。
兩個人實在都不是什麼擅長調情的,乾巴巴愣了一會兒,師無射總算回過一點味兒來。
他把肉放下,去扒花朝,力道用的不重,扒不出來。
師無射身邊全都是刑律殿弟子,其他的弟子都離得較遠,幾個湊在一起說話,更多地在打坐,沒有人閒著沒事兒朝著這邊看。
師無射想把花朝抱在腿上,但是到底礙於他掌殿的身份,就只是伸手臂,把花朝半圈進他懷中。
和一群弟子聚在一處低聲交談修煉經驗,無時無刻不在賣好籠絡人心的謝伏,似有所感一般,遠遠舉目望來,正看見師無射低頭隔著披風,親吻花朝頭頂。
謝伏面色沒有扭曲,而是笑得越發燦爛。
他越生氣,笑得越好看。
只有袍袖之中緊攥到泛青的手指,在昭示著他的殺心和怒火。
幾次交手,謝伏並未用出全力,但他卻將師無射的底探出了一些,甚至連師無射在交戰之中會犯的小毛病,都掌握了。
謝伏生平最討厭有人同他搶東西,羞辱他。
在外面他顧忌良多,放不開手,但是進入黃粱秘境,能夠利用的東西就太多了,他不會讓師無射活著出秘境。
謝伏眼中殺機藏在灼灼艷麗的桃花眼之中,像一捧烈火,明亮得驚人。
而正在他要收回視線之時,師無射也剛巧抬起頭,看向謝伏的方向。
兩人視線在空中越過門中弟子和跳動的煙火交匯,輕輕一碰,便已經是魚死網破。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他們的殺氣足以讓方圓百里生機斷絕。
而處在這殺機漩渦之中的花朝,並不知道師無射和謝伏都開始真的算計起了對方的命。
她只覺得自己好奇怪,拒絕再去深想什麼,強迫自己快速入睡。
倒也很快睡著了,第二天早上繼續趕路,她自己象徵性飛了一段,就又躲在了師無射的小陣裡面畫符。
考慮到低階弟子靈力有限,而出行御劍甚至在外填飽肚子,都屬於歷練的一部分,他們行路並不算快。
一行人自清靈劍派出山,一路上用了整整五天,終於在第五天夜裡,到了淮崗山一帶。
黃粱秘境的入口,正是在淮崗山腹地,距離黃粱秘境最近的落腳地,也是在淮崗山下的淮崗鎮。
花朝他們事先通過弟子通信玉,已經同武凌聯繫好了,武凌幫他們一行人安排好了落腳的客棧和民居。
他們抵達淮崗鎮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淮崗鎮依舊燈河流動,市集喧囂,嘈雜的買賣聲不絕於耳,而街上或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走動的,幾乎全都是身穿各種弟子服的修士。
一時間淮崗山這等比鄰妖族邊界的人間小鎮,熱鬧程度堪比廣蘭國國都入夜的繁盛。
身著各色長袍,腰佩各種武器的修士們,簡直是裝點小鎮最瑰美的「繁花」。
花朝他們自半空落在地上,只引起了一些人仰頭駐足,少量人的議論,但就連街邊擺攤的凡人,都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自從黃粱秘境現世,這裡總有絡繹不絕的修士前來,這裡的凡人已經對飛天遁地的修士失去了敬畏之心。
花朝他們落在街邊一處空地,周遭有修士走動,扭頭看著他們這一行人,卻無人上前打招呼。
花朝能輕易按照修士身著的弟子服顏色,花紋、辨認出修士出自哪國哪宗。與他們擦肩錯身,身著褐色弟子服,腰封繡著真火的,便是永沐國九霄殿丹宗弟子。
這些人會搭理清靈劍派這樣的宗門就怪了,眾所周知,丹宗在修真界戰力可能不行,但是地位絕對是最高的。
這些人雖然個頂個的衣著樸素身帶清苦,卻眼珠子都是長在腦門上的。
師無射落地之後也沒有耽擱,直接帶著弟子們匯入人流,朝著與武凌約定好的落腳地而去。
路上弟子們都新鮮地左右觀看,花朝這才發現,這鎮中之所以這個時間了還如此熱鬧,修士走動不休,並非是他們貪戀人間滋味物件,這路兩側擺攤的,九乘九也都是修士。
售賣的無外乎丹藥、靈器、法器、小型靈寵、符篆等等,而兩側最亮的高台之上,還設有講法殿,有高境修士坐鎮講法。
人流如織,他們一行人隨著人流緩慢前行,行過長長正街,越走越偏。
這倒也是尋常,畢竟清靈劍派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大門派,比起九霄殿地位不如,比起其他宗門也一樣不及。
現在充其量算個三流宗門,還是雜宗,不可能尋到正街客棧那種好地方落腳。
待他們一路向前,眼看著要出了這片由修士織成的斑斕燈河之時,前方終於迎上來了幾個與他們一般,身著雪青色清靈劍派弟子服的修士。
為首的一人身形高大步履沉穩,一頭長髮一絲不苟束在頭頂,雪青色弟子服之上靈紋交織,他手中提著一柄烏沉沉的長劍,周身氣息冷冽蕭肅。
他舉目望來,腳步微頓,一張與凌冽氣質完全不相符的如畫眉目,如遠山靜湖,沉靜深遠。
花朝站在闌珊燈火處,時隔數百年再度見到這張臉,第一感覺是陌生。
對她來說,大師兄武凌,實在是死去太久了。
久到她已經無法把想像之中的那個人,同面前這活生生的,檀欒清癯的男子聯繫在一起。
而武凌眨眼之間走到近前,抬手攏劍對著他們這行人為首的師無射一抱,開口道:「師弟一路辛苦。」
花朝身後已經有同武凌關係不錯,跟著他出了幾次任務的弟子,開口叫起了大師兄。
「大師兄……」
「大師兄!」
而花朝卻如同被定住一般,怔怔看著面前的武凌,張不開嘴,說不出話。
武凌早就發現了花朝,他同師無射說了話,便直接看向了站在師無射身邊的花朝。
他一雙眼似盛著秋水,明淨清澈。
武凌毫不吝嗇地勾起唇,露出了一個微笑,周身那股子來自劍修的蕭肅和壓迫就徹底散了。
他甚至露出了一點非常不夠嚴肅的兔牙,這讓他看上去,簡直有一些好欺負,他聲音也是寬和沉厚,像遠處山間傳來的梵鍾,一下一下,令人聽之便靜心安神,他道:「師妹也來了。」
花朝艱難咽了口口水,僵硬的點了點頭,本能端起了儀態,脊背挺直的像是插了一柄鋼槍。
她努力翹起嘴角,揚起了一個端莊的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花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一行人朝著落腳地走的,好像師無射拉她了。
前世今生在她腦中交疊錯亂,她一時間想要狂喜發笑,又一會兒想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