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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靈劍派幾乎是一夜之間名聲大噪。
同時在花朝之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前提下,各宗修士紛紛為羽人族說話,為花朝說話,為整個清靈劍派說話。
等到各宗開始帶著弟子們回山的時候,「清靈劍派」這個門派,已經從一個雜宗,變成了神乎其神的門派。
修什麼的都有,修什麼的都能越境進階,連天妖也潛伏在這個宗門做一個小小弟子,而堂堂天妖被生生殺死了,最後只能分化出人身狼狽逃走。
區區雜宗,恐怖如斯。
花朝其實也是沒有想到的,上一世謝伏救下各宗修士收服了羽人族,帶著宗門名噪一時,而這一世謝伏化為原形遁走,清靈劍派卻比上一世更加出名。
不過花朝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們在十二月初二就準備全體啟程,回山去。
臨行前,仙盟的長老聯合召見了花朝,換個人可能會忐忑緊張,但是花朝絲毫不覺得如何,反倒是陪著她去的師無射緊張得在外面心焦氣浮。
一群大能修士,各宗的都有,花良明和鴻博長老也赫然在列。
還是由之前主持開啟秘境的一個長老代表眾人發聲,詢問花朝:「勇斗元嬰,援救各宗,臨危不亂,不受蠱惑,既懷翻轉乾坤之心,也憐草木青翠之弱。實當我修真界年輕一輩的楷模。」
「各宗承爾之情,之前應下的在秘境之中取得最優,便由器宗宗主親自為爾開爐煉本命法器。」
「除此之外你且說來,有何要求?」
聲音伴隨著威壓迴蕩在殿中,這一處乃是淮崗山的一座宗祠,勉強徵用作為各宗大能獎罰弟子的殿宇。
花朝感覺胸口陣陣窒悶,是大能修士們即便收斂了也難以完全消弭的威壓。
她就算再怎麼越境,也只還是個金丹修士。
不過花朝脊背筆直,面容含笑,今日師無射為了給她壯聲勢,扎了個高高的髮髻,三千墨發自頭頂飛散,如瀑布自九天傾落,將花朝整個人都活生生往上拔了一截兒。
少年義氣,如松如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面上沒有被諸位大能另眼相看的驕傲,也無受寵若驚的謙卑。
她溫潤美目,直視尊長,輕聲開口,聲如清泉:「確實有件事情,希望尊長們能為我清靈劍派做主,討個公道。」
這一次並非是詢問花朝的人說話,而是上首位一個被靈霧虛化了模樣的天象門尊長開口道:「哦?清靈劍派如今風光無兩,還有何人膽敢與你們爭論短長。」
這話帶著威壓傳遍大殿,聽上去是幫著清靈劍派說話,其實卻是在警告花朝,要清靈劍派適可而止。
他們各大宗門雖然承清靈劍派的情,卻也不可能從此任由一個雜宗騎在頭頂上。
花朝卻道:「尊長說笑了,清靈劍派自建派以來,從來都是一個小雜宗罷了,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進入秘境之前,我宗門之人因為捍衛自己的宗門駐紮地,與鬧事的刀宗弟子有所衝突,實在是被人家騎在臉上撒潑,忍無可忍。」
「這件事想必在座的大部分尊長是不知道的,在我宗門反抗之後,刀宗弟子確實沒有再找麻煩,只是自那之後進入秘境,我宗門弟子被惡意分散各處,同門之間無法守望相助,死傷慘重。」
花朝肅了臉色說:「大道之行,如逆水行舟,隨時舟裂人翻,被沖入天流。」
「身為修士,確實隨時都準備著死在半路,可是我宗門再雜再弱,也不該是被惡意針對的對象。」
「我宗門修士孱弱力薄,卻也從未放棄任何一個能救下的道友,可是我宗門進入秘境之中數百眾,如今因為惡意分散十不存一……」
花朝端端正正給諸位仙盟尊長行了個禮,道:「各宗弟子與晚輩不過是相互扶助,說來晚輩也只是遵照門中師長們的教誨行事,這情若要承,晚輩萬萬不敢。」
「可是晚輩想給我宗門那些死無全屍的弟子們討個公道。此事若不能解,那晚輩確要懷疑,我宗門開山祖師姬釧掌門的扶濟蒼生之道,到底是對是錯。」
花朝語調不急不緩,卻字字句句語出驚人。
之前將他們宗門惡意分散的事情,仙盟尊長們就算不是全都知道,那也是大部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事情在歷練之中屢見不鮮,誰讓清靈劍派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雜派呢?
可誰能想到,一次歷練,整個修真界大半宗門都欠了這小小雜宗之情,他們已經想好給些什麼東西感謝,詢問只是例行施恩,也是施壓的意思。
卻又沒料到,這區區金丹女修,竟是如此不知好歹,口氣如此之狂。
花朝的話步步緊逼,意思很明顯——人我救了,順手救的,師長們教得好。但是我們的人被惡意分散,死了那麼多,你們今天拿不出個說法,那我師長教得就不對。
情我不要,說法如果沒有,往後這種事兒,清靈劍派遇見了也只會見死不救。
師無射在殿外聽到了花朝這樣猖狂,本來焦灼不堪在原地打轉的腳步微頓,而後驟然失笑。
他就知道,這些老古董,老頑固,獎賞是假,脅迫是真。
各宗的風頭被一個清靈劍派搶個徹底,他們雖然有弟子被救,那也只是各宗一部分低階弟子而已,不見得多麼緊要。
這群老東西是要給花朝,給清靈劍派下馬威。
他們只是想不到,應該謙卑恭敬見好就收的花朝,門中尊長坐在上首位都輪不上開口,她卻當殿翻起了舊賬。
還一副你們不給說法,就是「宗宗相護」道貌岸然的嘴臉。
師無射想笑的同時,閉目感受了一下體內力量。
他的雙眸不自覺變成豎瞳,若是這殿中任何人膽敢欺負花朝,他便絕不會讓那個人落到什麼好。
坐在上位的花良明聞言也不怕事兒大,直接笑了起來,這個什麼狗屁的召見,他今天本就不想來,是怕有人藉機欺負他女兒才來的。
沒想到花朝今天的髮型沖天,腦袋上還真像是長了一根捅破天的針。
鴻博長老也捋了一把鬍鬚,故作沉吟,實際上蓄勢待發。就連他身邊的司刑長老,也悄悄地把手按在了衣袍上,準備隨時取琴。
不同於鴻博長老和花良明是單純護一個犢子,司刑長老護的是整個清靈劍派的犢子。
他沒料到花朝竟然還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看著花朝他眼中滿是讚賞,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如此少年意氣春風得意之時,她竟不是要各宗之情,不要有助修行之物,不欲藉此名揚天下,而是要為了那些死在秘境中的同門做主。
她確實當得上那句: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司刑長老熱血沸騰,掌刑罰的能有幾個怕事兒的?不行就撕破臉,看看最後丟人的是誰!
反正恩將仇報的不是他們!
於是大殿之中氣氛詭異非常,先前那個道貌岸然誇了花朝幾句的,正是把清靈劍派分散的那個罪魁禍首。
抽出去的扁擔被扔回來打在自己的臉上,他一張老臉湧上了靈力都壓不住的血紅。
又不能在這時候對著花朝發作。
於是在這樣詭異沉靜的氣氛之中,坐在上首位左邊的一個金鐘谷佛修開口了。
他看上去像個凡間百歲的老叟,一臉的霜雪苦寒,好像這世間一切的苦,都讓他一個人給吃沒了。
一張老臉乾癟得像是被暴曬後的老苦瓜,但是開口卻是梵音陣陣,如當頭金鐘,令整個大殿為之一肅。
他一身有些磨損的紅金袈裟,看上去像一位遊走在凡間的苦行僧,但實際上他正式當今金鐘穀穀主,佛宗宗主——無業蟬。
「這件事確實該查,小友放心,貧僧定會給小友的宗門一個交代。」
這人一錘定音,坐在正中間的天象門法修側頭看了老苦瓜一眼,沒吭聲。畢竟他們再怎麼靈氣環繞,威壓外放,大多也都是各宗長老。